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穷人还忆穷愁日 富家已惯富乐时

窗帘拉开的那一刻，阳光扑面而至，光华夺目。去看城市的建筑时，却如童话里的房子，小巧玲珑，形形色色，争奇斗异。
  及能举目远望，又见澄空碧蓝、烟云灭没，只流光散逸，尽生空阔。
  邱牧阳顿觉神清气爽、态意远生。
  江小爱不知何时离开的，只留了个字条在床头柜，上面还是她娟秀的小字：我把你车开走了，去班上报到！下午去千安寺！等我，不准走！
  那字条几乎一句一个叹号，霸气侧漏，全是居高临下命令的口气，却没有让邱牧阳感觉到丝毫不适，这种语气要是出自党湘云口中便是盛气凌人、飞扬跋扈的感觉，而江小爱说出来却给人以嗔怪也或撒娇的感受，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俏皮可爱，邱牧阳不禁哑然失笑。
  他很欣慰地躺回到床上，才想起给韩若冰打个电话说晚回去一天，韩若冰立时命令：需再接再厉，功成圆满方能身退。
  邱牧阳戏言：“邱阳也怕江小爱，百战疲劳不胜哀，惭愧劳身思归去，休养生息再复来。”
  韩若冰哈哈一笑：“沐平邱公有闲郎，玉面麟身邱牧阳。莫叹不经浮浪客，毕竟人家是流氓。”
  邱牧阳大笑：“一言中的，深受其害。”
  ……
  邱牧阳刚想蒙头再睡，不想门哗啦一响，江小爱姗姗而至。
  江小爱进门便说：“小太阳等急了吧，来暖一个。”  说完便张开血盆大口，扑将过来。
  邱牧阳忙一个驴打滚躲了开去：“妖狐，你这是要榨干小生吗？”
  江小爱嘿嘿一笑：“吓唬你的，快洗漱，吃饭去，吃完去转转，买辆车。”
  邱牧阳说：“买车？你不是说下午去千安寺吗？你这计划是一日千里、神鬼莫测啊！”
  江小爱说：“嘻嘻嘻......我就是要时新日异、变化多端，让你捉摸不透！”见他一脸无奈，接着说：“用你的车一上班，立时觉得还是有车方便。”
  邱牧阳诚恳地说：“好，让我表现一哈，给你买一辆！”
  “开始想给情人花钱来维系感情了？”  江小爱没想到邱牧阳会有这种打算，她话虽显轻描淡写，但心里早已一阵感动。是啊，钱不是好东西，但还是可以衡量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感情的，尤其是钱到达一定数量后。一个人肯舍得给你花钱，不能代表爱情，但的确可以代表一种感情，这个许诺从一个工薪阶层的人口里说出来，更是意义非凡，那预示着将有的花销，或许是他很长时间，甚至工作以来所有年度的工资总和。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上前紧紧抱了，俯在他怀里，系之感慨。其实她已有打算，想静观其变，看看眼前男人的下一步举动。
  邱牧阳想得是上班代步，弄个十几万的车就可以了，什么北京现代，大众POLO、啥啥的，即便再上一个级别，速腾、马6也是比较适合女士的。
  出门前，他暗自打开钱夹，看看里面，自己庆北农业银行卡里有1600万，因金额较大，为了安全没敢随身携带，在昊北楼自己卧室，一个仅有自己知道的隐秘处，但沐平农行卡，还好，还在，那里面有自己留给自己的小金库50万，完全可以在延庆市区买一套房子，买辆代步车还不易如反掌，轻松拿下？
  他神采奕奕地跟着江小爱，随时准备等待江小爱一声令下，便给这个小情人疯狂消费一笔。但他高兴的太早了，江小爱一直引着他在延庆市汽车城名车行转悠，不时已将宝马、奔驰、玛莎拉蒂、捷豹、路虎各知名品牌店走了一圈。
  邱牧阳看着车辆价格，心惊得一匹，他穷日子过惯了的人，何时有过购买这种不切实际奢侈品的念头，百十万往上的车价，几乎是普通工薪阶层一辈子的积蓄，像他父母这一辈更是想都不敢想。
  一想到父母受的苦，几近家贫如洗，而自己竟为了一己私欲在这里充当富豪，为维系一段孽缘，挥霍无度，心里隐隐便有些惭愧。
  “怎么了？”江小爱发现他的沉默，“心怀鬼胎”地问。
  “没休息好，太累了，你尽快吧，这么多好车，没你中意的？”邱牧阳急忙掩饰。
