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计算题
夜深人静的米花町, 冲矢昴端着酒杯坐在窗前，看着邻居家窗户透出的暖黄色灯光, 现在时间已经走向了午夜十二点, 而男孩还没有从小仓加奈的家里出来，他们究竟在讨论什么？
诸伏景光抬起失去了梦想的紫灰色眼睛，铅笔从手中掉落。小仓加奈兴奋地拿起地上被写满了字的纸, 向昏昏欲睡的柯南和灰原哀展示“看！这是你们两个刚才随机更改的数据，全程安室都没有参与计算, 这次你们总相信了吧？”
柯南用手机把纸上的题目拍下来“稍等, 我验证一下。”
几秒钟后, 冲矢昴的手机震动, 他打开邮件里面是柯南发来的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手写的题目已知目标在1800码外，风速18s，高度落差30, 问弹道偏转角度和误差范围……
冲矢昴？
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原来是在讨论狙击题目吗？
柯南收起手机, 其实就算是还没有收到答案, 他也相信诸伏景光说的话了, 毕竟如果是真的小孩子, 面对这样的题目，如果没有理论基础支持, 是编不出这样条理清晰的解题过程。
诸伏景光……柯南用手撑住自己的下巴，如果一切都像是这个男人刚才说的那样，他是日本公安的卧底, 由于卧底失败, 被迫吃下那种药, 身体变小，就算面貌的问题先抛开不提，这里面依旧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柯南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问“你为什么现在才决定找我们合作？如果早点合作，我们彼此之间不是也会有更长的准备时间吗？”
“果然是聪明的孩子。”诸伏景光笑眯眯顺手揉了一把柯南的头发。
柯南没有躲开，但是脸上浮出一抹古怪的神色，转头又看看安室透“果然，还是感觉好奇怪……”
安室透沉默地走进厨房，开始削苹果。
“……”诸伏景光收回手，解释说“是因为乌丸莲耶突然提出要见加奈。”
灰原哀呼吸一窒，手不自觉地抓紧衣角“是那位……”
诸伏景光看向灰原哀，在进入到系统世界之前，他也是对乌丸莲耶有着莫名的恐惧感，不只是他，组织里所有的人都只尊称那位先生，从来不会提到对方的名讳。乌丸莲耶这四个字好像永远和死亡连在一起，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不过现在……
小仓加奈探身握住灰原哀的手“只是一个喜欢养乌鸦的老男人。”
灰原哀柯南欸？
小仓加奈翻过诸伏景光演算的纸，在背面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剪影“大概……就长这个样子，又胖又矮，鹰钩鼻。”
“好丑。”柯南吐槽。
小仓加奈不服气地又添了几笔，说“那也是他长得丑，我已经画得很像了。”
柯南死鱼眼，真的吗，你画的看起来像是糊成一团的煎饼，或者是油烟机上的一团污渍，总之就是不像人。
灰原哀扑哧一声笑了，眼睛弯弯，她伸手掖了一下耳边的鬓发，露出了几分属于少女的朝气“很像。”
志保，你看这个像是什么……欸？不像吗？我画了好久。
很像……她的姐姐。
不是性格像，而是给她的感觉像。灰原哀这样想到，她和姐姐的相处时间其实很有限，父母死去后她就被送出国念书，后来毕业回到日本，她开始接手父母的研究，组织对姐妹两个人的见面管控得就更加严格。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她才能被批准见到姐姐十五分钟。
姐姐虽然是个普通人，并没有遗传到宫野夫妇超群的智商，但是她却总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发现妹妹情绪上的小问题。
啊，我们志保虽然是天才，但是也是小孩子呢。
只有姐姐会把她当作小孩子。她的少女时期全部都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曾经她觉得最可爱的动物是小白鼠，因为毛绒绒的要比蟾蜍和蛇要可爱得多。最快乐的事就是实验又取得了新的进展，因为这样就又能向琴酒申请出门见姐姐了……
他们以为宫野志保和宫野明美见面次数不多，两个人感情不深，宫野明美对她来说便不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
那可是她姐姐，是她唯一的家人。
后来在实验室里接到宫野明美的死亡通知，总是带着温暖笑容的姐姐，变成了灰色的打印照片。
手机铃声拉回了灰原哀的思绪，柯南拿起手机“啊，是冲矢先生，应该是那道题算出来了。”
柯南接起手机，对面的冲矢昴语气自然“男孩，你给我的那道题已经有结果了。”
柯南重新把画着黑煎饼……乌丸莲耶的演算纸反过来，在最下面找到两个数据，说“结果是……”
冲矢昴报出了两个数据，柯南突然沉默。
小仓加奈凑过来，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柯南用笔把冲矢昴报的两个数据写在下面，小仓加奈探头一看，小数点后两位不一样。
