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畜生（1）
乔落痛苦的抱着头，满脸的绝望。
瞬间，绝望的嘶吼响彻整座房屋，声音凄惨，不甘怨恨。
可惜，却也只有谷幻茄听得到。
作为亡灵接应者，这种事她经历过很多遍，早已麻木。
她蹲下身拍了拍乔落的肩膀：“节哀吧。”
三生石缓缓流转，乔落猛的抬起头：
“我不能死！我还有父母需要照顾，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走了他们怎么办！还有那个畜牲！那畜牲还没有死！我怎么能死！”
谷幻茄翻了翻通灵镜，找到那畜牲相关的一页，发现那人名叫江九。
江九倒是个很辉煌的名字，只可惜是个人渣。
她看了看江龙的业障记录，拐卖妇女，偷盗，杀人。
人间大罪一共没几个他便占了两条。
按照地府相关条例，这人阳寿不会太长，且死后是要被下油锅的，十八层地狱他估计跑不了。
她又看了看生死簿，果然，江九的阳寿日期为四个月。
谷幻茄看着痛苦的乔落缓缓道：“你如果恨江九我可以帮你略微惩罚他一下。”
她的职责便是尽可能的完成亡灵所有合理的愿望。
按道理地府人员是不能随意对人间的人类动手，但有一个东西叫业障条。
业障条记录了此人在人间所有的所作所为。
若是犯了人间大罪或者什么不好的事，业障条皆会一一记录在案。
随之，原本纯白的业障条也会随着罪恶的加重变黑。
而鬼魂所能动手的便是那部分变黑的业障条，透过它们动手便可逃避地府的管控。
一句话来说，便是自作自受。
………………
那是个下午，残阳欲落不落，挂在天边撒下一地金黄。
下午六点，正是下班高峰期，大街上人来人往，
烧烤摊前，一个男人坐在那里，脚边摆满了空酒瓶，周围轰杂吵闹，地上纸巾垃圾随处可见。
江九烦躁的灌了一口啤酒，妈的！真是晦气！
那死娘们性子也太烈了！这下好了！他不仅卖不了钱还得想想怎么处理那个尸体！妈的！
他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短命鬼！
江九越想越气，猛的又灌了几大口啤酒。
晚上八点，夜市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嘈杂。
江九心中烦闷，不经意间一撇，却见马路对面坐着一个红衣少女。
街道霓虹灯闪烁，少女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周围嘈杂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江九的第一反应便是那是不是画上走出来的人。
引人注目的是，那少女手上提着一盏小巧精致的灯笼。
一股邪念突然自心底蔓延，江九不怀好意的看着那少女。
若是能把这人搞到手，定是能卖个好价钱！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红衣少女转过头来，对视的一刹那，对方那漆黑的双瞳突然看的他心底一惊。
漆黑深邃，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又好似无尽地狱。
江九突然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他不由得碰了碰旁边的人：
“哎，你看对面那个，是不贼漂亮，若是能把她搞到手爽一爽，那感受肯定绝了。”
身边的朋友随着他目光看去，发现马路对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环卫工人弯着腰努力的打扫卫生。
朋友疑惑：“什么？哪有美女？我怎么没看见”说着突然大笑起来：“九哥，我说你是不太久没碰女人，按耐不住了！眼花了！哈哈哈哈哈。”
江九再次转头，发现之前坐在那边的红衣少女果然不见了！椅子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痕迹。
他揉了揉眼睛，心底有点发凉，刚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吗？
朋友继续嘲笑他：“哈哈哈，走啊九哥，今晚好好爽爽，免得您老人家又寂寞的出现幻觉，哈哈哈哈。”
江九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满是冰渣的披头散发的人一直在追着他，周围都是一片漆黑，他只能不停的跑，他没有方向，胡乱奔跑。
冰渣的披头散发的女人时不时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他心中发凉，只得大叫走开。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红衣少女，他刚想出声喊叫，突然脚下一空，他整个人直直的向下追去，似坠入无底深渊。
江九大叫一声从床上醒来，额上已是冷汗直冒，他环顾四周发现是在自己房间里。
是梦！还好是梦！
他起床喝了口水，不知怎的他一下就想起梦里那个浑身冰渣的女人，又想起被自己冻在冰柜的尸体，莫名的寒气包裹着他。
江九低头喝水，却没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少女。
谷幻茄提着灯笼定定的站在江九身后，赤色的血瞳逐渐弥漫起血气。
江九的两个肩膀上亮着两站灯。
