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光』

当意识到所打倒的妖怪地震鲶，并不是火焰中涌现的邪气的主人，匆匆赶回的巫女却看见了这样一幕：

        巨大的白色犬妖和一条大蟒纠缠在一起，牠不顾自己被蟒蛇越缠越紧，雪亮的獠牙大口撕咬着蟒蛇的血肉。在二者的打斗中，村里简陋的木房成片倒下。飞鸟和蝴蝶两个小家伙疲惫不堪，正气喘吁吁地趴在“米诺”背上，企图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迟滞蛇妖怪婆的行动。不光是他们，连小小只的枫也在一脸坚决地张弓搭箭，奋力朝怪蛇那颗眼珠子几乎占据脸庞一半大小的古怪老太婆头颅射击着。

        在两头浴血厮杀的大妖怪附近，有零星几个青壮不是在躲藏处护持着亲人、而是不顾危险回到了村里，他们手持锄头草叉这些“可笑”的武器，看准机会一下一下砸在大蟒的身上。

        蛇妖怪婆的蛇躯扫过，那个名叫“八郎”的青年“哇呀”一声惊慌地摔倒在地。粗大的尾巴再抽回来的时候，那个大家唤作“草袋叔”的中年汉子被径直击飞出去。

        巫女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眼睛如烧灼的星辰闪亮。

        “恶灵——退散！”

        一支燃烧的羽箭、带着符咒如流星从夜空划过。

        战斗的平息，比人们想象的来得还要快。

        在最后的时刻，长在蟒蛇脖子上那颗伊陶婆婆的古怪头颅，从被符咒命中的前额开始出现了如同瓷器破裂的裂痕，接着，伴随不甚清脆而是稍显沉闷的“咔嚓”声，那颗脑袋碎成了几块。不仅是头颅，裂痕继续向水桶粗的蟒蛇之躯迅速蔓延过去，所到之处，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响个不停。

        大块大块碎裂的残骸坍塌下来时，他们惊讶地发现那崩碎的怪蛇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层层叠叠刻画了蛇鳞花纹的粗陶。当怪蛇整个粉碎、轰然倒塌时，从中间露出来的，正是曾在村口伪装和善跑来讨水喝的那个老太婆；那些形形色色的占卜道具，还都挂满“她”的全身上下。这妖怪婆婆死不瞑目的尸体暴露出来的下一瞬间，她身上竟像原本包裹在最外侧的怪蛇的“外壳”一样出现了裂痕、继而崩碎成了一地碎片——那竟也是一个陶制的外壳，只是做工非常精细，几可乱真。

        最终，里面露出的是一条老到表皮都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业已僵死的小蛇。当人们看到它的时候，小蛇迅速干枯、失水，还没等人碰它，就自己干裂成了几节。

        原本活生生的，和巨犬战成一团、被巨犬撕咬下大块大块的血肉留下一处处可怖的伤口，也用同样凶恶狰狞地反击令巨犬也吃了不少苦头的怪异巨蟒，竟然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这样的场面，一时令人有些不寒而栗。好在，夏季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晒在身上，很快驱散了心中的寒意，想到这样诡异的一个怪物现在已经被打倒了，每个人都不由得定下心来舒了一口长气。

        “……嘁！碍事的巫女，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口吐人言，比木屋还高大的白狗甩开那粗陶烧制的蟒蛇残骸，抖了抖血迹斑斑的皮毛；在小枫被抖了一头草屑的“哇呀”的叫声中，“牠”扭头看了这边一眼。酷酷的冷脸上露出了不爽的表情，忿忿然地不顾而去。

        “喂！犬夜叉！”

        身后传来巫女呼唤的声音。

        “回头来村里吃香鱼吧！”

        白色的大狗一个趔趄噗通扎在灌木丛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香鱼？！！！

        ——不你怎么知道我是犬夜叉？？

        又恼火又后怕庆幸着自己及时忍住了没把话问出口，白色的大狗垂着尾巴，几个纵跃、气呼呼的消失在山里。

        已经恢复了人形，坐在后山的山坡上，白发红衣的妖怪少年犬夜叉一直看着村庄的方向。

        嘛……还是没有找到四魂之玉的所在啊。那个死老太婆也不知道，她只是想吃掉村子里所有人后仗着自己蛇类的长长身躯将村庄围起来、一点一点的缩小搜索的范围；呃，也可能是调换一下顺序。

        ……想到这点就觉得一阵恶心。

        反正没事做，和死老太婆变成的蛇战斗之后力量也存留不多。就坐在这儿看看因为在山下而看起来只有木芥子娃娃般大小的他们忙来忙去，当成打发时间。

        这些人，还真是倒霉啊。

        就因为和巫女生活在同一个村子。这算啥，被四魂之玉牵连了吗？

        可是，痛心归痛心，他们脸上都看不到怨恨之类的。人类真是奇怪。

        村子里的骚乱平息下来后巫女来道谢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恼火。明明不是为了帮她，可她却说得好像承蒙了恩惠一样。

        气死人！

        不禁对她喊出了心里话：

        “喂！才不是为了帮你啊你这个蠢女人！！你走了之后本大爷本来也打算袭击村子的，这是在排除竞争对手好不好！要不是你回来的时机完全不对我是打算做和那死老太婆一样的事情啊！”

        ……巫女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

        “犬夜叉。”她说。

        “……哈、哈伊？！”

        “……你刚才，叫谁做『蠢女人』？（冰凉的视线”

        因为那让半妖毛都炸起来的寒意而浑身一个激灵：

        “斯、斯密麻赛……！……等等为什么我要道歉啊？！

        “总、总之本大爷是妖怪、妖怪你懂不懂！？我明明是看不惯有混蛋抢本大爷的猎物好吗！”

        那个高傲清冷的巫女竟然艳丽动人地笑了。

        “可是，从结果上来看，是我和村中的大家得到了帮助。

        “怎么能因为伸出援手的人主观上的目的不同而忘记恩义呢！”

        她的笑容，令人十分不解。

        “你还真是奇怪的人哦……”

        因此而这样问了。

        “也不是吧。这是基本的教养嘛”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

        站在山坡上，巫女眺望着乱七八糟的、之前原本还可以算作欣欣向荣的村子。不过，现在其实也不太坏，那里已经恢复了生气，返回村子的人们趁着天色还没黑下来之前这段时间忙碌着。

        “呐，因为得到了你的帮助，草袋叔只是摔断了胳膊，好好休养的话，用不了太久就会好起来了，阿八也只是擦伤”

        “倒塌的房子，大家齐心合力就能一间一间地重新建起来了。稻田也是一样。只要人没事，其他的这些慢慢地总能恢复的。”

        “犬夜叉，谢谢你——”

        夕阳映照过来，巫女的侧脸沐浴在金红的光线里。

        突然之间，有点被那金光晃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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