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俩人走回去的速度比往常要慢一些。
悦昭一边吃巧克力,一边在心里悄悄释放类似甜蜜的情绪。
片刻后,莫骤直白地说:“我听到你说喜欢我,比想象的还要兴奋。”
悦昭的心因为他的一句话微微发烫。
“我想过,就算你只喜欢我一天,我也觉得够了。”
悦昭看向莫骤,见他眼睛里满是澄澈的坦然,不像是故意这样说。她顺手把巧克力放入口袋,告诉他:“我的喜欢也不至于只有一天。”
莫骤笑了一下,伸手去捞她的手,当修长的手指擦过她手背的那一瞬,他想起什么,装模作样地绅士问一句:“今晚刚好有月亮,可以牵一下手吗?”
悦昭伸出食指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她就这样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整个人云笼雾罩一般,任由暧昧的感觉从神经末梢的位置悄悄爬上来。
又行走了一段路,莫骤才完全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她的紧张情绪:“你能喜欢我多久就多久,一两天也没问题。我也不会因为你承认有点喜欢我就变得自作多情,想着对你做些什么。”
悦昭略有思考。
莫骤将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说道:“我清楚,你没有想好要不要和我恋爱。但现在这样就够了,至少我在你的考虑范围内,我还能拉你的手。”
这样就开心了?悦昭不免低头笑了一下,刚好垂眸时看见脚前的一个水洼,亮晶晶地倒映着月光。
她忽然感觉这一刻挺浪漫的,手藏在他的大衣口袋里,被他捂得很暖和。他们就这样伴着月色漫步,即便眼前不是海边栈道或山间小路,只是一条浅浅的小巷,住着寻常人家,每一回下雪的时候,雪水会从屋檐的缝隙流下,浸润墙角的杂草。
却依旧很浪漫。
和她手拉手的这个男人,他的思维还真够直男的——能拉一下手就足够他开心了。
她忍不住有点想笑话他,不知不觉地握紧了他的手。
悦昭四点多就醒了,脑子异常清醒,想到莫骤这个大直男,她不由地以手扶额,他这个人性格太直接了,直接到让她觉得他太可爱。
这样新鲜的感觉以前有过吗?悦昭回想。
好像没有,应该没有。
即便她曾经在学生时代对一些优秀的男同学抱有好感,但从未走得这么近,感觉也没有如此鲜明。
莫骤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也许不仅是现在,还有未来的一生,无论他们以后能不能在一起,他都是特别的。
悦昭六点不到就做好了早餐——蔬菜肉饼芝士三明治。
她做好早餐立刻发短信给莫骤,本以为他起码要过半小时才回复,谁知他秒回:“嗯,我喜欢吃。”
这让悦昭有了种猜测,他不会也是很早就醒来了吧?
一会儿后,敲门声响起。悦昭去打开门,看见莫骤穿着浅米色的圆领毛衣和牛仔裤,脚上还是一双拖鞋,他就这样赶来蹭早餐吃了。
悦昭让他进来,温柔地说:“冰箱里有牛奶,我去给你热一杯。”
莫骤在餐桌前坐下,懒懒的语气:“别热了,我喜欢喝冷的。”
悦昭说:“冷的会伤胃,还是喝热的好。”
莫骤有一瞬间觉得这句台词很耳熟,然后想起来这是他妈妈偶尔在电话里叮嘱的一句话——让他别喝冷的,要喝温热的。
有时候他会嫌她啰嗦,她便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不是真正关心你,谁在意你喝冷的还是热的?喝坏肚子反正是你自己遭罪。”
他感觉有些奇怪,他一直觉得这句话很啰嗦,但从悦昭嘴里说出来,竟然变成温柔又好听的一句话。
莫骤抬眸看向她,发现早晨的她很美,乌发星眸、袅袅婷婷,和昨夜月色下的她一样美丽。
悦昭转过头来,碰上莫骤的目光,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一直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莫骤慢慢笑了一下,然后收回目光,心想算了,一大早就这样贪婪地看着她,好像是有些着急了。
悦昭热好了牛奶,连同三明治一块放到他面前。
莫骤看了一眼她的那份,再对比自己的,好奇地问:“怎么我这份比你大这么多?”
