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解救出来的那些姑娘一个接一个被送了,叶颜却“恩将仇报”赖上了慎法司。
当初顾长卿送她走的时候,为她备了那么多钱财,多到她都觉得老板是把全副身家都给了她。
被乙带着逃亡那几日她始终牢牢抱着那包钱,结果遭遇到人贩子,她身上的钱一个子儿都没剩!
按照叶颜的意思:这难道不该是你们慎法司的职责吗?不把我的钱财追回,我就赖在你们慎法司一辈子!
又洋洋洒洒写了篇“身世凄惨”的小作文,大意就是父母双亡无家可归。
她甚至把救命恩人景行在船上扒她两回衣服的事都写了出来,扬言要景行对她负责,看得慎法司众人一一倒抽冷气。
景行慌忙解释叶颜的衣服并非他换的,而是从那些被拐的姑娘里随便找了个人为她换的。
总之叶颜是打定主意赖上慎法司了!谁让她眼下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呢?她要是能说话倒好,还可以找份工作谋生。
孟瑾年那她也不想去,他所求的她给不了,又凭什么接受他的恩惠?不过,这其实也不太重要,主要是她风风光光时拒绝过孟瑾年多次,如今落了难才去投奔他……她这脸还要不要了?更何况她还记着在北山镇被杀手追着砍那茬呢!谁知道孟瑾年身边到底安不安全?
眼下她对这慎法司就相当满意!这个世界处处暗藏危机,还有什么地方比专门打击犯罪的慎法司更安全?进了这慎法司,她身边就相当于多了一群保镖,看以后谁还敢动她!
倒也是,连慎法司的人都不敢动她!
她往地上一坐,楚楚可怜地抹着眼泪啜(碰)泣(瓷),把慎法司的一群男人惊得一愣一愣的,劝?劝不住啊!赶?赶不走啊!打?那更打不得了!
最终,叶颜还是得偿所愿留在了慎法司里。
慎法司里只有南北两个偏院是寝室,里面住的全是男人,叶颜一个姑娘家实在不方便住进去。
前堂都是办公的地方,也不适宜住人,一众人商议许久,决定在慎法司附近为叶颜安排一处住所。
叶颜自是不答应,她现在极度没有安全感,需要有保镖时时在身边保护,硬‘说’自己不介意住宿舍,反正门一关谁也看不见谁,让各位兄弟不用把她当女子看待,而且,她觉得现在的屋子住着挺习惯的。
被鸠占鹊巢的景行:“……”他刚想说其实还有空寝室的。
住在慎法司里的人其实并不多,大部分人放了职是要回家的,只有像景行这种无家可归的或外地来的才会住在宿舍。
当然了,叶颜也并非白吃白住,她在慎法司食堂里干起了老本行——厨娘。
叶颜初来乍到时,慎法司里一堆大男人还处处谨慎仔细,生怕唐突了佳人。
可跟叶姑娘相处久了大家才发现她人很随和,性子大大咧咧的,甚至时不时还会反过来唐突他们!
慎法司里早上是需要晨练的,训练时一热便会流汗,一群大男人习惯了赤着上身或光着膀子。
大多数时,叶颜不会起那么早,但偶尔她会早起提个篮子从后门出去买菜,每每经过训练场都会朝兄弟们热情挥手打招呼,弄得一帮兄弟手忙脚乱地抢衣服遮掩身体。
叶颜就觉得他们都挺可爱的。
景行吃住向来都在慎法司里,叶颜当上厨娘后,为表达自己的歉意和谢意,偶尔给他开小灶。
惹得一干人等皆用促狭的目光看景行,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时常打趣景行,让他干脆把叶姑娘娶了得了。
非但如此,叶颜看到景行衣服破了,还会帮他补一补。
景行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更不好意思说她补的衣服还没他自己补的好看。
再说景行,同样对叶颜心怀歉意,是以格外留意叶颜的生活起居,对她同样颇多照应,能帮得上忙的他也定会尽心尽力去帮她。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两人倒真正熟稔起来。
至今,叶颜仍无法说话,倒也去看过大夫,非是她要去的,她很清楚自己这心病药石无效,而是慎法司的兄弟们拖着她去的,将浔阳城里大小医馆跑了个遍不说,还四处打听哪有医术好的江湖郎中。
结果自然是毫无所获,大夫郎中皆摇着头束手无策,碰到那种江湖骗子还会掏出瓶“神丹”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包治百病!
