第45章 禁忌
陶安格也不知道事态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她身上穿着温廷均的长款宽松的t恤和一条舒适的运动裤,躺在床上,心砰砰地跳,有种下一秒要冲破胸膛的势头。屋里是开了一盏柔黄的小壁灯,屋里开着暖气,促使她本身就发烫的身子,又填了一股热意。
她觉得自己的澡是白洗了,后劲隐约又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意。
陶安格握着自己的手腕,是刚刚温廷均握过的地方,她感受到自己的脉搏似乎和心跳的频率一致,很急促,又清晰。
温廷均就睡在隔壁,她低头拽着t恤的脖领闻了闻,似乎有意思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道,这是师父穿过的衣服,现在却和她贴合……这个认知,时刻在她的脑海里翻腾着,折腾她的神经,让她难以入睡。
这真的没问题吗?
陶安格很纠结,可这种纠结却抵不过被温廷均留下来的欣喜。
哪怕只有一次,就让她肆无忌惮的放纵一次吧,她保证就贪心这一次。
带着这样反复的思绪,陶安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她起床时已经错过了上班时间,客厅内没人,她在厨房准备的食物,然后换好衣服,留了一张便笺贴在客厅的茶几上,告诉温廷均记得吃药吃饭,她先去工作室,晚上再回来。
她打了车去工作室,王清遇和小莹已经来上班了。
“你这衣服也没换,看样子昨晚没回家?”小莹眼尖地发现,打趣道,“老板,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陶安格不自然地眨了一眼。
小莹虽然是她助理,但相处起来更像朋友,陶安格作为老板,丝毫每半个领导的架子,不仅在工资福利待遇上大方,就连说话都给了别人绝对的自由。
这样的工作环境,员工打趣起老板来,也毫不遮掩。
“胡说什么呢?”陶安格脱下大衣,穿戴好防护,坐在工作台前,“最近活太少了是吧,要不你去仓库把木材清点一下,正好我们下半年要选购新的了,堆积太多的木材需要尽快清理掉。”
活从嘴出,小莹“哦”了一声,颠颠地跑去一楼的仓库了。
王清遇帮她冲了一杯咖啡:“出什么事了,你那天这么紧张就走了?”
陶安格接过,向他道声谢,说:“我师父生病住院,我去照顾他了。”
王清遇一直对温廷均很崇拜,因为陶安格过于优秀,而他在高中和陶安格一起参见木雕创意大赛时,就对陶安格口中的师父一直很憧憬向往,后来温廷均回临川后,也碰过几次面,大多都因为是和黎曼姿在一起,也没什么机会上前请教,甚至后来还八卦起温廷均的感情生活。
“温师父现在怎么样了?”王清遇问道。
“老毛病了。”陶安格回答,又说,“这两天可能要你多忙一下了,师父那边还需要有人照料,这几天要早点下班。下周你休息,然后交给我。”
王青遇笑笑:“和我客气什么,我这也是拿工资干活,又不是白干。”
陶安格知道他这么说是在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工作室接单的项目,基本是由她俩工程完成,谁多做谁少做,很难去很清楚的分工。工作室里只有个别工艺品是独自设计,一部分会去参展,一部分放在工作室,有人会慕名来安格笔记参观,顺便也会买走一两件心仪的手工木雕工艺品。
从今年下半年开始,陶安格还想搞直播,让木雕也走进互联网,增加群众对木雕的兴趣,提高认知。不过这个计划只有一个初步雏形,她还没做完整的计划。
忙了一上午,陶安格在休息的时候,给温廷均发了一条微信。
她手指敲在键盘上,师父两个刚输入进去,她便犹豫了一下,随后又删掉,直接打了一句:今天舒服点了吗?
她在温廷均面前很少用没有称呼的,带着不太尊敬的意味语句。
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她想大胆一点。她也有私心,她也想能和温廷均处在平级的水平相处,她想让温廷均看她的时候,不再是小孩子的目光,她已经今年过完生日就二十二岁了,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陶安格本以为要晚上才能收到对方的回复,但却在她刚刚准备关掉手机屏幕时,温廷均发来一条消息的提示便从最顶端冒了出来。
陶安格打开看了一眼。
温廷均回她:好多了,你几点回来?
陶安格看了一眼工作台,想着今天还是不能太晚下班,于是顺手回了句:还不知道,会尽早。
温廷均回她一个“好”,结束了对话。
陶安格继续回工作台工作了。
陶安格依旧提前下班,离开之前,小莹跑过来说:“盛堂公司的人想来工作室参观,刚刚发来邮件向我们询问。”
“盛堂?”王清遇停下动作,“这家不是做木雕批发的那个吗?他为什么要来我们工作室参观?”
