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林挽钟在第二天八点多到的学校，公平起见，班主任只能先给她拿了张去年的卷子，安排在年段老师的办公室考试。
除了初中有次生病请假后需要补考，林挽钟还是鲜少在一群老师的目光下考试。
此时的林挽钟分神一刻都会被无限放开，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氛围，干脆头也不抬地一遍写完就交了卷。
年段长今天也笑呵呵地在一群老师中坐着，态度比往日要和蔼许多，虽然林挽钟对龚德友的印象并不好，但出于尊师还是在临走前朝他点头微笑了下。
林挽钟走出校门口后看了看手机时间，八点五十分。
今天是阴天，天空没有出现明显的太阳，只有凉凉的晨风，这种天也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困意。
林挽钟的脑子有些昏沉沉的，此刻还是想回去补觉，她一路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在站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随手点开信息页，因为怕露掉陈江寻的重要信息，昨晚还顺手将陈江寻的微信置顶。
林挽钟点进和陈江寻的聊天界面，才发现两人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她本想客套地发句早安，怕时间太早打扰到人又作罢，只能准备好硬币坐着发呆。
一声来自远处的喇叭声后，对面的一辆公交车在站牌边停下，林挽钟的目光一挪，在一位穿着黑色碎花裙的少女身上停了几秒。
她莫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林挽钟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迎面驶来的公交车拉回视线，她确认是自己要坐的那路公交车后垂眼拿出硬币，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继续看了几眼方才的少女，直到被车速拉得看不见。
休息日能来学校的不多，这位女生确实有可能是白知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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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挽钟在小区门口那站下了公交车，垂眸看着手机拐进街角，快走到家门口时，突然前面有声熟悉的男声喊了下自己，林挽钟抬眼看，顾锦扬正穿着一身白站在自家门口。
再仔细些看就能见到穿着黑色碎花裙，躲在顾锦扬身后的白知汐。
林挽钟简单地将白知汐今天这身打扮和在车站碰见的少女做了下对比。
果然重合上了。
林挽钟：……
顾锦扬夹在两个女生中间，看了眼林挽钟略显不耐烦的表情后，磕巴着解释：“那个…挽钟，你和知汐同学的事，白知汐告诉我了，她特别有诚意，今天专门来道歉的，你…”
还没等顾锦扬说完，林挽钟挑眉越过两人，拔出挂在腰间的钥匙开门，语气不冷不热：“先让开，我开个门。”
白知汐和顾锦扬顿时乖乖地站到两边，直到林挽钟把门打开，两人才跟在林挽钟身后进来。
林挽钟走到屋内将两人拦在门外，转身扔了两套一次性拖鞋出去：“脏，把拖鞋换上再进来。”
两人乖巧地接过拖鞋，才过拆开包装的工夫，面前的门嘭当一下被林挽钟无情地关上。
顾锦扬：……
白知汐：……
顾锦扬还是不解，将一次性拖鞋扔到一边：“我再确认一遍，你惹她啥了来着？”
白知汐嗫嚅着回应：“我昨天拖累她考试了，然后还顺带不小心摔了她一块表…”
顾锦扬像是猛地想起什么，表情一僵才开口：“你不要告诉我是表盘里有个蝴蝶浮雕的那个。”
白知汐见顾锦扬变化的脸色，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手表的重要，缓缓低下头点了点脑袋。
顾锦扬咽了下口水后深吸了口气：“我觉得你可以先想想要什么颜色的棺材。”
话毕，白知汐霎时也泄了气。
俩人正呆呆地站在林挽钟屋前不知所措时，下一刻，一阵门开的声音后，林挽钟带着套羽毛球器材开了门，挑眉看着白知汐，温暾地说道：“会打羽毛球吗？”
顾锦扬回想起昨晚自己的“惨案”，刚想拦着点，可白知汐不信邪，见有和好的机会就屁颠地跟着林挽钟走。
然后不出所料，白知汐被林挽钟在羽毛球场虐了两个钟头。
顾锦扬看着林挽钟将白知汐的自信心一步步累叠起来，等白知汐赢得开始得瑟后，林挽钟突然发力，目标渐渐从打球变成了打人头，把白知汐玩得差点怀疑人生。
顾锦扬：……
果然，惹谁都不能惹上他这个青梅。
白知汐的性格属于直率冲动的那类，被林挽钟戏弄着敲了好几球后情绪很不舒服，起火着朝林挽钟喊：“你是打球还是打人啊！”
