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但嘱情郎慎谋事 因违条例致拘留
阳春三月,塞北的阳光也突然变得温柔,不知何时已透过窗户玻璃洒落一室,带着橘黄色的态度暖洋洋地爬上棉被。
邱牧阳记得去年这个时间,也就是阳历四月中旬,庆北还下了一场雨加雪,今年却是另一种景象,温度的升高,使人脱去了笨重的棉衣,换上轻装单衣,顿觉神清气爽,这一切似乎预示着2007年必定是一个好的开端,万事顺遂。
果不其然,太阳晒到屁屁还没起床的邱牧阳就被电话唤醒,是小情人江小爱。
“来你们昊北楼大门口,我等你。”
“啥事?没起床呢,你进来吧。”
“不,不好意思进,还是你出来吧。”
“进来吧,趁我没穿衣服,欣赏一下我健硕的胸肌,看能不能激起你的色欲。”
“干甚?人家有正事。”
“好吧,干点正事,进来,暖一个。”
“邱阳哥哥,你出来好不好,好不好嘛?”
江小爱出其不意地换了嗲声,使得邱牧阳一阵酥麻,这个女子千变万化,或热情似火或恬静似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邱牧阳的内心,撩拨着他的神经,他是可以随机应变反过来撩逗她的心绪,但此刻,这个敏感期,他还是装作被征服了,如此给她以撒娇便有成效的认知,其后她会继续发挥这种女子特有的维护感情的潜质,从而使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占据主动位置。
当然,他知道江小爱不想进昊北楼是有她的原因,毕竟四个多月的销声匿迹,不但与自己造成隔阂,与昊北楼其他人,无形中也拉远了距离,若想恢复如初怎么也需要一个过程。
昨晚庆北油田各服务单位的聚会,让袁仲绥非常失望,众人的工作作风明显与自己有所不同,自己是想干点事情的而其他人无不是得过且过的态度。迥然不同的思想使得袁仲绥一如一腔热情被浇了一盆凉水,由最初的斗志昂扬变成了心灰意冷。大失所望之下,不免兴趣全无,郁郁然便没了喝酒的欲望。
有酒敬来,大多敷衍了事,浅尝辄止,有时甚至一抿应对,对方不依不饶时,邱牧阳只得说袁经理突然身体有所不适,挡了几杯,把自己也整了个五迷三道,睡意朦胧。
若不是一早接了江小爱电话,估计起床时就是中午饭了。
……
出门来,见江小爱的奥迪TT停了大门东侧围墙,她背靠了车头翘首以望。
温暖的阳光将她镀了一身的金色,愈发显得曲线妖娆,风撩起长发,便看到她青春亮丽的脸发出温润的光泽,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韵便在空中漫漫散逸,清雅绝尘,邱牧阳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想这么一个气质脱俗的女子怎么会钟情于自己,简直不可思议,休说离开自己4个月,最合理的应该是永远离开自己,自己一介凡夫怎能配得上绝美丽人,不该是同一个世界的。
他一反常态,没有上去抱了,也没出言无状,只把深情的目光望了:“爱爱,你真美。”
江小爱嫣然一笑:“亮瞎你的眼。”
邱牧阳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失去我的眼睛,我必须天天看到你。”
江小爱说:“你胡说,想天天见我,还不来找我。”
邱牧阳说:“那是我以前没觉得,你可以这样美,我看你越来越顺眼了。”
江小爱说:“也就是说,原来有不顺眼的时候。”
邱牧阳说:“嗯,你不但有不顺眼的时候,还有不聪明的时候。”
江小爱说:“正因为开始不聪明所以才看上你。”
邱牧阳说:“一语中的。”
江小爱示意他上车,他刚坐进TT还没等说话,就被江小爱的大嘴扫荡了一番。
江小爱说:“想我了吗?”
邱牧阳说:“想个屁,避之不及,都被狐狸精掏空了,买了10斤枸杞、10斤六味地黄丸正补呢。”
江小爱立时大嘴绽开了花:“甚?你家六味地黄丸论斤卖啊?”
邱牧阳说:“嗯,我准备常备着,攒一衣柜。”
江小爱俯身探手,急转直下:“我检验一下效果。”
邱牧阳忙躲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女子,一点不知道矜持,原来还找个理由,现在啥借口也不找了,直奔要害。”
江小爱说:“有理由的。”见邱牧阳期待的目光便说:“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告诉你,小心夏不凡,他现在身处要位,能有36种以上方式针对你!”
邱牧阳说:“你怎么知道夏不凡要对付我?他还在追求你?你和他就没断?”