灯上面冒着两团小小的火焰，这是活人身上的阳火，保护自己不受鬼神的侵害。
举头三尺有神明。
人的身上有三把阳火，额头，左肩和右间，额上的那把火便是业障条。
正常人的业障条本是纯洁无瑕，可惜江九头上已经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点颤颤巍巍的挂在后面。
欲落不落，即将凋亡。
江九肩膀上的阳火很小，小到几乎快要熄灭。
即便如此，看到谷幻茄它还是恶狠狠的开口：“哪里来的鬼怪，居然敢在人间撒野，速速褪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谷幻茄晃了晃手中的指路灯，两团蓝色的火焰出现在她肩头。
鬼火童子，也是花海音乐厅出现的那两名小孩。
谷幻茄摸了摸焰苗，看着对面半死不活的阳火，她道：“你们还真是尽职尽责，都快要熄灭了还不忘护着你的主人，可惜啊，你们主人自己不争气，看见他的业障条了吗？几乎黑了一大半，拐卖妇女、杀人，人间大罪统共没几条他就占了两个。”
“我估计你们也察觉到了，你们主人的阳寿已经不多了，”
阳火努力的闪烁着，却也知道对面说的是事实。
业障条的黑色吞噬了它们的力量，导致它们一天比一天虚弱，以至于连一些最低级的梦魇鬼都对付不了，只能看着主人陷入噩梦中无法自拔。
谷幻茄提着灯笼慢悠悠的离开，直到背影彻底消失不见。
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好好享受你们为数不多的日子，江九的生命倒计时，现在开始。”
江九胡乱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没有正经工作，只能在街上胡乱的瞎逛。
他靠拐卖妇女为生，卖掉一个人差不多可以够他大半年的吃喝，至今为止，他已经卖掉好几个女人。
一些偏远地区的农村找不到媳妇，没有人愿意嫁过来，为了传宗接代他们便会买一些女人过去强行生孩子。
他做这行已经好几年了，他也知道被他卖过去的女人会遭受什么代价。
但那又如何，最起码自己挣到了钱，那些陌生女人的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些人外表人模狗样，实际上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江九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着，他想蹲个点，看看能不能骗到一些单纯的姑娘。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见地上有个小铃铛。
铃铛用红色的绳子穿起来，很像小孩手上带的那种。
他不以为意，一脚上去，铃铛顿时被踩的七扭八拐。
再次抬头，他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红衣少女，他觉得这少女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江九下意识跟上去。
不知为何，他心中一直有股诡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好似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一样。
他跟着红衣少女，少女走的很快，脚底似乎踩了轮滑一般，身上的裙子连带着都飘了起来。
他下意识抬腿跑起来，谁料，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急促的响起，尖叫声此起彼伏。
江九立马回过神，一看，他正在马路中央，一辆小轿车堪堪停在他面前，在往前一点点，他估计就被撞了。
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妈的！你是不脑子有病！找死吗！突然跑到大马路上！想死去跳楼！别祸害我！”
司机骂骂咧咧的重新开着车走了，江九却惊出一身冷汗。
他左看右看，他怎么在马路上！？
他记得自己一直走的是人行道……
谷幻茄提着指路灯站在十字路口。
车来车往，路上行人匆匆，却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她，甚至有车直接从她身体穿过，像是穿过一团空气。
“火一，东西做好了吗？”
蓝色的火焰跳跃在她肩膀，带有童音的声音响起：“主人，做好了，孟婆的手艺在地府可是一绝，她做出来的东西绝对差不在哪。”
谷幻茄点点头，一双赤瞳亮的浓郁。
下午，一个大约五六十的老奶奶从菜市场走了出来。
胡翠兰提着手里的菜正打算回家，却在不远处看见一个姑娘。
姑娘头发半披半扎，柔顺的墨色长发垂在腰间，两个圆圆的丸子头立在脑袋上，上身穿着淡粉色斗篷，下身一件红色长裙，像是古代小姐的装扮。
不食人间烟火，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最是好骗。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胡翠兰提菜的手忽然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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