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工会篇7
刺鼻的臭气熏的使人睁不开眼睛，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抗拒着这个地方。但即便在这使感官都淡化的地方，外面传来的血腥味却依旧能清晰的进入鼻腔。
外面妇女的惨叫早已被淹没在了一声声的嘶吼当中，只是片刻间的功夫才聚集起来的狼群又随之散去，只留下几片沾染着鲜血的碎布作为此事发生的证明。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陈一凡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能尽量捂住早已吓傻的孩子嘴巴，避免她忽然发出声音将妖魔给吸引过来。
没有办法，陈一凡只能带着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躲了一天一夜。直到外面彻底失去动静后才敢微微的挪动一下身子。
对于挨饿这件事陈一凡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家里那位走的时候一再叮嘱过自己要好好吃饭，不过实际貌似并不允许这么做。
唯一的问题是怀里抱着的孩子，陈一凡倒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几天。但怀里抱着的孩子不能。本来就是寒冷的冬天，一直泡在这里面都不能用折磨来形容了。
就算陈一凡一直抱着孩子没让她接触到粪水，但不吃不喝的也不是个办法。
一直等到天黑过后，陈一凡才壮着胆子抱着小女孩走到洞口。在微微探出身子张望了一下后便跳了出去。
双脚重新接触到坚实地面的陈一凡立马感觉脚上传来一阵剧痛，一个啮齿摔倒在了地上，抱着的孩子也随着一起倒了下去。
“啧！脚已经冻坏了吗！”
陈一凡挣扎着盘坐起来，将已经被粪便灌满的鞋子脱下扔到一边，脱下完全浸湿的袜子后，发现自己的脚掌近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不过之前一直泡在水里没有感觉到。
“左脚的情况更严重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
鞋子已经完全没用了，陈一凡索性将鞋子和袜子全都给扔了，光着脚在雪地里站了起来。
“喂！小孩，过来。”
朝着呆坐在原地的女孩走了几步，脚底钻心的疼痛又再次席卷过来，实在受不了的陈一凡只能坐在雪地上朝着女孩慢慢的挪动。
“抱歉，没救到你的母亲。”
“......”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要是又遇到落单的妖魔就完了。”
陈一凡拖着目光呆滞的女孩在雪地上挪动着，沿着被妖魔损坏的村镇寻找着还能用的房屋。
两人就这样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曲线，期间陈一凡也有尝试让女孩自己站起来走，这样的话总比被陈一凡拖着走强。不过貌似女孩的精神状态显得很不稳定，不管陈一凡说什么都没有回应。
整个村庄的房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陈一凡最后也只勉强找到了一间不漏风的房间。
“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我得先想办法把脚恢复过来。”
陈一凡将女孩身上的积雪拍干净，又从房间的柜子里找了一件厚实的衣服给女孩盖上。
将女孩给安顿好后，陈一凡又从门外捡了一些已经断掉的木梁回来，经过几次尝试过后总算是将木梁给点燃了。
“连魔法都用不顺畅了，得快点调整才行。”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团小火焰闪烁着亮光，两个人就围坐在火堆前一言不发的各自沉默着。
微弱的火苗很难让陈一凡湿透的身体暖和起来，但即便如此陈一凡也得尽力遏制住火焰的燃烧。万一被还在附近游荡的妖魔看见，两个人肯定都得交代在这里。
坐在火边的陈一凡不断揉搓着自己的双脚，希望借此快点暖和起来，只要自己能站起来的话之后的事情会方便很多。
在烤了半夜的火后，陈一凡感觉自己的双脚慢慢的恢复一丝知觉。尝试性的站起来蹦了两下，勉强算是能走动了。
“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出去找些吃的。”
“......”