盛堂这个公司,陶安格略有耳闻,早年不知道是怎么发家的,现在专以做复刻木雕,形成流水生产,进行价格低廉的工艺品售卖。
虽说公司的招牌是传统手工,但其实多数是机器复刻,选料也是最便宜的木材,不会根据不同木雕的特性来选择。但他们公司的销量一直很不错,毕竟做的是下沉市场,绝大多数的人毫无欣赏水平,价格低廉是最好的消费手段。
“我觉得他们来者不善,何况我们和他们公司本来就毫无业务往来,还是回绝了吧。”王清遇建议道。
陶安格换着大衣:“没事,想来就来呗。”
安格笔记本来就对外开放,一楼甚至设置了展览柜,只要是提前申请邀约的,无论是个人还是工作室,都可以在指定的时间进行参观,这是陶安格一直想做的亲民文化,她一直觉得木雕之所以日益落寞,是和群众对这行的认知问题。
一太复杂高端,让人望而却步,二是不够平价实惠。
陶安格在网络算半个红人,她是想利用自己目前还存在的热度,以这种可以参观的模式,让更多的人踏出第一步,开始了解木雕。
“人家走的是我们工作室正规申请流程,现在拒绝算怎么回事?”陶安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脖,无所谓地说,“和对方确认好什么时间来,既然是公司,那我也得在场,还有,通知一下对方过来的人最好不要超过三个,毕竟咱们工作室小,没办法一次性招待那么多人,哦,对了,不许带任何拍摄工具入场。”
她得保护自己和王清遇的版权。
小莹应下,去给对方回复邮件了。
陶安格离开工作室后,没有先回温廷均那,而是找了一家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蔬菜。回到温廷均住的地方时,天已经黑了。
途中,陶映辉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回家。陶安格支吾了一下说:“我今天不回家。”
陶映辉没想到温廷均这次病的这么严重,他准备来医院看看,却被陶安格阻止了。
“不用了,其实师父他已经没事了……”话还没说完,门已经打开,露出温廷均有些微红的双眼。
陶安格心想,他应该是刚睡醒。
“他就是一个人吃饭可能不太方便,我过两天就回去。”陶安格侧头,把手机夹在肩膀和侧脸之间。
她手里拎着东西,说话匆匆忙忙的,温廷均走出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着她的眼眸有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她此刻滑稽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陶映辉也没在说什么,便把电话挂了。
反正闺女都这么大了,又是照顾她师父,能有什么大问题。
陶安格跟着温廷均走进去,她刚要低头换鞋,地上摆着一双白色的兔绒的拖鞋,女士的,很明显是为她的准备的。
“你今天出去了?”陶安格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温廷均面前说话越来越随便了。
“嗯,”温廷均把东西放在厨房,回身出来时说,“下午那会出去逛了逛,想着你昨天穿我的拖鞋很是不合身,就买了。”
陶安格眨了眨眼睛。
“还有这个,”温廷均指了指沙发上的纸袋子,“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要不你先试试?”
陶安格缓慢地走过去打开纸袋子,里面是一套浅蓝色的睡衣,还有一件浅灰毛衣和一条黑裤子。
“我想你今天应该没时间回家换衣服,”温廷均说,“所以我就顺便买了。”
陶安格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谢谢,好像太客气了,他俩都相处十年了,早就脱掉了那张客气的外衣。
但是不说,好像又很尴尬,如今这不冷不热的关系,好像是她自己亲手造成的。
她想隐藏心意,她不想面对黎曼姿,她想忘记温廷均对她的好,可今天她却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抗拒躲避,温廷均都还是会对她好,这仿佛是一件自然的事情,就像本能的规律。就像现在,他知道拖鞋不合她的脚,所以特意买了双新的,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时间回家,所以买了套新衣服让她换。
一幕幕,一层层,这些年,她故意想要遗忘的,原来从来被消失过,只是被隐藏了,某一个时刻,还是会再度涌现出来。
吃饭时,陶安格一直很沉默。
以往两人相处,都是陶安格主动找话题,她说,温廷均听,她问,温廷均答。
难得的沉默,温廷均倒是先开了口:“是有心事,还是累了?”
“都有。”陶安格很诚恳地说。
温廷均放下筷子,摆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模样。
陶安格抬眼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拣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今天有个叫盛堂的公司说是要来公司参观工作室,王清遇觉得对方可能有些目的,但我还是同意了。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做决定有些冲动了。”
温廷均闻言,眉头轻皱:“盛堂?”
