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孤魂野鬼
寻踪引之所以安全，便是不会让施咒人被发现，因此巫圣之并没有受到咒术的牵引。
显阴沙涌起涟漪，将檀木珠覆盖，随后在北方聚起小小的沙包。
就在她们以为结束的时候，东北方向竟是又聚起了另一个小沙包。
显阴沙减少，露出檀木珠和最下方刻着复杂纹路的盒底。
“啪。”
引魂灯灭，代表结果已出。
“什么情况？”方浅浅道。
两个沙包，代表两个方位。
“我再试一次。”
再次燃掉一根头发，还是同样的结果。
“难道魂魄被分成了两份？”巫圣之疑惑，“有这样的说法吗？”
“有。”林语点头，又摇头，“但我感觉不太对。”
“浅浅。”他道，“申请查阅阴阳册。”
半小时后。
“程思景阴阳册上命灯灭了……”
命灯？
“命灯代表魂体命数，亮着便是还在，秘闻司地仙会定期检阅阴阳册，以此完善遗漏名单。”
林语解释完，定下结论：“显阴沙给出的两个方位，分别是程思景的魂魄和命数。”
“我们需要快点行动，找到程思景的魂体，不然等时间久了，魂体便会与命数彻底分离，哪怕有引魂灯，也招不回魂。”
“什么意思……”巫圣之不明白，“魂魄不是在轮回中？失去这一世的命数会影响到什么？”
“魂体没了命数，他便不再是‘程思景’，生辰八字、亡故时地、肉丨身信息、当世经历便都与他再无关联。”
这样的魂体，三界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留存他的档案；在有运气遇到一个阴差或地仙之前，他就只是一个没有记忆与神智的孤魂野鬼。
林语耐心解释：“当然，如果只是在轮回中，被接回地府后还能经轮回录相助续上前程；但如果是新生的魂魄——”
“便会失去生命的开端，永远不知自己的来处。”
“就像云酒大人一样。”方浅浅悄声道。
虽然对“轮回录”和“像云酒大人一样”几个字眼感到陌生，但巫圣之并不好奇，她理解了命数与魂体的关系，道：“那我们抓紧时间。”
石白月直接将浴室的梳子拿过来，巫圣之点起引魂灯，燃掉一根浅紫色的头发。
她闭上眼，念出逐渐烂熟于心的咒词。
“必现踪迹，追！”
眼前闪现光亮，那股引导她的力量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刻带她往前，巫圣之反应迅速，立刻在心中道：东北。
寻踪引带她一路朝东北方向奔去。
周边画面与她飞速擦肩，巫圣之感觉程思景魂体所在的地方要比孙博安的远得多。
一分钟后，寻踪引仍未停下。
路灯渐暗，似已远离闹市区；直到几道国道高架以及那条a市有名的母亲河从她眼中匆匆掠过，巫圣之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a市。
两分钟后，寻踪引带着她进入一片黑漆漆的高耸群山地带，随后落进一处山谷村落。
泉子村——借着月光，巫圣之看清村口的木牌。
紧接着她眼前一黑，浑身像是被束缚住似的动弹不得。
第六感发出警告，因此她立刻收敛气息，静静感受身边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逼仄的容器，耳边有微弱的呼吸声响起——一起一伏，十分缓慢，规律自然，像是睡着时的呼吸。
她仔细回想，想起眼前一黑前，似乎看见了一张褐色的纸，上头画着一条线和一个圆弧，但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
身边环境静得惊人，除了微弱的呼吸便没有其他动静。
那束缚的力道仍在，身上灵力在流逝，这里不适宜久留。
为避免打草惊蛇，巫圣之静静聚起灵力，将周身束缚炸离一瞬；而在这瞬间，她心中轻喝：归。
追魂引便立刻带她退回肉丨身所在之处。
腿一软，一股温热扶住她。
“巫，还好吗？”
是那股无边汪洋的力量，瞬间将她失去的灵力补满。
“果然是你。”头有一点晕眩，巫圣之微微眯眼看向石白月扶着自己的双手，笑道：“不装了？”
石白月扶住她后颈，一阵舒适的温度拂来，立刻将她那点晕眩驱散了。
“我后来反应过来，想你应该是猜到了。”她声音平淡，又带着笑意。
“倒是聪明。”巫圣之似笑非笑，站直身体退开对方的怀抱。
那些经脉里的充沛灵力，皮肤上的柔软触感，还有对方身上的温度一下子离去，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好吧，巫圣之承认，应该是不舍得。
不过，刚才好像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一起被剥离了……
虽然好奇，但此刻正事要紧，只能暂且揭过。
她将刚才所见详细一说，那边方浅浅敲动键盘：“嗯，泉子村，网上根本搜不到哎？”