陈一凡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走了出去，当好不容易恢复知觉的双脚再次接触到雪地的时候，那股钻心的刺痛又再次钻了上来。
“得先找双鞋才行。”
虽然陈一凡有备用的衣服，但是鞋却没有及时补充上来。本来是准备到了目的地在卖的，结果现在却出现了刚需的时候。
在废墟中翻找了一阵子后，陈一凡找出了两只左右脚各不相同的鞋子，不过现在也不是去讲究这些的时候了。
陈一凡将两只鞋子提在手里，也不着急去穿上，要是不小心弄脏的话不就又得找一双了吗。这个世界的普通家庭可没有多余的鞋子，要是还想要的话就得去死人身上扒了。
“这面包都冻得跟石头一样了，将就一下好了。”
搜寻了一些已经冻成冰块的食物后，陈一凡又翻出几件孩童的衣物一起带了回去。
“那个，我想办法弄点热水，你先去洗个澡吧，一直穿着被积雪浸湿的衣服暖和不起来的。”
“......”
女孩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像具木偶一样睁大着眼睛呆坐着。
看着面前的女孩，陈一凡觉得跟自己还挺像的。在差不多的年纪遭受了一样的事情，不过女孩的反应应该才是正常的吧？自己那时的反应该说是薄情吗？呵，这都不重要了。
陈一凡推开房间里的一个木门，打开后发现是早已被积雪淹没一半的卧室，虽然简陋了一点，但临时洗个澡完全没有问题。
“好吧，就这里了。浴缸的话......就用这个衣柜来代替好了。”
陈一凡将一旁的衣柜给掀翻在地，将里面的衣服全都扔了出去。稍微忙活了一小段时间后便做出了一个不漏水的临时浴缸。
“你先去洗澡吧，我把食物热一下。”
“......”
“呼——”
“至少先洗个澡在发呆吧。”
陈一凡稍微有些粗暴的将女孩带进了“浴室”，将衣服给放到地上后便关上门回到了火堆旁。
“面包......该怎么办呢？”
看着已经冻成冰块的面包，陈一凡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如果放在火上烤的话会不会好一点？感觉也不太行。
于是陈一凡采取了最直接的做法，找了两个铁盒子将面包放在里面煮了起来。
虽然这样做味道不佳，但好歹是能吃上一口热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包汤已经开始沸腾了起来。不过女孩却迟迟没有出来，按理说这么久了水应该已经凉了才对。
而且在艾达的培养下，陈一凡的身体基础素质要远比一般人强上很多。这也包括那异于常人的听觉，虽然不像艾达那般变态，但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陈一凡不会听不见。
“完全没动静，该不会......”
陈一凡走过去打开房门。果然，女孩还站在被陈一凡带进来的位置上，甚至连姿势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已经吓坏了吗？”
陈一凡走到“浴缸”面前用手试了试温度，虽然没有完全凉掉，但是在这种天气用这种水洗澡的话显然是不行的。
没办法，陈一凡只能将水都给放掉。然后重新弄了一盆热水。
“你......”
“算了，失礼了。”
陈一凡看着女孩呆滞的模样，知道就算继续说下去没有用。自己也不是那种会苦口婆心去安慰别人的人。因为，很浪费时间。
陈一凡走女孩的面前，替女孩脱下犹如铠甲一般的衣服。女孩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也可能是年龄小思想还不成熟。不过陈一凡可没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对于这样事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此时的女孩不光是脸蛋，整个身子也被冻的青一块紫一块的。陈一凡抱起女孩将她放入水中，在接触到温热的水时，女孩的身体猛的颤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陈一凡卷起袖子帮女孩搓洗着脑袋，毕竟自己的身上还沾满了一堆恶心的东西，要是不小心沾上去的话不就白洗了吗。
帮女孩洗好头后，陈一凡就让女孩一个人在水里泡着，自己回到火堆那里去查看自己煮的汤怎么样了。
“诶！煮干了！”
陈一凡拿起杯子晃了晃，原本的面包汤此时已经完全看不见汤了，只剩下被煮干的面包渣紧紧的贴在杯子底部。
不想浪费的陈一凡只能将面包全部都拍了出来送进自己嘴里，接着重新煮上一锅大点的。
看着在沸腾的热水中逐渐化掉的面包，陈一凡强烈克制着自己想要伸手进去捞一块的冲动。
等了一段时间后，陈一凡感觉应该也差不多了，便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果然一点也没有变化啊！”
女孩还保持着陈一凡离开时的那个姿势，呆呆的靠在“浴缸”的边上。
陈一凡给自己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接着将女孩从“浴缸”里抱了起来。随便拿上一件看上去还不错的衣服替女孩擦干身体，又将之前找来的衣服给女孩换上。
“虽然大了点，但总好过没有。”
陈一凡替女孩穿好衣服后将她又抱回了火堆旁，给女孩盛上了一碗还算看得过去的面包汤。
“诺！”
“......”