“嗯。”陶安格说,“对方是做流水线木雕产品的,和我们做手工木雕产品的,不管是受众定位,还是设计理念都不太一样。我隐约记得这个公司前几年好像因为抄袭和一个木雕设计师打过官司,但后来却因为盛堂公司有生产专利,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她顿了一下,看着温廷均又说,“我没拒绝对方,是怕回头传出安格笔记小气,闭门不让人进的负面新闻,但我已经告诉小莹了,不让他们带拍摄工具进来,我想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温廷均没想到陶安格竟然已经想到如此细致的地步,不由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陶安格不明所以。但她觉得温廷均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
从小到大,她其实很少见到温廷均笑,尽管是笑也是浅笑,笑意不达眼底,抿嘴弧度清浅,几乎看不出来。
但陶安格对温廷均的一举一动向来敏感,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笑意,她也能察觉的到。
“是觉得有些欣慰。”温廷均给她夹菜,“觉得我们安格好像真的长大了。”
我们安格……
陶安格耳朵迅速烧起来,亲密的话语总是能撩拨她的心弦,着她想起以前,他也说过“我们安格好看”这类的话。
她垂眸,低头吃着刚刚温廷均夹在碗里的菜,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甚至有些舍不得吃。
这顿饭,陶安格注定要吃得有些煎熬。
晚上,陶安格督促了温廷均量体温、喝药,然后去浴室洗澡,换上温廷均给她买的睡衣。这睡衣的尺码她穿着刚好,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然后回到侧卧。
她现在有种和温廷均正在同居的感觉。
欣喜在心里悄然滋生,甚至让她忘了所有的顾虑。
手机在振动,陶安格一看,是周迎的语音电话。
两人很久没见面了,主要是周迎表演艺术学院毕业后,确实很顺利,第一部戏就演了女二,这两年还成为了炽手可热的小花,代言、拍戏,通告不停,全国到处飞,进组拍戏要三四个月被困着,根本没时间回临川,偶有联系,都是当初四人组的群里闲聊,说说自己的近况。
“喂,大明星。”陶安格今晚心情很好,说话时,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周迎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你谈恋爱了?”
“胡说!”陶安格翻了个身,“我恋爱了你会不知道?”
周迎哼道:“我现在连你人都见不到,我上哪知道你恋没恋爱,你现在的语气一股荡漾,说,和那个狗男人勾搭上了?”
陶安格真是服了她了:“没有,没有恋爱!”她转移话题,“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周迎说正题:“我五一回临川一趟,想找你聚聚,叫上宋天来接我。我也给安安打电话了,她说五一也回临川,这大律师比我这大明星还忙,约饭还要提前约档期。”
一听她要回来,陶安格更高兴了:“好啊。”
“最近刚拍完一个剧,真是虐死我了。”周迎每次杀青,都会找陶安格讲讲拍戏心得,陶安格是艺术从业者,虽然和周迎工种不同,倒是也喜欢听。
“这次是什么题材的啊?”陶安格问。
周迎说:“是仙侠剧,讲师徒恋的。”
陶安格眸光闪过一丝细碎的情绪,重复她的话:“师徒?”
“嗯。”周迎说,“就是那种禁忌之爱,徒弟暗恋上师父,受世俗礼法,被折磨的那种虐心剧情。”
陶安格有点紧张,咽了一下口水,缓慢地问:“那然后呢?”
周迎说:“然后就是各种虐呗。”
“那结局呢?”陶安格通过周迎的话,联想到自己和温廷均。
“结局就是徒弟被挫骨扬灰,到死也不知道师父爱过她。”周迎悲壮地说。
陶安格越发没有底气:“这么虐啊……”
“可不是,我两年内不接结局是be的剧了,入戏太深,我伤心伤肺。”周迎说。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催她,周迎没说几句,又说:“安格,我经纪人叫我,等我回临川再找你啊。”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陶安格还没来及说话,愣怔地听筒里的忙音。
徒弟暗恋师父,禁忌之爱,挫骨扬灰……陶安格越想越难受,虽然活在现代社会的她不至于像故事里那么悲壮,还是不由地影响了她的心情。
如果温廷均知道她一直喜欢他,会怎么办?
会不会连师徒都做不成了?
像插曲一样的惊喜,在和周迎的对话中还是被打回了原形,原来,她只是自欺欺人了片刻,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不会在乎,毕竟他身边已经有黎曼姿了。
陶安格郁闷地钻进被子里,此刻,她只愚蠢地希望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可以永远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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