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假罪
门外一群护院闻声往里冲,方辕掣出宝剑,随手拉过离得较近的赵玉勋,剑刃一翻就横上了他的脖颈。
赵玉勋吓得脸都白了,哆嗦道:“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洛兰笙道:“本官已经说过,我们特来查案,还请尔等配合。”
赵老爷喝退众护院,寒声道:“不知洛大人来查什么案?”
洛兰笙一抬手,朗声道:“把状纸拿来。”
王八立即呈上一个卷轴,洛兰笙展开念道:“为胞妹惨遭夫婿谋杀事——”
“小人妹妹周玉娘死亡半月,妹夫赵天戎却谎称其患重病不能见人,瞒天过海,扰乱视听。舍妹一向康健无病,如今尸体横陈,必是为赵天戎所害。双亲年迈,思女成疾,每日痛哭,已成重疾。特此陈词,万望青天大老爷秉公执法,捉拿凶手,还死者公道,平亲友愤悲。小人周玉提叩首谨陈。”
念完后,又把状纸递给王八,让他拿去给赵老爷看。
这诉状是早先周家来报案时,洛兰笙暗示周家儿子去准备的,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
赵老爷接过状纸扫了一眼即便摔开,喝道:“胡说八道,含血喷人!”
洛兰笙道:“是不是含血喷人,都得查清楚了才知道。”
她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到周氏的尸体上,“既接了诉状,本官就得秉公明察。如今周氏尸体在此,本官前来勘验,尔等若扰乱公务,便按律吃杖!”
按大荣律典,若有命案,县令须亲自到案发现场勘验,仵作验尸时,县令也必须全程在场。
厅中众人听了洛兰笙的话均安静下来,连赵老爷也没出声反驳。
赵玉勋却道:“你放屁!我大嫂是自己病……”
话没说完,背上挨了一拳重击,他“嗷”地一声惨叫,立即闭嘴。
洛兰笙环扫大厅,没看见赵天戎的身影,便道:“请赵大少爷出来说话。”
赵老爷面无表情,随意向旁边侍立的下人挥挥手。
下人领命而去。
洛兰笙将尸体翻看了片刻,问道:“这位夫人是何时殁的?”
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道:“大少爷说是刚刚殁的。”
洛兰笙反问他:“你看像吗?”
尸体还未腐败,也不知赵天戎是用什么法子保存的,但尸斑遍布,就算不是仵作,也能看出她死了好一阵子了。
这时赵天戎由两个小厮搀扶着走进大厅,闻言,慢吞吞地道:“玉娘就是三刻前殁的,大人如有疑问,尽管查。”
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小厮身上,蓬头垢面,眼眶红肿,眼珠布满血丝。
那悲伤欲绝的神情,不似伪作。
洛兰笙道:“赵少爷,请问尊夫人是怎么死的?”
赵天戎面色痛苦至极:“玉娘她是病死的……”
洛兰笙道:“本官劝你最好说实话,等一下仵作来了,查出来的结果跟你说的不一样,对你又有何好处?”
“放肆!”赵老爷大怒道,“真以为你是芝麻官儿,我赵家就怕了不成!儿媳妇病重,我儿亲自侍汤奉药,全览城的人都知道!你这样诬蔑我儿,有何居心?”
“要证据是吗?”
洛兰笙双眼微眯,“在赵少爷的卧室里,床底下有一道暗格,他把周氏的尸体藏在那里,想来也不止一天两天了,尸体必会在暗格里留下尸痕,就算他想办法清理过,也消灭不了。”
她侧头看向赵天戎,“赵少爷,你可不可以带大家去看一看?”
赵老爷抓起一个杯子就掼在地上,杯子哐当一声,却没摔碎,只是弹起来跳开了。
他怒喝道:“胡说八道!来人,把他们轰出去!”
方辕当即按剑往赵玉勋脖子上一抹,剑刃处顿时流下一道细细的血线。
赵玉勋杀猪价嚎起来:“救命!救我!父亲,救我!”
赵老爷两眼一瞪:“住手!”
方辕道:“赵天戎,带路!”
赵天戎惨笑道:“谁想看自己去看,我就不去了。”
他说这话,无疑等于承认了自己是杀害周氏的凶手。
洛兰笙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原本准备好的问题倒不知怎么问了。
她皱眉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自己害死了周氏?”
赵天戎惨笑道:“承不承认,玉娘都死了。”
赵老爷喝道:“天戎,你在胡说什么!”
赵天戎推开小厮,缓步走到棺椁前,弯腰低头,伸手去摸周氏的脸。
他的动作极尽轻柔,满含深情,无限眷恋,若说是装出来的,实在不像。
但这种深情而恐怖的做派,实在令人脊背发麻。
方辕忍不住道:“赵天戎,你既这般爱重周氏,又为何要杀了她?”
赵天戎惨笑道:“如果你的结发妻子,你视为性命的女人,背着你和你弟弟私通,你会不会想杀了她?”
