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拆桥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踏着带着露水的小石子路，云淮缓缓来了寿安堂。
自从家里接二连三出事，老夫人已经甚少让人来请安了，如今却突然召人来，必然是含着打算的。
这不，刚坐下，就听老夫人说着。
“如今我们淮儿倒是出息了，你瞧太后又是赏嬷嬷又是赏厨子的，放眼京城也没多少人有这个待遇。”
老夫人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一边说一边看着云淮。
“我也没想到能得了太后娘娘青眼，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云淮淡淡开口，完全把这份恩赏摊开了说，倒是让老夫人脸色变了些。
轻咳一声，老夫人道：“最近几日宫里面也有消息，说是川儿有望能够升职，只不过你也晓得，这家里毕竟缺些银子，只怕是还要你这个做妻子的多支持些，想来你帮自己的丈夫，太后娘娘也不会怪罪的。”
芷妍心里冷笑，姑娘倒是半点没猜错，这盘算来盘算去还是为了这笔银子。
缓缓抿了口茶，云淮缓声道：“祖母说的是，夫君能够升职这是好事，只不过前天母亲来找我要这笔银子后，我就梦见涨潮把整个晏家淹了，我醒过来后吓的脸白，托人去白马寺解梦，师傅说这是拿了太多不该拿的，天意提醒说水满则溢，是大凶之兆，我左思右想觉得这笔银子恐怕是祸害，索性捐给白马寺了。”
“什么？！你全捐了！”老夫人声音拔高八度，笑色都挂不住了。
云海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是啊？祖母如此激动作甚？左右只是些身外之物，留下才是祸害了晏家您说是不是？”
话到这里她还有些害怕，“您是不晓得，那浪高比宫墙还高，一下子拍过来，晏家就被冲走了，吓人得很呢。”
“你……你……”老夫人指着她，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蠢货，做个梦怕什么，还不快把银子要回来！”宋氏怒斥，手都气得抖。
云淮有些为难，挣扎一番后叹出一句，“罢了，既然母亲如此想要，那我就厚着脸皮把银子要回来吧，就是不知拿了这银子，晏家又要遭什么难了……”
“得了！主持都这么说了，难道真看着晏家出事不成！”老夫人气得挖了一眼宋氏，她当真是怕拿回来了家里又出事。
以前不觉得，如今她看云淮越来越扎眼，只觉得心烦得很。
移开眼睛不再看她，老夫人对着看热闹的林氏。
“如今中公账上银子不足，你们二房也拿点出来。”
林氏嗤笑一声，“母亲这话说的，中公账上的事情和我们二房有什么关系，这爷们的俸禄可都贴进去了，莫非您还打算用我的嫁妆填？这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打媳妇嫁妆的主意？说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老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林氏当年嫁进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嫁妆，光银票就几十万两，还不连陪嫁的那些值钱的器物，她确实是在打她嫁妆的主意，没想到她居然敢这么挑明了说。
林氏可半点不怕，故意道：“母亲瞪着我作甚？我难道说错了么？”
老夫人哑口无言，心里把她恨毒了。
“我如何是看着你的嫁妆，只是说一家人帮扶着些。”
林氏嗤笑，“没钱了知道找我帮扶了？那怎么不让我的容儿入祖坟呢？她难道不是你的亲孙女么？”
“她是嫁了人的，如何能进晏家的祖坟，更莫说还被休了。”宋氏开口。
女儿的事情梗在林氏心里很久了，宋氏如此一说，她的脸“刷”的沉了下来，手将杯子扫在地上，拂袖而走。
“站住！没规矩的！”
老夫人 怒斥，怎奈林氏半点反应没有。
“她……她敢！”老夫人气得发抖。
云淮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就见着门外冲进一个小厮，“老夫人、夫人、少夫人，如玉阁惹上大麻烦了！”
“怎么回事？”老夫人蹙眉。
“前些天说是有人吃出些脏东西，江姨娘就亲自带着人把如玉阁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二天就有人说吃坏了肚子，江姨娘只当是找茬的没有在意，可谁知道越来越多，如今这些吃泻了的结合在一起，去府尹那里状告如玉阁，掌柜的已经被带走了。”
“这……”宋氏大惊，“怎么会这样！”
“江早呢！”老夫人厉声。
“姨娘收到消息就去府衙了。”小厮答。
“啪——”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她一个姨娘去府衙干什么！”
这不是让人瞧晏家的笑话么！
眸光一冷，老夫人又道：“把她给我绑回来！再让人盯紧了府衙的动静！”
因着这事儿，云淮也早早回了院子，可江早那边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吃泻了人，真病的混着假病的来讨要说法，官府让赔偿纹银三千两，只能找宋氏要，那知宋氏见都不肯见她。
站在长枫院外，江早气的咬牙，可当初如玉阁开业都是她帮着忙前忙后，官府也只找上她解决这事儿，要是拿不出银子，那她只有去蹲大牢了。
想了想，她猛地冲上前推开了宋氏的门。
“放肆！你疯了么！”宋氏怒斥。
江早是被逼急了的，瞪着她，“夫人，这做人可不能这般不讲道理啊，如玉阁盈利的时候你们各个笑开了花，如今出了事情就要我一个人顶着！这如玉阁开了这一个月，赚的也不止三千两了吧？如今只是让你们那些银子出来平事，你们却舍不得了。”
金嬷嬷得了宋氏的示意，上前就给了江早一巴掌。
“放肆！敢在夫人面前大呼小叫！你算什么东西！”
江早挨了一下，脸火辣辣的，这无疑激怒了她，她瞪着宋氏，“夫人就是这般过河拆桥么！”
宋氏冷哼一声，冷着一张脸，“你给我闭嘴！什么叫过河拆桥！如玉阁上下都是你打理的，这出了事情哪有我们还负责的道理！你自己管理不当吃泻了人，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那你把我赚来的银子还给我！”江早嘶声喊着。
“住嘴！什么叫你赚来的银子！”宋氏瞪着她，“这本金是晏家出的，你就是代为管理，赚的银子自然是晏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早被气笑了，“好……好啊！赚了银子是你们晏家的，出了事算我的……”
宋氏睨着她，“这有什么错么？就算你去公堂，这件事也是这个样子！”
江早气的胸口疼，“好……好得很。”
说完她拂袖而去。
“什么东西！”宋氏才啐了一声，“一个下贱的姨娘也敢来质问上我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金嬷嬷给她顺着气，“她是不知规矩的，但是夫人，此事我们当真不管了么？”
“管？拿什么管？你瞧中公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宋氏黑着脸，“若是真给了她填窟窿，川儿怎么办？她自己惹的事情让她自己去兜底，没银子就让她进大牢关些时候，省的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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