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成为我的导师吧
“我们当初说好的条件是，你给我皇女，我给你悲恸之种。”
少女优雅地侧过身体，乌黑浓密油亮的刘海下金色光芒若隐若现：“我是个讲诚信的人，先生，但我记得我们谈好的条件不是这样的，你觉得呢？耶希尔爵士？”
“……”面对少女的疑问，耶希尔无言以对。
他可以找一百个理由狡辩, 可这对面前的少女来说有意义么？
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少女摆了摆手：“或者，你现在想办法去把皇女带来，无论是什么办法，我们的契约依然有效。”
耶希尔爵士脸色涨红, 他咬着牙, 内心做着斗争，公平而论，神圣帝国待他不薄。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背叛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当第二次来临时，耶希尔发现好像良心没那么痛了。
“要活的。”少女闭上眼睛，示意附近的黑袍生物送客：“要完整的、活的，破损不超过2%的皇女殿下。”
耶希尔走了，五只手的红袍正权首座阿诺德走了上来，他叹气着：“圣者，很可惜。”
“什么很可惜？”少女有些疑惑。
“七鲨之王艾卓其实挺早就已经自我转化了。”正权首座喃喃自语，他其中一只手指着旁边被少女捏爆浆的尸体：“我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愚蠢的罗曼尼子嗣当走狗呢？”
“你还有同情心？阿诺德，这可很少见。”少女端起茶杯。
“他掌控了神圣的进化，而不是被进化之力控制，这比很多人都要强。”阿诺德认真地说道，他剩下的半张人脸上带着淡淡的伤感：“他是个优秀的人才, 没有加入我们而是死在这里，可惜了。”
“阿诺德，你要搞明白一件事, 凡人做事必定有其目的所在。”少女见这位被教宗派给自己听令的正权首座似乎真的有些伤心，娇笑着多说了几句：“他想要什么，七鲨之王想要变得更强或是追寻更高的境界么？不不不~他只想要安全和光鲜身份，这个你们真给不了。”
“圣者，那我们这次行动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唤醒他，而是要这样小打小闹呢？”正权首座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他只会也只能自己主动选择唤醒自己。”少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非常凝重甚至有点紧张的表情：“他不可以被被动唤醒，至少不能由我们来唤醒。”
“那会怎么样？”
“那一切都完了，醒来的祂会杀了我在内的所有人，而且是亲自动手。”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太了解祂。”
…………我是亲自动手的分割线…………
橡实夫人旅店的地下室，当希德等人醒来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希德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他又梦到了七印预言，每一次梦到这个预言，他都有新的体悟。
这次似乎又不一样，在下水道的争吵之后，希德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他能感觉到他的状态更加冰冷，他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可这好像是对所有事情而言，希德能感觉到自己的情感系统正在变弱。
惠尼不在原地，弗格还在睡觉，赛莉斯缇则是已经起床了，皇女早已经脱掉了自己身上坚硬的盔甲，换上一套珍珠白玫水滴简式连衣长裙，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上穿着的是居家风格的肉色长筒水晶丝袜，一双晶莹剔透的肉丝小脚微微蜷缩，从裙下露出了被透明肉色丝袜包裹在朦胧中的足尖。
皇女已经烧好了水，她将自己银白色的长发绑成一个清爽的马尾放在脑后，见到希德起来，赛莉斯缇的态度同样冷淡：“水我烧好了，附近我也打扫了一遍。”
希德没有理会皇女的道歉，他走到火炉边盘腿坐下制作下午餐，虽然地下室不是很有条件，但简单的酸菜炖牛肉还是能够轻松完成的：“惠尼呢？”
“他见我醒了就出去。”皇女指着门口。
“下雪了。”醒来之后，希德就可以从通风口看到外面白茫茫的雪花盖在了地面上，他轻轻地叹气，坐在火炉的大锅面前烹煮着食材。
赛莉斯缇就坐在他旁边，弗格则是还在呼呼大睡。
一时之间，地下室内氛围特别安静，只能听到外面的阵阵风声。