林挽钟见白知汐气得直跳脚，反而悠悠的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小抿了一口水后淡谈说道：“这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白知汐：“难道是我的啊！我的头会往你的羽毛球上凑？”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脸长得太像球拍了。”
白知汐：“……”
念在自己理亏，白知汐吃瘪了也只是默默坐回顾锦扬身旁。
顾锦扬看了眼对面依旧风轻云淡的林挽钟，转头就听见白知汐小声朝自己吐槽：“你朋友到底要我怎么办嘛。”
白知汐激动地肢体动作都比划上了：“今天好不容易放假，结果为了道歉天刚亮就起床，我挨打都挨成这样了，怎么还是不见她消气？”
最后，白知汐干脆将怒火发泄在顾锦扬上身，转身对着顾锦扬的胸口就是一拳：“还有你！昨晚还没聊完就跑没了。”
顾锦扬被打得莫名其妙，捂着胸口卑微解释：“我手机没电啊姐姐。”
“那你不会回去充上再跟我聊！”
顾锦扬：“我忘了嘛…”
话脱口的同时，顾锦扬抬头看着对面已经玩上手机，脸上没半分表情的林挽钟，才恍惚发觉林母去世的打击对林挽钟有多大。
白知汐随着顾锦扬的目光缓缓看去，听见顾锦扬开口：“挽钟以前跟你也是同一种性子”
“她之前也特别爱笑，像你一样直率热情，也像你一样有脾气就撒到我身上。”
白知汐看向顾锦扬：“啊？你确定你描述的是挽钟吗”
顾锦扬垂眼，目光离开林挽钟：“可是后来挽钟家里发生了很大变故，母亲出车祸去世，父亲忙着工作，她爸爸新娶的阿姨对挽钟也不好”
“从那后，挽钟性子就变了，情绪全都被她藏在心里，别人看不透也理解不了”
白知汐看着顾锦扬难得不带半分笑容，她心底有了个猜测：“那我摔的那块表是…”
“是挽钟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
话落，愧疚在一瞬笼罩着白知汐，刚才的脾气瞬间荡然无存，她低下头，眉头微皱，唇线也抿直得厉害，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顾锦扬见状，轻拍了几下白知汐的肩安慰：“挽钟还是比你想象中要好相处的，我回头帮你劝劝。”
看白知汐瘫在地上许久，也像是累得不想打了，便顺手站起身将羽毛球拍拿起朝林挽钟对面走去。
林挽钟瞥了眼顾锦扬手上的拍子，将手机熄屏站起身问：“不打了？”
顾锦扬笑着打趣道：“你当谁都能陪你打到爽啊？”
得到答案后的林挽钟也没搭腔，默默接过顾锦扬手上的球拍收拾器材，顾锦扬闲聊之余看见了林挽钟左手露出的一截纱布。
顾锦扬：“你左手怎么了？”
林挽钟身体一僵，随后立马将左手藏了起来：“过敏了，包个纱布不会沾着药”
顾锦扬坐在一旁哦了一声：“那你今天算原谅知汐同学了吧？”
林挽钟拿出一套用封袋装起来的衣服放到一旁：“不知者无罪，我没怪她。”
顾锦扬被林挽钟说得瞬间站起来：“你没生气啊？那你还打她头？”
因为她太吵，很烦，我现在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她这种玩命撞我枪口上的骚扰，ok？
林挽钟正想这么说，又用余光瞥见白知汐注意着自己和顾锦扬的谈话，像是存心找白知汐不痛快一样，突然改了说辞：“我不生气就不能打她了？”
“啥？”顾锦扬好笑道：“没生气也打？why啊？”
林挽钟已经收拾完了东西，背起包就要走：“because我乐意。”
顾锦扬：“……”
啥破脾气…
直到林挽钟离开了顾锦扬视线，白知汐才起身往顾锦扬的方向走，她不经意地瞥了眼四周，一下注意到了被林挽钟放在椅上的一套衣服，于是提醒顾锦扬道：“挽钟她好像落东西了”
顾锦扬看了眼窗外摇曳的树叶，转头回应：“没落，应该是留给你的。”
“外头有风，换上不容易感冒”
…………………………
陈江寻昨晚先是打了品牌的官方电话，打十几通占线不说，好不容易打通了一通，结果接待的是一位说英文的男士。
用了好几个钟询问客服，结果回复的全是似有似无的废话，三更半夜的差点没把陈江寻气得原地吐血。
陈江寻怕迟去了回不来，订的还是最早的一班航班，整个晚上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几个钟。
陈江寻就打算带个背包，除手表外只带了套能换洗的衣服和自己的钱包身份证，他点开微信走下楼，发现了来自陈晟舅妈给自己发的几条语音。
陈江寻点开语音条，陈晟舅妈用地道的凌昌话说着：
“江寻呀，我昨晚发陈晟消息他怎么没理我呀”
“是这样的呀，阿姨公司最近太忙，你和陈晟这两天有空就帮帮忙给阿姨叫个搬家公司哈，阿姨有些东西得搬到公司去，国庆之前都没办法回家住啦。”
“哎对了，你问问陈晟他住不住阿姨家呀，你看他要是跟你住一个月下来得让你多付多少水电费？”
“你回头和陈晟说一下哦，有消息了回阿姨一下消息哈”
陈江寻：“……”
他听完后将语音条转成文字翻译，截屏了一份发给陈晟，顺带下楼敲了敲陈晟卧室的门，提醒陈晟道：“陈晟，起床记得看微信，你舅妈有事拜托你。”