小仓加奈用电话对面足够听到的声音说“肯定是他算错了。”
冲矢昴沉默片刻“不可能。”
电话那头传来刷刷的写字声音。诸伏景光也凑过来，重新拿起笔，从上至下地又演算了一次。
“我的结果是正确的。”x2
柯南的两只耳朵听到了不同声音说出相同的话，他索性把手机打开公放，放在了桌子上，让这两个人自己说。
冲矢昴听见了诸伏景光的声音，试探着问“是你的同学吗？”为什么会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他做的这道题难道是小学生作业？
诸伏景光沉默，厨房里的安室透走过来，拿起手机“是你听错了，刚才是我在说话，肯定是你的数据出错了。”
冲矢昴立刻反驳道“怎么就不能是你的计算有问题，毕竟某些人并不擅长狙击吧？在不擅长的领域出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安室透冷笑“要是这样说的话，不擅长算数的难道不是你们美国人吗？果然你们fbi只能靠运气才能击中敌人吧。”
冲矢昴……
他的同事们算数的确很烂，很多人就算是大学毕业，也还是算不出根号下加减，所以他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否认这句话。
安室透挂断电话，划掉柯南写的那两个数据“所以说就不要向fbi请教数学问题，会带坏小孩的。”
柯南灰原哀……
安室透从厨房里端出一个果盘，上面有被削成鸟形的苹果和兔子形状的橙子，诸伏景光也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蛋糕，说“真是抱歉，本来说要请大家吃饭，结果却耽误到这个时候……你们先吃点蛋糕垫垫肚子，我还有话要对安室说。”
卧室的门被关上，这还是安室透上次睡过的那间卧室，不过床头多了两个浅蓝色的鲸鱼抱枕，墙角还竖着一把大提琴，屋子里的风格一下子就变得温柔起来。
安室透看着那把大提琴说“hiro你现在在玩大提琴了吗？”原来明明更喜欢贝斯。
诸伏景光的视线转过去，笑道“其实是加奈喜欢大提琴的声音，所以才会练起来。”
“那么也是因为她，今天才故意变成这个样子来捉弄我吗？”安室透面带无奈地说。就算他再迟钝，也已经从幼驯染的态度里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么明显吗？”诸伏景光没有否认，他从系统商城购买的易容小道具，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样子，他确实是带着点恶趣味，故意变成了zero小时候的样子。
诸伏景光凑到镜子前端详自己现在的脸，下垂的紫灰色眼睛在小孩子的脸上显得格外清澈“但是我感觉还蛮可爱的……”
根本就不是可不可爱的问题啊。安室透问“还能变回来吗？”
“能倒是能。”诸伏景光摸摸下巴“不过要在半个月之后了，毕竟这个道具的时效就是十五天。”
“是加奈说了什么吗？”
诸伏景光在床边坐下，说“唔……因为我怀疑她有早恋的迹象，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让她了解一下社会上对于少子妈妈的看法，抱歉啊zero，把你也编进剧本里了。”说这话的时候，诸伏景光一直盯着安室透的表情。
诸伏景光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仔细考虑了一下自己妹妹和幼驯染的适配度……最终还是决定替自己妹妹来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安室透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其实他本可以掩饰得天衣无缝，但是在hiro面前，他不想做这种事情“早恋啊……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
诸伏景光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瞬间闪过的不自然，故意慢吞吞地说道“长相确实比较帅气……”
安室透的手在身后捏紧“男人最不重要的就是脸了吧。”
“年纪比加奈大很多……”
“是个只会骗小姑娘的老男人吗？”
“看起来性格很好，和周围的女同事们关系相处得都不错，也很会照顾人，所以我想对方说不定是值得托付的人。”
安室透的指尖扣紧掌心，用尽全力才让自己嘴里吐出的话不那么刻薄“听起来更糟糕了啊，像是中央空调一样的男人。”
“但是他似乎很勤快，同时做了很多份工作……”
“那只能说明他没有……？”安室透的声音停住，抬头看到了诸伏景光带着点坏笑的表情。
诸伏景光晃着腿继续说“公安、咖啡店员工、极道组织成员……虽然听起来不太妙，但是谁让加奈喜欢呢。”
对面男人的表情完全呆住，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语言，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在这一刻完全崩掉，像是被惊吓的金毛大狗。
“我这个哥哥可是有点嫉妒……”