  “需要眼缘！走，再看一家。”江小爱挽了他胳膊，奔向奥迪4S店。
  “就这辆了！”刚一进店，江小爱便看到了展厅东侧的一辆橙橘色双门小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楚楚动人，是奥迪TT。
  邱牧阳一眼瞥去，那车顶广告牌大书几字：更新换代、荣耀上市，指导价64.5万，心中便有些不安，整车落地，加税费、保险，下不来70万，自己卡里的钱差20万。
  “那辆，有现车吗？”江小爱淡然地问同样冷漠的销售妹妹。对于奥迪TT的价位，她们并不以为这两个年轻人会购买得起，毕竟平常接待的都是红光满面、大腹便便的老板，他们旁边也多跟着婀娜多姿、环佩玎珰的俏女子。而这两位充其量是刚上班的年轻人，哪会有这么多存款，来消费这种豪华车，想只是来“润润”眼睛的，并没在意。

  “美女，你好，没有现车，需预订。”旁边一美女销售却感觉两人有购买意向，便忙不迭地一脸堆笑走了过来，然后就是对车品牌、性能一通介绍。于是刚才态度淡漠的销售女郎也终于缓过神来，在旁边嘘寒问暖：“先生、小姐要什么饮料？”
  “你再确定一下，我要提现车，没问题的话，下午签合同、付款提车！”江小爱很急切的样子。
  邱牧阳心想，你这  么着急提车，咋不问问我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你这不是想弄个尴尬吗？看来需给韩若冰或孟凡千打个电话先江湖救急一下了。
  “这车4月初上市，很紧俏，都需要预订的，3-5个月才能到货，这也是刚分给我们延庆公司的一辆展车！”越是临近达成，销售小妹反而越是紧张，生怕一不小心，会失去一位得之不易的客户，毕竟延庆地区腰横万贯的老板说多不多，再说，他们一般也不会给自己买这车，早大奔去了，这种车型，主要是老板给自己的子女或小情人买的，拉风给面。问题是，这延庆市会有多少富二代又有多少卖身求财甘为人包养的女子呢？毕竟‘富贵不能淫’的人还是大有人在，不管是出于本能，还是悍妇压制，总还是有概率存在的，
  “你都不看看参数啥啥的？你甚至没进车里坐一下就决定了？你再看看，实在想要了再预订。”邱牧阳一听说需预订，不用现在付款，便有心与销售小妹达成共识。
  “我眼光独到，对你，我就没试，这不挺好……”江小爱没顾及有人在旁，凑近他脸颊，在他耳边嘀咕，臊得销售妹妹腾起一脸红云。
  “我劝你，你还是再想想。”邱牧阳也是一脸残红。
  “想什么？你喜欢的人，可能最终都不会属于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再不拥有，岂不为人所哂笑。哼，不就是钱吗？”江小爱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邱牧阳，继而转身对销售妹妹说：“把你们经理叫来！……别说话，你要想达成这个销售合同，就别说话，直接把你们经理叫来。”江小爱根本不给销售小妹分辩的机会。
  “方叔叔！”不一会儿，一位45岁左右的男子刚从二楼楼梯探出半个身形，江小爱便似撒娇地迎了上去。
  邱牧阳看两人热情地说笑，便知大势已去，急忙给韩若冰打电话：“大韩，给我打20万，不25万，急需！”
  “没发生什么事吧？”那边声音有点急切。
  “没事，买车！江小爱！”邱牧阳简短地说。
  “三，有你的，哥佩服你！你是图色害财啊，等着。”说完，韩若冰匆匆挂了电话，他不管钱，想是安排谢雨文去了。
  邱牧阳这才放心地向两人走去，微笑着和方老板点点头打招呼。
  这时，江小爱也打起了电话：“爸，给我打点钱，我想买辆车，钱不够！”
  “甚车？什么价位？你不懂车别瞎买！”那话筒里的声音很平和，有点嗔怪又有点溺爱。
  “你女儿又不傻！大品牌，奥迪TT！”江小爱开始噘嘴。
  “打款也可以，你必须考虑和小莫的事！”
  “哎呀，都给你说了，我不喜欢他！你女儿才22，你老  着什么急啊？”江小爱的语气已经不是纯粹的撒娇。
  “不着急，能行吗？！你……”