女孩没有伸手去接，于是陈一凡等温度不那么烫手后，有些强硬的塞到了女孩手里。就算不吃，抱着也挺暖和的。
“饿了就吃吧，我也得去洗个澡才行。”
虽然知道现在的女孩听不进去，不过陈一凡还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当泡在冰冷粪池里一天一夜的身体再度接触到热水的时候，陈一凡整个人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积蓄的大量疲劳在这时也被扫清了一大半。
“不想动了，要是能一直泡下去就好了。”
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贪婪的吸收着这份温暖，整个身体感觉也软在水里无法动弹。
一直泡在水里的陈一凡差点安逸的睡了过去，还是逐渐变凉的水温叫醒了迷迷糊糊的自己。
“不行，有点太久了。”
意识到不能继续下去的陈一凡急忙起身穿好衣服，顺便把不太合脚的两只鞋也套在了脚上。
“虽然身体是暖和起来了，但这味道......”
陈一凡也不知道大冬天的茅坑味道为什么会那么重。也不知道房屋主人生前喜欢吃些什么。
整理好衣服的陈一凡离开“浴室”回到火堆旁，很明显的可以看见女孩手里的面包汤一点也没有动，估计此时连暖手都做不到了吧。
“我帮你换一碗。”
陈一凡夺过女孩手里的东西，重新煮上一锅后递给女孩。
陈一凡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也就只有跟自己一样的遭遇了吧。
“我呀！在小时候也遭遇过同样的事情，整个镇子的人都死完了，只有我苟活了下来。我那时的年纪和你差不多，不过环境要比这里恶劣的很多，嗯......”
“我不是想劝你好好的生活，重新振作起来之类的。虽然那时救我的人也跟我说了这些，不过我貌似并没有那么的感到害怕，甚至有点庆幸。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呵呵，就反应来说你才是正常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羡慕你呢。”
羡慕一个家破人亡的人？怎么可能，只是羡慕这种反应而已。不像自己那么薄情，不会对亲人的离去感到过多的悲伤。
虽然这么说很没道德，但陈一凡确实是这么想的。
陈一凡说完后便沉默了下来，毕竟就算自己这么说，对方一个小孩也不可能会听懂吧。
“羡慕什么？有什么好羡慕的？”
“？”
女孩冷不防的开口让陈一凡愣了一下。抬头时发现女孩已经满脸泪水的望着自己。
“就算有同样的经历又怎样？你怎么可能明白我经历过的事情。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地方，还说什么要拯救世界。明明前一天我还在和同学嬉闹，结果就被带到了这种地方。”
“像你这种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明明有更好的生活却要来这里吃苦，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连唯一能说上话的母亲也死了。还要遭受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女孩掩面大哭起来，抱着的面包烫也撒到了地上，接触到火苗后发出“滋滋”的声音。
“是吗？那看来我们确实挺像的。一样的转生过来，一样的无法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
“！”
女孩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错愕的看着陈一凡。
“你，能听懂我说的是什么？”
“嗯，貌似我们是同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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