悦昭解释:“因为我给你的这份多放了一大块肉饼。”
“这么怕我饿肚子?”莫骤接受了这个解释,迅速拿起三明治咬一口,没怎么嚼就说,“味道不错。”
悦昭温和地提醒他:“你喝一口牛奶吧,别噎着了。”
莫骤一手拿起放牛奶的玻璃杯,随意说:“你和我妈真像,都怕我吃饭的时候噎着。”
悦昭有些意外他这么说,不由地问:“是不是觉得我唠叨你了?”
莫骤摇头:“不是,我知道这是一种关心。没事,不管你以后怎么说,说多少遍我都不会觉得烦。”
悦昭笑了:“我不太信。”
莫骤喝了牛奶,将玻璃杯轻轻搁放回桌上,凝视悦昭,扯起了别的:“你是不是从三岁开始就长得这么漂亮了?”
悦昭好奇:“为什么忽然说这个?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说自己好看很自恋吧。”
莫骤闲聊一般地继续:“我高中的时候喜欢看学校的一个学姐,当时觉得她特别漂亮。今天突然明白了,和你比起来,她也不能算很漂亮。”
悦昭默默拿起三明治挡住自己的脸。
她就当他是一时兴起的油腔滑调好了,毕竟是男人,总是习惯看人脸,当年看学姐,现在看她。
要不说男人就是男人呢。
“我现在觉得除了你,周围的人都不怎么好看。”莫骤又说。
悦昭轻轻说:“你当我真的会全信你这些话?你今天和我这么说,以后就会和别人这么说。漂亮是没有止境的,漂亮的人会源源不断地出现,不会只有我一个。”
莫骤安静了,待悦昭挪开三明治,他又对上她的眼睛,眼睛浮现浅浅笑意,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只想说,漂亮的人是不会啰嗦的。”
原来他是想说这个,悦昭咬一口三明治,不再去计较他昭显出的男人本性。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再和别人说这些,也不会再去看她们。”莫骤说完,低头专注地吃完剩下半个三明治。
吃完早餐,莫骤回屋拿了外套和双肩包,悦昭难得有了闲心,提出陪他走到地铁口。
路上,悦昭好奇地问他:“你喜欢的那个学姐,你当时有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莫骤回答她:“没什么行动,我只是远远地看一看她。”
悦昭鼓励他:“你说实话嘛,我想听。”
莫骤说:“真的没有任何行动,当时忙着考试,没时间也没胆量想别的。”
悦昭问:“那现在有了?”
莫骤说:“现在虽然成年了,但真的站在喜欢的人旁边,还是会有点怕她。”
悦昭:“……”
悦昭心想你怕我干嘛?我能把你一口吃掉吗?
莫骤忽然靠近她,问一句:“现在可以拉你的手吗?”
悦昭闻言,忍住笑意说:“等一会儿吧。你不会时时刻刻都想着要牵我的手吧。”
莫骤详细地问:“那要等多久?”
悦昭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有节奏地数了十下,数完后拉过了他的手,温柔地说:“现在可以了。”
属于早晨的一阵清风拂耳,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密语。
他们一起走过早餐店、水果店、咖啡店、五金店铺,还有鲜花店,这个万花筒般的世界接连朝他们涌来。
直到地铁口,他才慢慢松开她的手,和她告别:“晚上见。”
悦昭慢慢走回去,一路上闲闲地看着一家又一家的店铺。令她意外的是,这条路上还有那种老式的杂货铺,十五平米左右,外墙挂着类似她小时候玩过的简易玩具和包装花哨的糖果,唯一的区别只是如今的价格高了。
悦昭忽然想起来,这里属于老城区,是自己很多年没有来过的区域。
自从上了初中,一家人搬去依山傍湖的别墅区雅茵苑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老城区。
她的高中及大学都是在新区念的,父母的企业也一早迁到了工业园那边,多年来她娱乐和购物的地方也仅仅是离家或学校不到三公里。
再一想,十几年来她的生活圈子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关系密切的朋友也少之又少。
大学寝室的四个同学,唯有她和柏苒如今同在这座城市,但毕业后她们也没有了联系。
想起柏苒,悦昭表情黯淡下去。
是柏苒选择疏远了她,她为此很难受,因为她们大学的那四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毕业季是她们的分水岭,柏苒在找工作的路上屡屡挫败,而悦昭像是早早赢在了起跑线上,完全不用愁没有工作这件事。