这话一出,众人目光唰地投向赵玉勋,大厅里顿起一阵蜂鸣似的窃窃私语。
赵玉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张了张口,但并没说什么。
这时,一名一直站在众人身后默不作声的华服少妇抢到前面,照着赵玉勋的脸劈手就是两巴掌,“啪啪”声清脆响亮。
这少妇是赵玉勋的妻子田氏。
她扇了巴掌犹未解恨,又抬足向赵玉勋小腹狠狠踹了一脚,啐道:“臭不要脸!丧心病狂!”
众人默然看着两人,均是神色复杂。
赵玉勋竟默默挨下打骂,低着头不做声。
刘氏见儿子的脸颊高高肿起,朝那少妇斥道:“田氏!男人家纵使有错,上有天地神明,下有父母高堂,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一介妇人来管!”
田氏道:“你再惯着他,只怕整个赵家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刘氏轻蔑地哼了一声。
赵天戎向刘氏投去怨毒的目光,森然道:“勾引兄长的妻子,还真是你儿子的做派!别以为他能逃得了,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他陪葬!”
“住口!”赵老爷扬起巴掌去扇赵天戎,“胡说什么!”
刘氏见有赵老爷撑腰,也尖叫着冲过去撕赵天戎的嘴,赵天戎的小厮上前阻拦,和刘氏的仆妇厮打起来,厅里顿时大乱。
洛兰笙喝道:“都住手!”
她清清嗓子,“赵大少爷,如今周氏已死,死无对证,你说她跟别人私通,有何证据?”
“要什么证据!”赵天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似要渗出血来。
他直着脖子吼道,“还要什么证据!我自己就是证据!我不能人道!”
所以成亲多年,周氏一直没有身孕,但最近两个月她的月信都没有来,他才知道,她有孕了。
“她竟然有孕了!哈哈哈哈”赵天戎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竟然有孕了!天知道她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痛苦而疯狂,破碎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用一种几近崩溃的语声嘶吼道:“谁来告诉我她是怎么怀上孩子的?谁来告诉我!我,我赵天戎,根本不能人道!哈哈哈哈!”
众人尽皆愣住,赵老爷满脸震惊,刘氏更是脸色如纸,扶着仆妇的手抖得弹琵琶也似。
赵天戎指着赵玉勋,恨恨道:“就是你!你勾引了玉娘!你们在一起半年,我竟然毫无所知!要不是后来她有孕藏不住了,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瞧破端倪后,还存了一丝自己弄错了的侥幸,没料到到她会真的背叛自己。
不过是随口一问,周氏竟然像豁出去了似的,把一切和盘托出,供认不讳。
“可是我并不怪她,我只怪我自己,我求她别丢下我,求她跟赵玉勋断了往来,她答应了,她当时明明答应我了!”
“可是,没过三天,她又在夜里溜出去见赵玉勋!她为何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不不算男人?可这是我愿意的吗!”
洛兰笙道:“所以这一次,你就把她杀了?”
赵天戎嘿嘿冷笑:“没错,她慌里慌张地跑回来,我问她去哪了,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我问她是不是又去跟赵玉勋私会了,她一下子点头,又一下子摇头,我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哈哈哈哈,她的脖子实在太细了,一点也不经掐,没两下她就断气了……”
当初他去周家的裁缝铺求亲时,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扼住那比仙女还美丽纤长的脖颈。
他的语声轻柔而残忍,十分恐怖,众人都觉头皮发炸。
赵老爷指着他,痛心疾首道:“逆子!孽障!你、你……你跟洛大人去吧,蹲大牢也好,砍脑袋也罢,都跟我赵家没有关系了!”
洛兰笙本以为赵启佑必定会奋起反抗,竭力护子,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着急跟儿子切割,不禁看了他一眼。
赵天戎完全不理睬父亲,只直勾勾地盯着棺木里的尸体。
“我杀了玉娘,你们都怪我冷血、毒辣,怎就不能为想想,她一再背叛我,何尝对我不冷血,不毒辣?”
“拉走!拉走!”赵老爷嘶声道,“洛大人,求你把这逆子拉下去吧!我赵家没有这种杀妻的恶魔!”
他以手掩面,肩膀颤抖,显得万分痛心。
“且慢!”洛兰笙摆摆手,“赵大少爷,我再问一遍,你当真是掐死周氏的?”
赵天戎惨声长笑:“是啊,我倒想留着她的命多折磨几天,可谁知道她那么不中用,一掐就死了!”
洛兰笙道:“不对!”
她再次用银针拨开周氏的眼皮、耳后、嘴角等处瞧了瞧,又挑开周氏的衣领,在她脖颈上仔细查了一遍。
“周氏并非死于窒息,她不是被你扼死的,”洛兰笙牢牢盯着赵天戎,“从尸体外相看起来,她是中毒而亡!”
方辕低声道:“你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洛兰笙很笃定,“尸体我见得不多,但也不少。我跟着尹仵作学了大半年,最粗浅的窒息而亡和中毒而死,我还是分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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