国内的食物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炖菜需要一些时间，在经历了伤痛后，希德跟赛莉斯缇似乎没有什么话说，又似乎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们。
僵硬的局面维持了五分钟，赛莉斯缇终于突破了自己的骄傲，她朝着希德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抱歉，是我处理不好，将你和你的朋友们牵扯了进来。”
“我们低估了敌人丧心病狂的程度。”希德望着从铁锅中冒出的阵阵白烟，他转头看着皇女：“还记得我们把惠尼跟弗格叫来的原因是什么么？我们是为了突破封锁，顺便震动目前的局势。”
“事后来看，效果很好，甚至有点太好了。”
“是的，我们这样做反而逼迫对方坚定了动手的决心。”赛莉斯缇点头，她十分苦涩地说道：“我们太高调，这令对方害怕。”
“现在我有个问题，我大致已经猜到谁才是那三个人中的内鬼了。”希德眯起眼睛：“你猜到了么？”
“是谁？我暂时还想不出来。”皇女侧身曲着腿坐着。
“啊，也是，惠尼和弗格没有跟你说他们调查的内容。”希德猛地意识到皇女缺失了一块关键信息：“不过我认为内鬼是谁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扭转目前的局面？”
“没救了，等死吧。”弗格的声音从火炉的另一边传来，矮人从被褥里面爬了出来，他打了个哈欠：“敌人太强了，而且里应外合，我们要怎么跟对方斗？”
“我们甚至连想办法出城都困难。”矮人嘟囔着说道：“好吧，至少我们还有个地方住，还有锅，还有吃的，感谢惠尼，感谢该死的朱庇特还有祂无能的天堂教会。”
“现在感谢谁都不管用。”赛莉斯缇双手抱胸，皇女紫水晶的眸子虽然黯淡了下去，可其中有别的东西正在升起：“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等惠尼回来吧。”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惠尼回来了，光精灵剑圣大大咧咧地推开门：“嘿，兄弟们，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没人理他，惠尼显得有点尴尬，他立即更大声地说道：“那就是——无事发生，昨天晚上丽思博登湖庄园的烟花被证明只是一场火灾，皇女殿下安然无恙，只是受到了惊吓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顺便还有个好消息，奥兰多伯爵认为城内已经受到了拜虚教的渗透，正在派人四处搜查可能的拜虚教信徒！顺便查理将军今天一大早就带着一部分新兵去征剿附近的山贼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惠尼很兴奋地舞动着身体将房门关上。
“安杰洛大导师有消息么？”希德立即问道。
“没有，但根据埃格诺站长的感应，昨天夜里在城外有一场大战。”惠尼盘腿坐下，光精灵见煮着东西兴奋地直接伸手去摸却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手：“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很好，那么让我们来总结一下我们这次到底遇到了什么。”希德伸出三根手指。
“现在看来，导致弗里德兰之战败、科涅城堡血案、跟魔鬼勾杀害我养父母的是同一个人，这是第一，这个人曾经尝试对我跟殿下动手，虽然没有成功却也没有完全暴露，他因此暂时潜伏起来，但是惠尼跟弗格的到来令他终于下定决定不顾一切抓紧动手。”
“宫廷导师耶希尔爵士是叛徒，但他没有直接跟魔鬼勾结，而是跟别的势力有牵扯，这个势力极有可能是拜虚教，这是第二，也就是说安杰洛大导师已经凶多吉少的情况下，拜虚教却并没有参与这次进攻。”
“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在科涅城堡找到了拜虚教的身份标示物，回去之后，就发生了斯特凡男爵被刺杀的事件，三位当事人表现各异，于是当天，我就让惠尼和弗格留了下来，为的就是监视他们的动静，果然，在我们走后，惠尼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耶希尔爵士居然背叛了殿下，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伙不仅内通魔鬼，而且他跟地狱君王的关系还极为不一般，居然能够召唤来一整个魔鬼军团。”
希德将整件事全部梳理了一遍，在讲完之后，他将目光投向皇女：“殿下，你现在知道谁才是那个人了么？”
赛莉斯缇闭上了眼睛，皇女点头：“我已经猜到了。”
“既然猜到了，那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希德沉痛地点头，他将目光投向通风口外的雪街，表情说不出地哀伤，又是入骨的憎恨，良久，白发少年这才说道：“殿下，如果我和惠尼、弗格设法突围送你返回圣白城陈述经过，你能够拉来一支大军彻底扑杀此獠么？”