直到听见陈晟在卧室里迷迷糊糊的嗯了几声，陈江寻才放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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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闲下来了一天，林挽钟反而不知道该干嘛，无论是看书，刷视频，还是看综艺，林挽钟都不是很有兴致。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才三点整的时钟，无聊地发闷，打开手机将联系人都刷了一遍，发现好像只能和宋佳笙聊会儿天。
林挽钟将电话拨出好一会儿，对面才接起电话。
宋佳笙的背景有些嘈杂，更像是在大街上：“喂，挽钟，怎么了吗？”
林挽钟听着另一边的声音皱眉：“你那边有点吵，不是在家里吗？”
宋佳笙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现在和陈晟在一块，在他家附近当志愿者呢”
林挽钟正奇怪地想问，耳边传来一阵震动，手机显示顾锦扬给自己发了条信息：
顾锦扬：你晚上把手表拿来，我哥今晚正好回家一趟，我让他帮你带去凌昌修。
顾锦扬有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今年高考顺利考到了凌昌的一所双一流大学。
林挽钟想起手表已经拜托了陈江寻，给顾锦扬发了句“不用”后猛地发觉不对。
手表是母亲从国外带回来的，国内只有泊榆和凌昌各有一家官方旗舰店。
那陈江寻怎么办？为了修个手表特地飞泊榆或凌昌吗？
林挽钟重新问了下还在通话中的宋佳笙：“你说你现在和陈晟在一块？”
宋佳笙老实答：“嗯，我和陈晟半路碰见，被路边其他志愿者拦着了，我们看地点就在陈晟家附近就”
还等不及宋佳笙把话说完，林挽钟就急着回话：“你把定位发我，我马上过去”
-
等林挽钟出门在打开手机的时候，宋佳笙已经发来了凌月小区f区的定位。
林挽钟在路边拦了辆车，大概十几分钟后，司机停在了离f区最近的入口。
一进小区，林挽钟就看见一幢房子人来人往，听说是志愿者们自愿帮助一位独居老人清洁房子卫生。
再往里靠还有栋房，一辆大货车停在屋前，几位壮丁来回将东西往货车里塞，看着像是要搬家的样子。
陈晟穿着黑衬衫，在两个栋房子间来回走动，直到抬眼看见远处的林挽钟才停下脚，将宋佳笙一块叫了出来。
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林挽钟先客套地问了陈晟几句：“今天好像很忙？”
陈晟插兜吐槽道：“我亲戚打算搬家，拨好几通搬家公司电话都没接，去总店才知道店里电话坏了，够倒霉了吧，结果回来路上还碰见宋佳笙这个活菩萨，拖着我要一块参加什么大学生志愿活动。”
吐槽到这，宋佳笙突然不乐意地轻推了下：“献爱心还能赚点小钱，我这怎么就叫菩萨了”
陈晟挑眉瞥了宋佳笙一眼，继续朝林挽钟吐槽：“宋佳笙这人一点鸡毛钱也要赚，我要不是看就在我亲戚家旁谁稀罕去”
林挽钟没什么闲情听两人互怼，一顿客套后就直奔主题：“你知道陈江寻现在在家吗？我找他要个东西。”
林挽钟想找陈江寻将手表要回来。
陈晟想了想：“他昨天突然发疯说要回凌昌，今天正好不在”
林挽钟惊了一瞬：“怎么还真去凌昌了？”
陈晟没听懂林挽钟的话，好心替林挽钟出主意：“我跟他住一屋的，你有什么东西落他那我回头帮你问一下，我明早进学校拿给你？”
林挽钟摆手抱歉道：“没事，我回头自己联系他就行。”
“……”
见林挽钟情绪不佳，陈晟识相地叫了辆车送两女生回去。
“你剩下的可以吗”宋佳笙上车前又看了看依旧忙碌的两栋房。
陈晟挑眉瞥了眼车里的人没吭声，只是随手替两人关上车门后，对着车玻璃淡淡比了个“ok”的手势。
车被司机开出小区引到街上，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今天的天暗的比往日快，林挽钟透过车窗看着街边的一家家招牌出神。
“今天心情不好吗？”宋佳笙唤了声望向车外的林挽钟。
闻言，林挽钟眼睫轻颤了一下，回头问宋佳笙：“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生日那天遇到的神经病不？”
宋佳笙：“？”
林挽钟：“我那天遇到的是陈江寻和陈晟”
宋佳笙语气一扬，有些震惊：“啊？所以那天送你回家的那个也是陈江寻？”
林挽钟点了点头。
宋佳笙笑眯眯地说：“我有段时间挺经常去他家的，人不错，至少比陈晟好”
林挽钟挑眉：“陈晟就这么差劲？”
宋佳笙又笑：“和陈江寻比一下确实是，人至少看过去就好相处。”
“……”
话落，车稳稳地停在林挽钟小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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