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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偷书的窃贼


邱少鹄换了套衣服,箱子也扔到了罗盘空间中,趁着清晨走了出去,去信局将自己的这封信寄出。

信局开得很早,去的时候街道上还没有几个人。

借着人少清净时,邱少鹄一边走,一边回想起近日所思所得。

不久前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上古时曾有“五道”的说法。获知道统的秘密,或许能帮助他进一步找到与星宿之道相关的事情。

而且在潜窟的洞窟里,也拿到了七杀的星位,或许这两者本就密切相关。

但问题就在于,上古时期的事情,流传下来的到底还有多少是真?

现今有许多事情,看似为古时所传,实际不过今人附会,与当年的真实相去甚远。

万一那“五道”也是今人附会,自己再去找寻,岂不是误入歧途?

难怪无忘岛的修行训诫是“歧路无道”。

道统所选,慎之又慎,倘若一步歧途,结果只有万丈深渊。

所以修道之人,若所选之道有人指引、能作为参照,当然是最为稳妥。

就像现在,邱少鹄最希望有人能把这些各个道统的隐秘都统统告诉他,不用他去费心寻找、求证。

一边想着,邱少鹄才发现,等到回来时,街市上烟火气渐起,已有些人头攒动。

是当差的、种地的、买卖的,都开始四下走动,赚取着新的一天的家业。

平凡人享受着平凡的平安,自然也不清楚昨晚就在不远的苍显山上,又有着何等的惨烈。

生命的尽头,承载着死亡的质量。

像是现在,有着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围在街边说书人的摊位旁,听着他讲新一日的故事。

说书先生穿着粗衣,但气质温和,约莫三旬的年纪留着八字胡,看上去更像一个学府师长。

邱少鹄走过人群,也无意中听到这个文质彬彬的说书先生又讲了什么:

“……却说那天神遗诏,上面却只有四个字,让人不明所以。四个字为——歧路无道……”

歧路无道?!

邱少鹄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四个字可是无忘岛独有之秘,门下弟子都以此来约束自身,不轻易逾矩,外人应该连听都没听过。

可是为何,却能从这个说书人口中听到?

……

傍晚的潮门港,海浪的声音,在沉寂中推动着一种肃穆。

昏暗的氛围,是许多人举着几十上百的火把,将赤色的光彩,摇曳在整个海边滩涂上。海浪反射的粼粼波光,宛如万千金色夺目。

这里靠近主港,因三面都有山坡阻碍,平时少有人涉足此处,但也是因此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方便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推舟。”成庭栋站在海滩前,面对着眼前的情景,沉稳下令。

无数官差衙役、还有抚神督的下属,纷纷将摆放在海岸边的许多小船推下到海中,在小船顺着海浪逐渐远离陆地时,又点燃了一艘艘船上的柴火,让熊熊火光乘着舟楫在海波中被吞没。

船上所载着的,是不久前在岭川宗战死的士卒。

潮门靠海而生,保留有一些远古海边人的独特习俗,他们相信,这是最为隆重的葬礼,可以保佑高尚的死者渡海得到超脱,保持生者的尊敬。

成庭栋的目光闪烁着火焰的光彩,他目送着这一艘艘船顺着波涛渐行渐远,直入天边云霄,与星辰为伴。远行船的火花纷纷寂灭,似乎就真的意味着死者的亡灵已经载入到星空。

沉寂声,是在场所有人对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肃穆的追思。

徐易呈也在这里,此情此景,让他也有些恍惚的悲切。一方面是受到了抚神督的人对同伴去世所有悲伤的感染,另一方面也是发自肺腑对逝去烈士的崇敬。

自己只是一个市舶司的小吏,每日工作不过倒换关文、检查进港客商这些琐事,所思所想不过是为了让家人生活的更好。

但那些军士呢?他们也都是有家人、有亲友,却为了保护更多自己不认识的人,去和奸邪搏杀致死,留下亲人悲恸。

徐易呈本不相信鬼神之事,此刻却忽然希望这又是真的。只有远方神灵的庇佑,才值得这些英灵飞升。

“多谢市舶司的船了。”成庭栋忽然对徐易呈说:“此次感谢你们来帮手,也替我谢过郑大人。”

“大人过赞了。”徐易呈行礼说。

在场中,一道人影忽然自远方越众而入,对着成庭栋行礼说:“梁勉有事禀报,此次破贼之行,斩获损失下官已经核算清楚,共毙邪道贼人一十一人,抓获二十三人。其中额外击毙一个大头目一人,抓获小头目一人,另有小头目一人带着七人逃走,下落不明。我方抚神督干将损失七人,知府道台借来的兵丁损失十人,此十七人已尽数记录在册,抚恤会一一发放。另外……”

梁勉说着,指着脚下被绑着的三人说:“此三人都是知府道台的人,因擅离职守、临阵脱逃,导致我两位干将牺牲。对知府的人,我没有处分之权,还请总司发落。”

梁勉是成庭栋核心心腹之一,无论在京城还是来此,这三个人始终被他带在身边。

地上绑着的三个差人听完这番话,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此时看着成庭栋央求地说:“请……请大人看在张知府的面子上……”

“临阵脱逃、出卖战友,按军法严惩不贷!”成庭栋一句话判定了他们的结局,“人斩首示众、家产充公,家族子弟两代内不得考官!梁勉你带走他们,并先把他们的首级带给张知府,告诉他,想要人的话直接去城门口等三天示众期满了,自己带人收尸!”