“不行。”安室透低下头，浅金色的额发挡住了他的眼睛，诸伏景光看不清他的神色“小女孩是分不清楚对哥哥的依赖和喜欢这两种感情的，说不定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哥哥一样的人。”
诸伏景光听懂了他声音里的退缩，皱眉“为什么这样说？”从对方刚才的反应来看，zero应该也是喜欢加奈的。
安室透垂着头，两只手交叉撑在额头上，声音压得很低“hiro，我们在黑暗中游荡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真的还是我们本身吗？”
“zero其实……”
“就像是裸着手去清理家门上的污渍，即使清除掉了污渍，手也很难保持洁净了。”安室透张开双手，这双手因为甜品总是沾染焦糖的甜味，那是她喜欢的味道，但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这双手上同样沾过鲜血，总有一天她也会闻到这双手上的铁锈味，就像是那天晚上一样，焦糖的甜味终究是盖不过血味。
如果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让她充满厌恶地离开自己，那么还不如在最开始就避免一切的发生。
安室透抬头勉强露出笑容“她还很年轻，总会有比我更好……”
“哐——”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门把手重重的撞在墙上，安室透愕然地看向门口的那个女孩，正是刚才他们谈论的对象。
安室透很快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摸着鼻尖的诸伏景光“这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
诸伏景光也有些无奈“加奈不是说好你只是在门后听着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因为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小仓加奈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停在某个说傻话的男人面前。
小仓加奈就像是只炸毛的猫咪，眼睛里的光摄人心魄，安室透忍不住微微向后仰去，想要避开对方的气势，小仓加奈伸手捧住对方的脸，固定住他的头部，阻止他后退的行为。
“闻到我的手上有别的味道了吗？”小仓加奈直视着紫灰色的眼睛，语气严肃。
安室透愣住，下意识地摇头，又因为脸被对方捧住，显得有些傻气。她的手很温暖，可能是刚吃过橙子的原因，有一丝橙皮的清香气。
小仓加奈低下头，鼻尖几乎和他贴在一起，他能从对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对方说话时的气息喷吐在脸上，在心里泛出滚烫的涟漪“你不是很早就怀疑过我的验伤技术是从哪里来的吗？我当时没有撒谎，就是实践出真知。不同的凶器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口，我都很清楚，对方的血液喷洒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温度，我也很了解，我见过的尸体比你只多不少……”
“加奈！”诸伏景光喊道。
小仓加奈深吸一口气，看到了安室透震惊到缩小的瞳孔，又找补了一下“都是在游戏里的虚拟玩家……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安室先生？”
“我也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家伙，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
“我很确信，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说完小仓加奈低下头，就要……
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捂住了小仓加奈的嘴，黑着脸说“这个不行。”
诸伏景光把小仓加奈推出门，重新关上门，回头看着像是凝固在椅子上的某个人，语气发酸地说“加奈都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安室透维持着仰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控制不住的低笑出声。
是只小黑猫啊……
“大哥，不敲门吗？”伏特加坐在驾驶位上，有些不解地问，他们已经在小仓加奈门口坐了十五分钟了，按照大哥的性格来说，在对方迟到的第一分钟，就应该掏出枪，上去敲碎他们家的玻璃。
琴酒额头的青筋跳动了一下“闭嘴。”
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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