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全是感情
“给我一把枪, 我把你们想知道的事情都问出来。”
吉田正一竖起眉毛：“你疯了吗？？你只是协助警方审讯，你觉得我会给你特批一把枪？”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都是美剧看多了吧，以为审讯只需要照着对方的腿开几枪, 对方就会老实听话？
小仓加奈不耐烦重新拿起了资料，说：“既然是这样的话, 就按照你们设计的对话来吧, 不过他大概率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吉田正一冷笑, 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就是我们警方的事情了。”
吉田正一站起身, 示意小仓加奈跟上, 其余人要在原地等待。
吉田正一带着小仓加奈走出会客室, 在走廊里拐了几个弯, 停在一间铁门前, 吉田正一再次回身警告小仓加奈：“审讯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所有对话内容都是我们聘请的顾问设计好的，能逐步击破犯人的心理防线, 所以进入这里之后, 你不要擅自改动谈话内容，更不要回应对方的问题。”
还算是一个尽职的警察，就是太古板了。小仓加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拉开门屋子里没有灯，只有一面墙上的玻璃上透出雪白的灯光, 对着玻璃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还有两个传声话筒，用来向对面屋子喊话。这是两间相邻的屋子, 中间被单向玻璃隔开, 他们这侧能看见对面屋子里的人, 但是对面的人看不到这间屋子里的景象。
小仓加奈走到桌子旁坐好, 看到了对面屋子的马丁姆，和几天前的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下巴上泛起了一圈青色的胡茬。他对面坐着的小警员看起来都要比他更憔悴。
吉田正一敲了两下话筒，对面的警员站起来，从隔壁屋子走出去，转身走进这边。
吉田正一看着那个小警员问：“说什么了吗？”
小警员疲惫的搓了一把脸，颓丧的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已经七十二个小时了，这家伙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化，他还是人吗？”
吉田正一沉默，那小警员抬头看向他后面的小仓加奈，问：“这就是他一直说的那个人？”
吉田正一点头，小仓加奈突然开口，问那个小警员：“这几天一直你在监视马丁姆？”
小警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马丁姆说的是里面的那个男人，点头说：“是这样的……”
小仓加奈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深田子良……”
“好了。”吉田正一打断两人的对话，说：“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现在就开始问话。”
吉田正一打开两个人的麦克，清清嗓子：“咳、马丁……”
马丁姆懒散的垂着眼皮，拉长声音：“我不知道，不清楚，没做过——你们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就让那个女人来见我，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吉田正一腮边的肌肉鼓动几次，看起来快要破口大骂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忍耐下来，关闭话筒，对小仓加奈说：“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把资料上的问题全部问一次。”
犹豫了一下，他又接着不情不愿的补了一句：“尽可能的顺从他，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真的吗？小仓加奈狐疑的看了一眼吉田正一，翻看资料本，开始念：“你叫什么名字？”
马丁姆眼睛亮起来，摆正身体，语气有些失望：“居然只是隔着玻璃吗？”
小仓加奈面无表情的接着念：“你的年纪是？”
马丁姆似乎也意识到她在念稿子，努力的把脸凑近这侧的玻璃，试图看到玻璃后面的人。
小仓加奈本来也没等着他回话，接着就往下念：“和你同谋的那个家伙已经全部都招了，现在我们只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涉嫌谋杀警察，你对此有什么解释吗？你在为谁卖命？你曾经杀过人吗……这是谁写的审讯词？就算是我带来的两个孩子，也不会被这样的审讯击破心理防线吧？”小仓加奈终于忍不住关上麦克吐槽。
这篇审讯词在她看来毫无技巧，全是感情。一篇审讯词不仅不能问出他们想要的信息，还把自己的意图全都暴露了，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反面教材。
小仓加奈放下资料本，里面的马丁姆用靴子跟敲着地面，嬉笑道：“我可以说，你进来我单独告诉你~”
小仓加奈转头对吉田正一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吉田正一方脸涨的通红，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
深田子良看看自家的上司，出声打圆场：“审讯词是我和顾问商讨后才决定这样写的，和吉田警部补没有关系……”
小仓加奈转头看向他，刚想要说什么，他们屋子的门就被人推开，风见裕也站在外面，左手拿着一柄警用/手/枪：“抱歉，打扰了。”
吉田正一愣住站起身，问：“风见？”他们两个虽然都是公安的警部补，但是平时由于负责内容不同，两个人在工作上很少有交集。
风见裕也把加戳调令递给他：“接下来这个犯人将由我来负责，吉田你就不用再费心了。”
吉田正一接过调令，上下扫了一眼，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风见裕也揽住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去：“这件事和……那里有关系，所以就被重新分配给我们了……”深田子良也跟了出去。
