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忘川河
啸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他现在的思维似乎都变得呆滞了起来。
好像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除了对死亡而产生的怨念之外，他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太多其他的情绪了。
就算是在望乡台上，看到陆吾逐渐从自己的死这件事的伤痛中走出来，然后又与其他人相爱，他都没有感受到内心有太多的波澜。
好了，这些镣铐更加沉重了，早点离开吧……
啸天脚步似乎比一开始还要沉重，他朝着之前孟婆离开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怎么？明明还有最后一日的自由，为何这么早来到我这奈何桥呢？”
孟婆一边捣鼓着一锅奇奇怪怪的汤，一边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啸天。
随后，不给啸天回答的机会，她又笑了笑。
“年轻人，老朽早说过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非你不可，责任，爱情都是一样的，看得太重只会徒增烦恼……”
啸天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上那熟练的动作。
孟婆却是毫不在意。
鬼魂能保持自己本性的时间不多，只有七天，这都第六天了，啸天已经无法说话也是正常的。
“也罢，老朽也来和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了你就喝下这碗孟婆汤提前上路吧，忘掉所有的往事，下辈子只为自己而活。”
啸天木讷地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孟婆闭上双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稚嫩的童声里却是说不出的沧桑。
曾经，有一对相爱的恋人，但是战争爆发，女子被野蛮的入侵者抢走，玷污后又被割下头颅，就这么先行死去。
而逃难离开的男人却并不知道自己新娘的死讯，他只以为爱人是在逃难的浪潮中被人群冲散了而已。
正因如此，所以往后的日子里，他都在拼了命地寻找自己的爱人。
而这一切，女人都看在眼里。
“还不走吗？”
一个老婆婆端着寡淡的汤递给了女人，女人却是拒绝着推了回去。
“喝了它，我就会忘记关于他的一切吗？”
“不是关于他的一切，而是关于你自己的一切。生死别离，人生正是如此。”
女人还是拒绝了，拼了命地朝别的方向跑去，她不愿忘记自己的爱人，哪怕是投胎，她也要等爱人一起，下辈子再继续完成今世没有实现的遗憾。
“嗡！”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一阵金光突然出现在了女人的面前，震了她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一个黑色似虎的妖怪张口吐出人言。
“何鬼如此大胆，不入轮回，却来此处扰菩萨清静？”
女人刚要因为看到谛听而恐慌地尖叫，却是突然感觉到灵魂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个身着袈裟的小沙弥光着脚走了过来。
“女施主为何不愿投胎转世，反倒跑到我这来？”
这个小沙弥给了女人一种很安宁的感觉，不知为何，她本能地想要信任眼前之人。
“我，我不想投胎转世，我不能忘了萧哥，求求你！”
小沙弥面色不变，但语气多了几分的无奈。
“人死情断，痴情到你这个水平的也是少有的，我倒确实有方法可以让你不消除记忆就去投胎转世，但凡事皆有代价，不知这个代价你能不能承担的起啊。”
“菩萨，这有坏规矩……”
谛听在一旁提醒道，干扰地府正常的流程，多少会惹出一些事端来。为了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鬼魂，实在是不值得。
菩萨却是摇了摇头，抬手轻轻一点，一道佛光嵌入那女人的眉心。
“这样的先例并不是没有，无妨，不会太影响人间的秩序的，让她去就好了。”
女人再三感谢后，回到了奈何桥。
这次，看到她头顶上的佛印，孟婆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去罢去罢，老身早该知道的，有些人，是怎么也不会被劝住的。”
不忘记前世的记忆就去投胎转世自然不会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事情，这样很容易使得人间变得混乱。
女人要面对的，是忘川中冰冷刺骨的河水，以及千年之久的等待。
明明鬼魂不会再有痛觉的才是，可那冰冷的河水却似千百只蚂蚁一样，啃食了女人的骨髓。
但是千年之后，她就能带着对萧大哥的爱，进入下一次的轮回。
她和萧大哥，还有一场没有完成的仪式，她会等下一世，那个男人亲手掀开她的红盖头你。
唯一可以让她有所慰藉的，是在这忘川河中，她可以看到所爱之人。
至少在看到萧大哥这一世为了寻她，一直奔波劳累，直到英年早逝的时候，她是很庆幸自己做了如此决定的。
虽然又心疼又伤心，但心中至少是还有着希望的。
只要再过几世，她就能再与爱人重逢了。
萧大哥的灵魂在得知女人早早地死去时，也是二话不说就喝下孟婆汤，进入了轮回。
第二世，他还是个男人。
女人看着他结婚生子，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难以察觉地在颤动着。
好像，没有自己，他也能过得很好？
第三世，这一次，他转世成为了一个女人。
这一世的萧大哥出生在了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她早早地被嫁了人换了彩礼。
但很幸运的，买下她的男人并非恶人，虽说不上多爱她，但夫妻也算是相敬如宾，这一世，她诞下了八个子嗣，子孙满堂，加上殷实的家底，可谓是阖家美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却没办法再为他而高兴起来了，她的心里似乎有了在动摇了。
因为萧大哥善良，所以他功德还是比较高的，每一世都投胎为了人类，因为他的性格，所以除去一次幼时夭折之外，其他几世都算是幸福美满的。
女人从一开始地为他高兴，也渐渐变成了怨。
她怨男人背弃誓言，也怨自己，为了所谓虚无缥缈的爱情，选择了这般非人的折磨。
直到千年过去，女人独自走入了轮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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