“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皇女说出的话令天惠蛤三人组震惊。
还未来得及问为什么，赛莉斯缇就示意他们闭嘴，这次出来历练经历无数挫折失去一切险些失去生命的帝国皇女在睡了一觉后似乎经历了某些重大的变化，她的表情冰冷且镇定，紫色眸子中闪过一缕光芒：“我们有个更近的、更好的选择，希德、惠尼、弗格，你们听我说。”
“希德曾经跟我强调过，这次出来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签订合约，也不是战败的真相，而是重整我神圣帝国声威。”赛莉斯缇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地图，将手指往地图上一点：“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就是这里！”
“去这里？你确定？”惠尼看着赛莉斯缇手指点的地方。
“你确定这样做不会把我们害死？”弗格打了个寒颤：“这次我后悔了。”
“你之前尝试过很多次，我的殿下，你要如何确定这样做一定会成功呢？”希德没有被赛莉斯缇的提议打动，他冷冰冰地说道：“别忘了，你之前尝试过很多次，但根本就没有用。”
“这次会有用的，肯定会。”赛莉斯缇无比确定，皇女在内心深处将自己的整个计划推演了一遍，加重了嗓音：“这不仅仅因为我是神圣帝国的皇女，黑鹫皇帝的亲生女儿，更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希德，你还记得么？那群魔鬼喊的口号？”
“强权即真理？”希德回忆道。
“不，前一句。”
“敌在丽思-博登湖？”
“是以痛苦大君阿-黑麻之名！”赛莉斯缇趁着回忆也强化了一遍自己的自信心：“希德、弗格、惠尼，你们都曾经在瑞兹兰长时间生活过，你们一定都听过《地狱远征队》这个话剧，对么？”
三人都点头。
“那就对了，实际上，那个话剧只是个阉割删减版的故事。”赛莉斯缇的眼中散发着名为“野心”的光芒，她将这个话题说了下去：“真正的《地狱远征队》故事，要从神圣帝国历第4995年说起。”
“神圣帝国历第4995年，一道来自天堂之主朱庇特的神谕下达，圣级任务《地狱远征队》发布，整整九位天命阶大尊者接受了这个任务……最后只有三个人回来，他们分别是……”
从赛莉斯缇口中，希德等人听到了真正的原版故事。
他们很快就被这个史诗般的故事吸引住了。
等到赛莉斯缇将整个故事全部说完，希德等人对皇女的提议再无异议。
计划商议完毕后，赛莉斯缇本以为希德等人会立即行动。
可希德等人似乎并不这么打算，恰恰相反的是，在商议好计划之后，他们三个人立即放松下来，放心进食。
一顿热乎乎的美味酸菜炖牛肉混着黄油面包下肚后，惠尼表示他累了要睡一会儿，弗格坐下来把玩他的卡苏斯魔盒尝试他的“又一次伟大发明”。
希德则是取出了一本超厚封皮的被金色锁链捆住的图书，使用钥匙打开锁，盘坐在一边在超大部头里面翻找着什么。
赛莉斯缇也不说话，她只是坐到希德的身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至少等三天时间吧，现在外面全都是人在找我們。”希德翻阅着《混沌精选》，他态度显得非常冷淡，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皇女多说。
“？”希德突然感觉肩膀传来下沉之感，他没好气地扭过头：“枕头在那边。”
“闭嘴，给我靠一会儿！”赛莉斯缇的态度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她的语气很生硬：“又不会怎么样！我又不是狼会吃你的肉！”
“我真后悔遇见了你，我的皇女殿下。”希德翻了个白眼，也没有拒绝：“你就像是个包袱，甩也甩不掉。”
赛莉斯缇狠狠地瞪了希德一眼，对他的无礼感到不满，这家伙自从下水道出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之前的殷勤劲全不见了，说话也越来越无礼，这让她很不习惯。
想到这里，皇女的态度渐渐地软化下来，她靠着希德的肩膀，双手将他的头扳过来：“是我让你失望了，我知道你对我寄予厚望，我承认我做得不够好。”
“只是不够好而已？”希德的回答没有感情色彩。
“从头开始，好好教我，行么？”皇女这次非常认真，她的眼中尽是对“进步”的渴望：“主仆什关系先放在一边吧，我觉得我不够资格当你的主人，我们应该转变一下关系。”
“这段时间，你当我的导师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教，我学。”
“你认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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