  “好好好，你着急，今晚就给你领回去一个，总成了吧？你给把把关！”
  “哈哈哈，要得要得……失言的话，以后可没零花钱哦！”
  “行啦，知道啦！”
  “要多少？”
  “裸车价64.5，落地？”江小爱看了一眼方老板，见他比划一个6一个7,便鬼机灵地说：“落地71万，我自己存了点，你打70整吧！”
  “合着……你自己就.....就1万。”那边的口气有点无奈。
  这时，邱牧阳开始拉江小爱衣服，低声说：“不是，说好我来吗？”
  江小爱十指放嘴上比嘘嘘：“别犹豫哈，方叔叔的店，我让方叔叔接电话。”说完把电话递给方老板，同时比划个7，然后双手合十。
  方老板忍俊不禁，笑着接了电话：“江老哥，是我……对对对……令嫒看中的……和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对对对……哦，哈哈哈，老哥有福气！是紧俏……没事，老客户预定的……先给小爱，我再给他申请……没事……哥哥您见外了……好好好……有机会坐坐，再见……再见。”
  邱牧阳根本没在意江父和方老板的对话，他突然觉得异常恍惚，疑云满腹。
  江小爱到底是什么人物？通过对话得以觉出，其父看来也非一般人物，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价让其在几分钟内就决定消费70万买一辆在大众眼里并不实用的奥迪小跑车?只是为了外观，就大手一挥，迅疾拿下，眼睛都不带眨的，手到擒来，轻描淡写。
  他心存疑虑，又不能明讲，在事情没有明了的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他扯了江小爱到一边，又低低的声音问：“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我给你买吗？怎么惊动你爸了？”

  “我不想让你付，如果那样会让我觉得你我之间是种交易，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江小爱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江小爱打断邱牧阳的话，神色坚定。
  邱牧阳一时默然无语，他深深感知到江小爱对自己感情的澄彻，她只是单纯地想和自己在一起，不想掺杂任何污杂在感情之中，意念纯粹而单一。刚刚他还在纠结于江小爱豪掷的做法，因为勤俭节约的他着实无法理解她挥金如土的消费方式，两天来她已消费75万左右，这可能是普通人一生奋斗才能换来的积蓄。自己现在虽也算是腰横万贯，但终未能财大气粗，恃  ‘财’傲物，与江小爱的一掷千金相比，自己却是瞠乎其后，望尘莫及，这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中的人的思维，看来自己终于在两人相对契合的三观之外，找到了迥异之处，那就是消费观。
  “你咋不高兴的样子？我不看中你的钱，看中你的人，你不觉得我爱情观的纯洁无瑕吗？你不夸我也就算了，还拉那么长脸，不就是没花你钱吗？等有机会，我会好好花我小太阳钱的，让他也欣慰一下。”江小爱傍着他的胳膊作势欲亲。
  邱牧阳连忙躲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江小爱便目不转睛看着他腆着脸笑，乞求夸奖一般。
  “想让我夸夸你？”邱牧阳看了一眼她吹弹欲破的小脸，气势恢宏的大嘴，以及天真无邪的眼睛，便真的有捏一下、亲一下的欲望。
  “好吧，夸一夸，美貌与才华并重的女子，你便占了三分之一。”
  “甚?三分之一？”江小爱扑闪着大眼睛。
  “嗯，病重！”说完，邱牧阳起身便走。
  那江小爱瞬时反应过来，两人便在4S店内绕车追打，引得周围人侧目以视。
  ……
  下午四时，不到三个小时便完成购车任务的江小爱还要闹着去千安寺，她对着邱牧阳各种撒娇卖萌，就差抱着大腿坐地下撒泼了。