江小爱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邱牧阳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怜惜地说:“你也要提防夏不凡,党湘云来庆北是他打的电话,我感觉他心狠手辣的有点过了,已不是当年文质彬彬的夏老四,他现在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你别让他欺负了”
江小爱蓦地靠了他的肩膀不发一言,心里忏悔着:“邱阳,你不知道,你担心的事情其实早就发生了。”
……
不幸的事情终是发生了,以沐平市测矿院庆北项目部为首的汉江、北华、川渝等测井公司依次收到县安全环保局的处罚通知书及县公安局的传唤通知书。
县安全环保局的处罚通知书仅比公安局的传唤通知书早1天,一个在下午,一个在次日的上午。
在袁仲绥看来这必是统一决策下的一致行动,之所以安全环保局的处罚通知书提前紧急下发,是在规避责任的可能性较大,也就是说一旦公安局审查出严重问题,追溯责任时,安全环保局可以根据处罚通知书证明自己在此事情上也是有管理措施的,而并非人浮于事,没有作为。
处罚通知书是针对火工品使用的,运输的不规范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这次安全环保局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变成了虎目圆睁。
2万元处罚虽然不多,但这也使得欲启程赶赴甘肃花土峪项目部的袁仲绥不得不考虑是否改变出行计划。
袁仲绥把目光看向了霍海川:“霍经理,庆北项目部你是直接负责人,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霍海川明白,沐平石油局批复测矿院的任职文件中显示庆北项目部经理是袁仲绥和自己两个人不错,但实际上那是一种变通,早在去年赴庆北前,白启立院长已经明确,去年袁仲绥离开庆北奔赴花土峪时已经把自己摆在了庆北项目部经理的位置,进行了工作的全面交接,自己一直担任项目负责人到现在,你已经领受了去年项目部800万产值收入的功劳名利,现在有事了,你要把责任推出去肯定是不道义的,也并且面前的人是大区经理,如果说袁仲绥有责任的话,那责任就是没把自己管理好。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袁仲绥,又看了一眼张少彬,神色凛然地说:“袁经理你该走就走,不就是交个罚款的事嘛,花土峪是咱们今年是否完成任务的保障,你走就是,这点事我能摆平。我是庆北项目部第一负责人,我现在就写份情况说明,给白院长认错。”
霍海川连夜写说明,把责任全部扛了下来,没办法,张少彬虽然是安全员,但人家权力有限,根本安排不了火工品运输问题,要治他的罪,只能怪他发现了问题,没提出整改建议罢了。不过,这个问题用发现吗?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人就明白。
可是使他始料未及的是,次日袁仲绥、张少彬启程3小时后,庆北县公安局的传唤通知书不期而至,也是针对火工品。
霍海川想给袁仲绥电话汇报,不在服务区,想是两人已登机。
他来回踱步两圈后,终大义凛然地拍拍胸脯对薛平说:“不就是公安局嘛,我走一趟,去给他们讲明白。”
霍海川终是大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去属于自投罗网。
霍海川到达公安局时,汉江、北华、川渝等测井公司经理一干人众早已在一楼会客厅等候,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为庆北石油经济做贡献来的,负责办案的警员十分客气,面带微笑,很礼貌地先收了每人的手机,置于一个大盘之中端走。
之后,又进门一人给倒了杯茶,这使众人刚刚提起来的心慢慢舒展,如释重负。不一会便心情愉悦,随性自然了,想是到公安局之后的例行程序便不以为意,大家开始说说笑笑,若无其事,更是有人与川渝项目部经理周子丹打趣,问房事问题解决与否。
及按顺序问询,依次皆骂骂咧咧的回来取手机,再愁眉苦脸离去,霍海川知道事情可能没想象的那么简单,不免又忐忑起来。
周子丹被叫走半小时还没回来更使他从焦躁不安变为惶恐不安。
他透过窗户往外望去,阳光明媚,满院辉光,突然有种清冷寂寞的感觉,心中泛起这个年纪少有的无助感。手机给收了,不能与外界联系,外界也联系不到自己,这分明……
“难道这就是软禁?”霍海川不愿往问题严重上想,但此时此景又不得不想。
他试探地问一直陪伴他的警员:“小同志,这快中午了,要不我下午再来?”
那警员小同志脑袋摇成拨浪鼓:“霍经理,那不行,你下午要不来了,就麻烦了。”
霍海川说:“我肯定来。”
那小警员说:“霍经理,还是不行,你出了公安局的大门性质就变了。”
霍海川说:“啥性质就变了?”
小警员自觉一时失口便收声不再言语。一会又见他急扯白脸,只好说:“霍经理,你耐心等,领导这时候都下班了,你的问话肯定是下午了”
霍海川说:“这都中午了,不让回,你们管饭啊?”