那个傍晚,她们照旧在校园里散步,柏苒把话和她说开了:“看吧,以后我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我能有幸找到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就不错了,幸运的话,十年内可以按揭买一套很普通的房子,还得在我身体健康,没有任何意外的状况下。你不一样,你现在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包括车子和房子。要说我心里没有嫉妒是不可能的,我骨子里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没有比你差多少,但结果还是天壤之别。悦昭,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我拼搏一辈子都抵达不了的终点。”
柏苒认真地说:“所以我想说的是,减少联系吧。都说朋友之间差距越大越难维持友谊,以前我不以为然,现在觉得现实就是那样。这段日子我很累,身心都是,每一回看见你无忧无虑的模样,我都觉得你有些讨厌。我真怕这样下去自己的心态会越来越扭曲,最终变成让自己厌恶的人。我很感恩这四年有你在身边,属于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我会记得一辈子,但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在悦昭错愕之时,柏苒独自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之后无论悦昭如何去挽救她们的友情,柏苒都没有改变决定。
悦昭慢慢明白柏苒说的那番话并非是一时的情绪使然。
朋友之间差距越大越难维持友谊,如今悦昭也认同了这句话,她选择尊重柏苒,不再主动联系她。
但有一点柏苒错解了,她也并非无忧无虑。
毕业前夕,她的情绪也一度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虑,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她明白若是她表现出来,对其他同学来说更不公平。
她能有什么真正的烦恼呢?有也不过是一些无病呻吟,让人轻蔑的“小烦恼”。和那些忙着找工作忙着考研忙着租房,每天乘坐地铁去面试,错过晚餐就凑合吃泡面,一路奔波的同学们相比,她把自己的“小烦恼”表现出来就太自私了。
连她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的那些焦虑。
下午的时候,悦昭很意外地接到了妈妈罗清盈打来的电话,这是她离家这么久来妈妈头一回打来电话。
悦昭听到电话里温柔的声音时,鼻子顷刻间变得酸酸的。
罗清盈在电话里问:“你卡里的钱花完了没有?缺什么就告诉我,我让张阿姨买好给你寄过去。”
悦昭说:“我不缺什么。”
罗清盈并不知道女儿这段时间在外打工的事,她停顿后说:“你快回家吧,你不可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难道离开家的这些日子,你都不想念妈妈吗?”
悦昭艰涩地说:“我很想你。”
罗清盈的声音随之欣悦了一些:“真的?妈妈也很想你。你回家来吃饭吧,这段时间在外面估计瘦了不少,我很担心你的健康。”
悦昭立刻反问:“回家后还要听从你们的安排,继续去相亲吗?”
罗清盈放缓语速,温柔地劝说女儿:“相亲不好吗?我们给你介绍的人一定比外面的人要靠谱。你何必如此排斥呢?你最终是要结婚的,那么找一个让大家信任,也能帮你爸爸分担公司事务的男人过下半辈子,对你的幸福也有保障。这段时间,我反复考虑过了,虽然你爸爸语气不太好,但表达的内容没错,你一个女人不可能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那有多累多辛苦,你不知道吗?你一直养尊处优,怎么可能像他年轻时那样频繁去外面跑业务,你连酒都不能多喝,那些事情你应付不了……”
罗清盈的声音就像是很远的海浪,远远地起伏着,但仔细一听,带着湍急的水花。
悦昭慢慢移开了手机。
她从小养尊处优,连酒都不能多喝,她享用了父母给予她的一切,也理应要付出代价——她要尊重他们的建议,听从他们的安排。
因为她是女人,他们的公司还是想让一个男人去经营和拓展。
那个男人自然最好是他们的女婿。
罗清盈曾说她们老家都是那样的,你的堂姐也是那样,所以你也那样才妥当。
悦昭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罗清盈的声音已经不在耳畔了。
她的耳畔只剩下自己的声音:她不想那样。
如果结婚,她会选择自己认定的人,如果谈恋爱,她也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谈。
这一点谁也不能勉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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