几分钟后风见裕也重新推开门，走进来坐在椅子上，用手扯松领带，长出一口气：“这个吉田正一真是个死脑筋，但凡他懂得变通一点，我们也用不着插手这件事了。”
小仓加奈也放松下来，问：“安……降谷先生让你来的？”
“嗯。”风见裕也嗯了一声，把桌面上的手/枪推给她：“主要还是让我来配合你，我只负责记录。”
“哼哼。”小仓加奈弯起眼睛，接过枪，掂量了一下，问：“没有子弹？”
风见裕也从兜里拿出一颗子弹，说：“只有一个，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装进去，里面的那个家伙虽然被铐着，但是你和他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万一枪要是被抢过去，会对自己造成危险。”
“不会。”小仓加奈把唯一的一颗子弹装进弹匣，说：“他和我是一样的家伙，如果不装子弹的话，很难骗过他。”
风见裕也又补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风见警官说的话。小仓加奈笑笑：“这是他说的？”
“……是。”风见裕也有些懊恼的扶了下耳边的耳机，有些怀疑是自己表情的问题出卖了上司，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大概是风见警官会把唯一一颗子弹藏起来担心她有危险，但是他却会为她要来唯一的一颗子弹。其他的人不管是出于担心还是别的目的，都会阻拦她做危险的事，只有他会握住她的手，扣下扳机。
“直觉吧。”女孩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马丁姆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在一个高玩副本，那个副本的主题是杀人魔小镇，他是那里的常驻npc——杀人魔。
他在他本来的世界，就是因为连环杀人案被判了死刑。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命，只是有些遗憾，再也不能感受鲜血在手上流动的触感了。
谁知道神还是爱着他的，即使他无恶不作，神还是把他接到了天堂。没错，这里对他来说就是天堂，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玩家供他杀戮，虽然杀人有些限制，但是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同样享受追逐猎物的过程。
0417和她的哥哥进入副本的瞬间，他就注意到他们两个了。即使知道他们两个是自己的同事，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欲，原因无他，兄妹俩的长相太过出挑。马丁姆甚至想要把他们两个做成人偶，永远的陪在自己身边。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没去找那两个人，他们两个却先来找他了。
小镇天空昏暗，昏暗的天光穿透教堂彩色的玻璃，在教堂的水泥地面上投出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彩。
一名玩家被绑在木架上，垂着头昏迷，他一侧的手腕被割开，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到地上。马丁姆翘着腿，闭着眼睛听血液敲击在地面上，空旷的教堂里泛起的回声。
教堂门被推开，诸伏景光和小仓加奈走进来，两个人先是被刺鼻的血腥味顶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马丁姆和木架上的玩家。
诸伏景光走过去探了一下那名玩家的鼻息，他已经下线了，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吓的主动下线。这是这批玩家里的最后一个人了，马丁姆没有遵守百分之五十的规定。
所谓百分之五十的规定，就是不论副本有多难，玩家至少要存活百分之五十以上，马丁姆越界了。
马丁姆有些不悦的睁开眼睛，他不喜欢在杀人的时候被人打扰，这是对艺术的不尊重：“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他已经放过他们两个了，他们却还要迎头找死？
诸伏景光冷声：“你已经越界了，你跟我回系统空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这个副本的常驻npc，马上就会有新的人来顶替你。”系统在此之前已经收到了很多玩家的投诉，甚至有人在这个副本里留下了心理创伤，他们两个来这里就是为了带走马丁姆。
“我不要！”马丁姆跳起来，夸张的大叫，这是他的天堂，怎么可以有人把他从天堂里带走？！
他转身就要跑，一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同时一柄枪抵在他的头上，她站在教堂的桌子上，白皙的脸上是斑驳的光影，黑色的猫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就像是现在一样。
马丁姆收回思绪，对面的女孩，一只脚踩在他的凳子上，拿着枪顶着他的额头，俯视他的猫眼里一片冷漠。
马丁姆杀过很多人，他清楚的知道即使是杀人狂，在即将杀人的时候，这些人的眼睛里也不会没有情绪的波动，或许是悲哀，或许是疯狂，再或许是喜悦，反正绝不会是像她这样一片虚无。
马丁姆恍惚，这双眼睛真美啊，就像是神明俯瞰世间。
他在那一瞬间就爱上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小仓加奈踢了一脚他的凳子，把马丁姆的神智唤回来：“刚才的稿子虽然写的很差劲，但是应该足够让你知道需要你说的是什么了吧？”
“不要让我废话，我的耐心很有限。”
“你如果不说的话，我就不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永远闭嘴，我出去替你说。”小仓加奈似乎说服自己了，赞许的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觉得呢？”
马丁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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