小警员说:“管。”
霍海川顿时没了脾气,只得强颜欢笑说:“小同志,没人了,你就说说看,怎么就性质变了?”见那小警员扭脸不看自己,心知事情不小,但各家火工品使用情况是一样的,其他人都只是沮丧地走了,自己这不至于震天动地的吧,再说自己这把年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又不是杀人放火,怎么可能搞得不可收拾。
霍海川定了定神说:“小同志,咱俩还挺有缘分的,不是这事,咱俩也不认识是不?等我回去给你弄身衣服,也不枉你在这里陪着我一上午,说实话,也挺辛苦的。”
那小警员看左右无人,低低的声音说:“霍经理,,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楚。给你举个例子,你碰人家车了,你不跑,可能是二八责,也就赔点钱,但你跑了,无责也成了全责,肇事逃逸。”
霍海川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一阵一阵发紧,忙去揉了,不再吭声。
霍海川的午饭也是在一楼会客厅吃的,是那小警员的同事不辞辛苦亲自到食堂打了两份,给他们送来,小警员陪他进餐,陪他午休,寸步不离。
下午,一上班,终于轮到霍海川了,接到通知,小警员引着他直奔一楼东头,没几步,霍海川抬头瞧时,却见半掩的铁门上书三个大字:审讯室。心说:“靠,完了,这么大阵仗,这是要搞什么,把自己当罪犯了?”
霍海川透过门缝往里一瞧,擦,一张灰色方桌,干干净净,上面仅有一灰色台灯,再看桌后,分明是一把带约束栏的审讯椅,无形中便有种威慑,他心中开始涌现大风大浪直至波澜起伏,却不想那小警员却敲了审讯室对门的房间,里面一声请进,霍海川定睛瞧时,却是有办公桌、沙发的普通办公室摆设,方如释重负,踟蹰着进去,回头看时,那小警员去并没跟进。
“你好霍经理,请坐,我是庆北县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队大队长卫登宇,这次请您来是就贵公司火工品管理问题做个问询,别无他意,您别紧张哈。”那办公桌后的男子站起来主动和霍海川握了握手。
霍海川从卫登宇的神色中感到了一种轻松,但卫登宇对桌的女警官却一脸严肃,只让钢笔在手中随意地翻着花,霍海川又不免一阵心虚。
卫登宇扔给霍海川一根烟,点了,示意那小女警开始记录,喷了一口烟气便微笑地开口:“霍经理,您贵姓,年龄,在什么单位任职?任何职务?”
霍海川明白这是笔录正常程序,便一一回答。
卫登宇又问:“霍经理,您是贵单位第一负责人吧?”
霍海川知道避无可避,只得回答:“是。”
卫登宇哈哈一笑,一脸轻松,那神情好似在和老朋友开玩笑:“霍经理,贵单位知道按《爆炸品运输管理条例》,是不允许无资质民用车辆运送雷管导火索,怎么还以这种方式操作运行了一年多?是不是有难言之情啊,随便说两句,呵呵。”
霍海川被这种轻松的气氛感染,略显尴尬地说:“咳,没办法,公司没配备火工品运输车,生产任务紧急,看别的公司都这么整,也就这样操作了。”
卫登宇扳了脸说:“这一年来,你们可是一直在危险运输,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恐怕就不是在这个房间了。”他一指对门:“霍经理就是那间屋子了。”
霍海川心中便是一惊,这个卫大队长变脸实在是太快了。刚才还嘻嘻哈哈,这一会就真跟审讯犯人一样了,他不得不尴尬地笑笑:“现在的雷管制作工艺相当高,没事的。”
卫登宇说:“有事没事不是咱说了算,是国家法律。一个西瓜刀在家里就是西瓜刀,但你要把它带上飞机就是触犯治安管理条例了,严重的就是违法。”
霍海川说:“这个知道,但我们运输雷管导火索是为了正常的施工生产,性质能一样吗?”
卫登宇说:“看来霍经理的认知还是有问题的,等您接受培训后,但愿有新的认知。我现在想了解一下贵单位一年来的运输数量。”
霍海川开始警觉,意识到刚才的问话有诱供嫌疑,辄略一沉吟说道:“很少的,火工品,也就射孔井能用到。”
卫登宇说:“霍经理,还是说说吧,其实我们可以从路泰安防出入库记录获知,但如果都给你们算上,显然也不公平。”
霍海川愣了一下,知道在劫难逃,只得遵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一一道来。
最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还能沮丧地离开公安局,而周子丹自被问询没有再见的原因,那就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被法办了。
当霍海川违反《爆炸品运输管理条例》影响安全,被拘留15日的消息传到项目部时,薛平一时没了主意。
他在焦急中等了一天,中午霍海川没回基地,他便派人去打探,回复说,还没问询完,根本不让见。
事情没有结果,也不敢随便给袁仲绥打电话。好不容易有结果了,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悲催结果,此时再给袁仲绥打电话,袁经理会不会治自己一个汇报迟延的罪?但若不汇报,罪过更大,毕竟,项目经理被拘留了,兹事体大,不报犹似延误军机,难脱干系。
“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办?谁能给支个招?”薛平急得直搓手。
“邱牧阳,咳,我怎么把那个小家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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