“听令!”梁勉示意手下把三个人拉走,那三个人在地上不断挣扎,一边被拖走,哀嚎的声音逐渐远离——

“成大人饶命,饶命啊……”

“还有一事。”另一个心腹梁立这时站出来说:“在清缴歹人时,我下属马邦、马成两人因看守不利,致使后山小路防备空虚,逃走的歹人就是从这边脱身的,请总司责罚。”

成庭栋掏出了烟袋,往里填烟丝的时候头也不抬地说:“梁立扣半年俸禄,马邦、马成两人站出来。”

抚神督军士中两个人影应声而出。

“你等罪应获死,但念及尔后你二人奋勇杀贼之功,死罪可免。各自斩下一条胳膊,回督门注销兵籍,回家去吧。”

“噗通!”“噗通!”两人应声跪下,马邦磕头恳求道:“总司大人,我二人本为兄弟,家母年老体衰,若我们两个都成了残废,恐再难照顾老人。还请大人开恩,改罚我一人,马邦愿用自己一死换得弟弟的完好,让他替我为老母养老送终。”

“老母孤苦,按朝廷规定,一月可领五两银子作慰金,可比你们二人这胳膊值钱。”

成庭栋吐出一口烟,不带感情地说:“你们挂念母亲,又可知因你二人的疏忽放走的歹人,又会让多少人的母亲身处险境!倘若还在战场上,你们早像那三人一样,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梁立解下自己的腰刀,直接扔到了二人面前。马邦和马成两兄弟对视一眼,狠了狠心,把刀抽了出来……

慈不掌兵,站在一旁看的徐易呈都明白,但看到成庭栋还是这么不留情面,看到银刀断臂的血腥,他还是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听闻耳畔那二人的惨叫声。

……

岭川宗的大殿中,虽然还是一片杂乱,但已经被清扫了一波,神龛上的塑像也被清理干净。

成赴先走进来,先跪在了神像前,默默祈愿说:“虽不知你是哪路神灵,若真心灵验,还请保佑我母亲死后安稳。我也不知你们哪些神仙真能护佑亡灵,但只希望尽量让她安息,拜托了。”

这般之后,才重新站起身,听手下汇报情况:

“前后都已经搜查过,没有藏着的人。邪教的那些东西也都收拢好了,还有……”

属下一边给他介绍,成赴先抬头看到一队抚神督的军士押解着被抓的人路过眼前,郎邢也赫然在列,因为他是首领,被多戴上了几条囚龙锁。

“还有我们搜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您说的脚印。您看看,会不会是搞错了……”属下有些迟疑地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成赴先让属下先去办其他的事,自己走到了大殿外,在前后来回踱步。

他只是在思索,为什么之前追的那个人就那样不翼而飞了,偏偏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太阳西斜,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夕阳明亮。

成赴先忽然觉得有些刺眼,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俯身捡起,发现是一根细线,银色,极为坚韧。

……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从日出到日落,看天边云卷云舒,似乎弹指刹那,又仿佛亘古永恒。

夜色渐深,后巷小路中,邱少鹄贴在围墙上,用千里镜扫视着官府书斋,寻找着进入的机会。

之前询问过说书人他是如何知道“歧路无道”这句话的来历,得到的回复却出乎意料——说书人他也只是看了一本志怪故事,才拿出来作为素材讲给别人听。

那本书也只有一册,名为《契恩记》,来源于诗词“契阔谈宴,心念旧恩”的典故,它的作者则是阳斋寒客。

阳斋寒客,邱少鹄在街市上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知名大家的笔名了。

无论在名家书商还是地摊上,这个人所写的志怪故事一直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作为畅销书籍风靡。

哪怕是对此“荒诞不经之小文”不屑的文人墨客,也因其书中横溢的才华与精妙的文采而赞叹不停,甚至纷纷猜测“阳斋寒客”的真实身份不是市井书商,其实是一位当朝状元,才能写的如此优秀。

现在那唯一的一册《契恩记》,就放在官府的书斋中,原本作为公开书籍供人借阅,这也是说书人所告诉邱少鹄的。

从对方的反应,邱少鹄判断他并没有骗自己。

接下来就需要找到那本书,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为何无忘岛的隐秘,会在一本志怪故事上流传出来。

也许,那上面还藏着更多关于道统的机密。

打更人走过,书斋看门人早早锁上了门,从大门街道回家。

官家的书斋,平时没有什么人敢来这里做坏事;也因为这里仅仅是个书斋,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所以也不值得有人来偷窃。

故而这里的防守,其实颇为松懈。

邱少鹄悄悄从隐秘处现身,戴上了锁盔笠挡住了面容,翻过了书斋的院墙走到里面,不由也有些好笑。

当年贫困时,缺书也只敢到大户人家借书来看,从来没想过要去偷书。

没想到今天,反而要做一次窃书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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