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1
“日本分部？”曼斯教授的办公室里，一个红发的女孩站起身，双手支在教授面前宽大的实木书桌上，令桌面上典雅的台灯都发出轻响，“我要做茨冈人研究嘛，茨冈人研究。”
曼斯教授面露难色：“明年，明年让你先选。”
红发女孩叹了口气，坐回座位上：“可日本分部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连装备部那帮神经病都说，日本分部就是一群变态！”守夜人讨论区里，去日本出差的专员们吐槽日本分部为地狱的帖子也屡见不鲜，据说在那里，他们被百般虐待，完全没有做人的尊严。
“不用那么担心，这个课题只是让你们考察日本□□文化，不会接触到日本分部。”曼斯教授把装着相关资料的文件袋递给女孩，安抚道，“好啦，还有一个半月，跟苏茜一块准备一下，一起去米其林三星的寿司店，泡北海道的地温泉，还能赶上赏樱呢。”
“可我还是想睡行军床，围着篝火跳舞。”红发女孩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袋，垂着头向门外走。
厚实牛皮纸制成的文件袋上印着卡塞尔学院“半朽的世界树”徽记，此学院地处美国，校园里却诡异地盛行中文。显然，这并不是一所普通的学校，而是隐藏在正常人类世界之下的，龙族混血种的世界。
红发女孩的沮丧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会儿工夫，她就脚步轻快地走进宿舍：“大姐头，苦差事来了。”
宿舍里，名为苏茜的女孩披散着自己出门会束成高马尾的黑色长发，应该是刚从床上起来，乱糟糟的如同鸡窝。她正从电磁炉里铲起煎鸡蛋，和生菜色拉酱一道夹在刚用面包机烤过的吐司里，顺手递了一份给红发女孩：“吃过早饭没？”
红发女孩摇摇头接过三明治，一口咬下四分之一，然后从文件袋里取出那叠资料，用没沾食物的手翻动着学校帮忙解决的写满日语的全套证件。
苏茜洗完厨具凑过来：“你会日语吗？”
“不会，不过这个应该是入学通知没错了。”红发女孩指着写有“入学许可书”字样的证件。
“‘陈墨瞳’，你的。下面那张呢？”苏茜将陈墨瞳的证件和自己的分成两堆，最后一本小册子映入眼帘，“日语速成，可真是谢谢曼斯教授。”
陈墨瞳点头，有些咬牙切齿地接话：“那当然是要谢谢他了。”
成田空港站，刚下飞机的两个女孩正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走出垂梯，睡眼惺忪地辨别两侧地下铁的走向。卡塞尔学院为她们安排了为期三个月的研学旅行，并在学校附近长租了一间酒店套房，离车站不远，交通便利。
“说起来，楚子航去做什么了？”空旷的车厢里，陈墨瞳剥开在机场里买的草莓味儿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苏茜摘下脖子上的u型枕挂到行李箱的拉杆上，又接过陈墨瞳递来的糖：“他去处理孕妇连环凶杀案了。”
陈墨瞳吸溜了一下融化后在嘴里乱窜的糖水：“都是一年级生，他去执行任务，我们在这里度假，啧啧啧。”
“诺诺，”苏茜突然正经起来，“他会平安无事的吧？”
陈墨瞳愣了愣，看向身侧的女孩：“嗯，当然。”
这并不只是一句安慰人的话。狮心会会长楚子航，超a级血统等级，言灵为序列号89的“君焰”，掌握禁忌技巧“爆血”，入学七个月已经成功执行六个任务，密度比普通执行部专员的还高，且都是b级以上的任务，难度不低。
区区一个b级的“孕妇连环凶杀案”能有什么事嘛！诺诺想着，靠在列车座位上，四叶草耳坠刮擦着脖颈上柔软的u型枕，发出轻微声响。
很意外地，女孩们没有在到达日本的当天想要出门转转。服务生把她们预约的晚餐送到房间里的时候，诺诺正和苏茜一起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披着毛绒毯观看恐怖电影。
伴随着各种恐怖音效，服务生安静地把餐车放在门口，然后迅速关门走人。他总觉得比起影片里的声音，两个女孩咯咯的笑声更加瘆人，其间还夹杂这几句略带口音的日语。
“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能。日本恐怖片还蛮不错的嘛。”
把恐怖电影当作学习材料的还是第一次见。服务生抹了抹额角的汗，保持微笑离开那间被恐怖电影衬托得异常诡异的客房。
开学头两周课表未定，学生们可以旁听任何课程以最终确认自己的选课。诺诺和苏茜混迹其间，过上了普通大学生的生活。
“没想到你还适应得挺好的。”坐在网球场外的咖啡厅里，苏茜把飞入杯中的樱花瓣摘出来，叼着吸管嘬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可可。
“我一直都能适应不同环境呀。”诺诺眯起眼睛，用银色的小勺挖着面前暗红色的草莓冰。
“如果是追逐茨冈人的生活就更好了，对吧？”苏茜笑起来，转头去看网球场里的人。刹那间，她突然正色起来。她分明看见球场左侧的紫发男生在发球前低吟了一段唱颂。
诺诺和苏茜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卡塞尔学院，守夜人的言灵“戒律”禁止了一切言灵的使用，而这所学校，显然不是全员混血种的卡塞尔。
球场右侧的栗发男孩一瞬间凌厉起来，弯弯的眉眼里亮出锋芒。他的四周盘旋起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以常人难及的速度移动至球的落点处，扬手挥拍，球在瞬间砸向对方的场地。
“おいおい，幸村。”栗发男孩的语气有些无奈，“没必要上来就用灭五感吧？”
“不二不是用无我境界破解了吗？”被称作幸村的紫发男生笑着，走回底线。
苏茜越过桌面，凑到诺诺耳边小声道：“刚刚那个是言灵吧？叫做‘灭五感’的那个。”
“嗯。”诺诺点点头，眉毛已经皱起来了。言灵入门学刚刚结课，课上可没提起过“灭五感”，这种精神控制类言灵不应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吗？日本分部到底是什么满是妖怪的魔窟？
而另一个人用的“无我境界”……
“妞儿，那是暴血吗？”能够克制精神控制类言灵的，就只有提高血统纯度这一条路了。
“不可能，”苏茜摇头，“暴血后血统纯度不受控制，黄金瞳肯定会被点燃。”那是苏茜最为熟悉的，楚子航垂下的眼睑里藏住的光芒。
诺诺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刚才看到不二的瞳孔了，湛蓝色的，因为对方的言灵威慑亮起摄人的光。如果不是颜色实在太鲜明，她几乎会把那双眸子当作真正的黄金瞳了，那瑰丽灿烂的眼眸比楚子航那对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更加耀眼。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钻入诺诺的脑海：“会不会是另一种暴血？另一种血统不会失控的，没有副作用的暴血。”
苏茜沉默良久：“要跟他们搭话刺探情报吗？”
“那是当然。”诺诺戳了戳眼前的草莓冰，像是无所事事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有趣的玩具，暗红色的眼睛陡然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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