  “好吧，好吧，有钱败家，无钱拜佛！”邱牧阳对此古寺坛庙真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崇山晴川，与其烧香拜佛，真不如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与江小爱切磋爱的技艺来得痛快，但面对化身精灵怪的江小爱他无可奈何，她对自己撒娇的样子，像极了小学生不顾颜面地纠缠父亲给自己买糖吃，云娇雨怯、楚楚动人，让自己哭笑不得，无法抵御。
  通往迁安市的道路是省道，但也宽阔平坦，邱牧阳开始碍于新车不敢深踩油门，但时间一长，竟忘了力度，不自觉间已疾驰如飞，那奥迪TT却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动力源源不断，随叫随到。
  在排气筒的呜鸣声中，江小爱大喊：“好刺激。”
  邱牧阳方收了油门，不由感慨：“有钱真好，花在哪里哪里好，的确是种享受。”
  “哼，所以，该花就花，该造就造，及时行乐，图个舒坦！”江小爱想起邱牧阳的戏谑，又恨从心起，便轻咬了他胳膊：“还说我‘病重’不？”
  “人家盖得都是小篆私印，你这给我盖得肯定是九州玉玺！”邱牧阳不觉得疼，反而觉得一股热气袭上自己的肌肤，心里便是一荡，扭头却看见她的大嘴，便一脸嫌弃，皱了一下眉。
  “是啊，谁不想舒坦，但那也需要资本啊，人们往往对遥不可及的事情充满幻想，这个世界充满太多诱惑的东西，例如洋房、豪车……”邱牧阳左手扶了方向盘，右手却去江小爱纤细的腿上抓去，眼睛暧昧地看着她：“还有美女，这些都需要钱！”
  那江小爱心便一荡，打了他的手，见他抽走，便又扯回来，按在自己腿上，直到面色绯红，呼吸急促，便又腆着脸妩媚地问：“那换一种方式呢？不让你花钱，美女花钱呢？”
  邱牧阳说：“异想天开呢？”
  江小爱眼珠一转，说：“这样，有个问题，你吻我，我每次付给你100，吻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每次却能得到1000，那你会选择怎么做？”
  “有时候你是一只没有头脑乱撞的小鹿，有时候思维跳跃的如同……总这么出其不意”邱牧阳不惜搭理她的样子。
  “说啊,说啊”江小爱急不可耐。
  邱牧阳看好路况，左手扶盘，右手抽回，却去扳了她的脑袋，扭头倾身给她大嘴上快速盖了3个戳，然后归了驾驶姿势，向她摊开右手，诡魅地一笑：“拿来！”。
  “啊，真要劳动报酬了，好吧，姑奶奶就包你这个鲜肉了。”说着，江小爱去坤包里拿了100元：“给！”
  “不够”
  “哦，三个……嗯……给”江小爱又拿出200塞到他手里。
  “不够！”
  “为甚？”
  “这只是你给的，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的还没给！”
  “我……哈哈哈哈哈……臭邱阳……”江小爱银铃般的笑声，在TT小小的驾驶室肆意地弥漫开来，直到饱和。
  “哎，小太阳，挣钱容易吧?”一下车，江小爱便冲了上来，双手挎住他的胳膊，屈身转腰腆着脸望着他满是欣赏地笑，眼中一半欲望一半崇拜。脑后的长发不安分地随着步伐的节奏摇摇摆摆，仿佛是一种胜利的旗帜，又间或因风飘散开来，风情万种。
  “三千三……”邱牧阳晃晃手中的一叠钞票。
  “哼，这点算甚？”江小爱便腾地起身，纤手化爪：“嘿嘿，小太阳，我看你怎么逃出姑奶奶的九阴白骨爪……”说完，大嘴一张“啵”在他下意识一躲的脸颊上。
  “哎吆喝，还敢反抗？！”说完，疯魔一样，把他脑袋搬下来，一通狂亲！
  邱牧阳推了江小爱，口中念念有词：佛门圣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江小爱脱身而去，边撤边捂着坤包大喊：“嘻嘻嘻嘻……小太阳，啊......御弟哥哥，先记账、先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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