“不过a市东北方向拥有群山区的城市，确实有一个。”方浅浅道，“就在b市，它的东北向边缘地带是一处挺有名的4a级景区，叫天门山。”
“山上植被花草茂盛，四季都有好景观，”她念着千度千科，“尤其春季时，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美轮美奂。”
“能确定是这里吗？”林语问。
巫圣之看向显阴盒，伸手推开东北方向的一坨沙包，露出底下的两颗檀木珠来。
“一颗代表直线距离一百公里。说明地点距离我们两百公里左右，天门山距离我们多远？”
“驾车路线是两百三十公里。”方浅浅道，“换成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一。”
“那应该就是了。”
巫圣之再施追魂引寻找程思景命数所在，结果同他魂体一样，被一种力量束缚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
命数同样在b市，离她们这里也有近两百公里，具体所在地巫圣之没能看清，很长时间都处于一种十分昏暗、阴冷的环境中，可能是一个类似地下冰库的地方。
但这次她看清了那个逼仄空间的外貌，是一只表面镂着花纹的黑色金属铜球，和饰品店里会卖的一种球状金属香器十分相似。
等她睁眼，那边石白月手机响起。
“唐夏姐。”
看来是程思景事件的“寻仇”可能调查有了进展。
熟练地串回檀木珠串，巫圣之将帆布包收好后听石白月说道：“好，那你把详细情况发浅浅一份，我们根据情况做下一步决定。”
追魂的结果她也在刚才简单说过，因此唐夏没有反对。
三人回到中界点，方浅浅已经将唐夏发来的内容全部打印出来。
四人围桌坐下，她道：“要不怎么说娱乐圈乱呢，程思景是一个才出道三年的爱豆，竟然能扯进这么多事里。”
巫圣之的同学其实并没有网络上流传的“饭圈”的那种疯魔感，很少听见她们把所谓“对家”和对别的明星的“□□”挂在嘴边。
如今一看，所谓“饭圈”，应该是从最源头——“饭圈”形成之前——就已经烂了。
“这些明星、明星公司都对程思景、x男团，和他们的公司灿星娱乐泼过脏水，买过黑营销。”
林语一边翻阅文件，一边总结。
“但灿星娱乐倒不是受害者，他们也干同样的事，虽然不知道程思景有没有主动参与过，但这点上，他是获利者没错。”
在阴律中，间接伤害也是实打实的伤害。
陆归尘的审判内容巫圣之记得分明，不过就算没有阴律在前，这点如果有争议，她也认可间接伤害也是伤害这一说法。
“不错，”石白月也点头，“不过这一来一回，已经形成了复杂的网。”
发来的资料中有一页名单表，是唐夏根据在程思景舆论期间有所动静的人员编写的，但是不是这些人，又是哪些人，谁都不好说。
“根据命数和魂魄分离——”石白月一顿，望向巫圣之。
后者一脸迷茫，道：“怎么了？”
“分魂夺命，借尸还魂。”石白月看着她，“听过吗？”
巫圣之摇头，她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八个字的结构、给她的感觉，怎么都有些熟悉。
“你说的是，”林语道，“民间流传的一些禁忌邪术？”
“是。”石白月从资料纸中拿出三张资料表，“这两份资料，一家公司一家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有艺人出事，至今昏睡未醒。”
她又找出另外四张资料表：“这四份，他们的艺人和程思景同年出道，但发展落后。”
见她继续分析，巫圣之立刻反应过来，问：“浅浅，程思景的命数很好？”
“啊？”被石白月的分析搞得云里雾里，方浅浅回忆程思景的命谱，“好像是，是那种做什么都能行，气运不错，福泽深厚的命数。”
“所以你怀疑，”林语也反应过来，“是有人嫉恨程思景，要抢走他的命数？”
“以我个人推测，是。”石白月点头。
“这种民间邪术。”
办公区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众人回头，竟是秦君。
“秦君。”几人起身。
秦君继续道：“非一般人能做，若真要做，也是幼儿初生时期最好。”
“如果他们真的找到能做的人，也有很大的失败风险，换命人会遭到极大反噬得不偿失。”
“就算成功，这命数福泽气运也会减半。”
“对了，这换命邪术，非同岁之人，不能成功。”
说完秦君便匆匆离开，应该是忙碌途中路过他们，因此上前指点迷津。
“我们办公区的隐私性……”方浅浅无奈，“对于地仙来说，可真是一都没有啊……”
闻言，林语轻笑：“谁让他们是领导呢。”
巫圣之唇边梨涡深深，指向桌上资料：“所以现在，我们的方向十分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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