叶颜小手一挥,这江湖骗子就被她的兄弟们拿下关进牢里去了。
因为这失语症,叶颜出门买个东西多有不便,这古代又没有适合随身携带写字的笔,除了提前记在纸上,便只能靠瞎比划。
也因这失语症,差点吃个大亏。
有一回,叶颜在街上遇到一纨绔,那纨绔见她貌美起了歹念,欺她口不能言欲将她强抢回去。
叶颜挣扎反抗,引来群众围观,那纨绔却对围观群众说叶颜是他府里逃出来的小妾。
幸好景行及时出现,称叶颜是他妹子,慎法司里众人皆能作证,那纨绔这才灰溜溜跑了。
自那后,景行便不让她单独出门了,早上买菜时会安排慎法司里司役轮流陪着她去。
因为司役只是慎法司自民间招来留在司内做些文职杂事的,与正式编制的司吏不同,不用每日训练,也不用去查案追捕逃犯。
而景行如今已升为总班头,若无要案他大多在司内做指挥调度工作。
除去日常买菜,叶颜若想出去逛个街买个东西,便等景行放值后或休沐再陪她去。
长久下来,景行察言观色的本事愈发厉害,几乎只需叶颜一个微表情一个小举动,他便能替她说出想表达的话。
如此一来,慎法司里众人更理所应当将他俩看作是“郎有情妾有意”,每每自觉为他俩留出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则,那次景行当街对纨绔说叶颜是他妹子后,当晚叶颜便突发奇想要与景行拜把子,‘说’什么反正他俩都没有亲人,今后以兄妹相称,自此便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就这样,景行稀里糊涂被叶颜扯着跪在后院的老槐树下一齐三拜天地,自此两人成了兄妹。
叶颜的钱财一直未追回,倒也不觉有多可惜,很快便习惯了当下的生活,买买菜,做做饭,领着微薄的月银,与慎法司的弟兄们说说笑笑,安然度日。
不问世事,没有纷纷扰扰,闲暇之余坐在后院的老槐树下,泡一壶自制的茶,捧一本书。
经历过生离死别,遭遇多次追杀、几番困苦磨难,叶颜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世事无常多变故,钱财名利追求起来累人不说,一场天灾人祸后,辛苦追求来的所有毁于一旦,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还不如就像眼下这般,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安稳度日便好。
时光如水,平静无澜,一日复一日,就这么缓缓流淌……
五月,慎法司后院里那棵老槐树挂满了串串白花,花香馥郁,夜里睡觉时在梦中都能依稀闻到槐花香。
浔阳城并没有以槐花入菜的做法,叶颜做了几次槐花饼和槐花团子,吃得慎法司众人一致夸她心灵手巧。
其实每日食堂开饭时,大家都要夸上叶颜一番,都说这位厨娘请得值,叶颜听了也就一笑置之。
淡了,不知为何,心里对喜怒哀乐的感知越来越淡,人也越发懒散。
用现代的网络热门用语来形容就一个:“佛”!
在大船上时,支撑她活下去的是强烈的恨意,后来那股恨意随着罪犯的伏诛消失殆尽,她的心日渐平静下来,而后便成了如今这样。
也不是血冷了,只是没了以往对生活的热情,失了野心和抱负,也不敢再去追求太多,只因害怕再次失去的痛苦。
一转眼又到了六月,天气愈发热起来。
慎法司是个清水单位,专门负责查案,没什么油水,日常伙食都比较素。
这日却一改作派,给了叶颜好大一锭银子,让她明日多弄些拿手的好菜。
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京城来了位钦差大臣,要设宴款待。
景行又告诉她,原本是要在酒楼设宴,可那位大人不知从哪得知浔阳城慎法司里有位厨娘手艺十分出众,执意要来品尝一番。
叶颜自不会推却,好好露了一手。
果然把那钦差给惊艳得不行,可却是被叶颜的模样惊艳到的。
席间,钦差称去茅房,借酒“误入”偏院,欲对叶颜行不轨之事,结果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蒙面人暴揍了一顿,直接揍晕过去。
由于并未抓到歹徒,钦差只能冲慎法司司长发火,责怪连司长失职,未能将浔阳城治安管好才让歹人如此猖獗,竟敢袭击朝廷官员。
第二日,钦差未见着美人便问司长,连司长谎称厨娘昨夜受惊过度病了,已告假回家养病。
钦差追问美人家住何处,司长回不知,
钦差自是不信,悻悻然回了驿馆。
回到驿馆,钦差越想越怀疑殴打自己的歹徒是慎法司的人!区区一个浔阳城的司长如此不识好歹,连个小小厨娘都舍不得给他,还敢派人暗下黑手?!
这狗官本就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心里记恨上了连司长,又找不出慎法司错漏之处。至于他被殴打一事,起因委实不怎么光彩,并不适合拿来做文章。
几日后,狗官回京路上想出一计,谁让他心里不痛快,他便让对方也不痛快!
慎法司既如此宝贝那厨娘,他便让慎法司不得不将人交出来。
狗官回京述职时在圣上面前将叶颜夸得如同天女下凡,绝色倾城,还献上美人图一幅。
这狗官品行虽不端正,平日却好附庸风雅,作得一手好画,将叶颜的容貌画得惟妙惟肖,仪态出尘脱俗,当真仿若天女翩然于纸。
周国皇帝本就是个昏庸好色之徒,当即拟旨一道,封叶颜为“颜美人”,命慎法司将美人即刻护送入京。
一队侍卫带着圣旨快马加鞭赶去浔阳。
跪听完宣旨,待那队侍卫离开后,景行迟迟未站起身,最后一拳捶在地上,恨声道:“当初我真该直接弄死徐如海这卑鄙小人!”若不是怕朝廷官员死在慎法司内会不好向皇帝交代,他当时确实是想直接弄死徐如海的。
在场人皆一脸愤恨,却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谁能违抗得了圣命呢?
稍后,一人倏尔小声嘀咕:“总班头要是早娶了叶姑娘,圣上还能强抢他人娘子不成?”
景行睨了那人一眼,阴沉着脸起身大步离去。
另一人责怪方才出声那人:“不会说话你就当个哑巴!总班头心里定然难受,你还说这种话?”
“我心里又何尝好受?”那人长叹了一声,“叶姑娘也太可怜了!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要被——”
“咳!”连司长重重咳了一声,眼神暗含警告,“不该说的话别乱说,否则易招惹祸端。”
几人一脸为难,该如何对叶姑娘开这个口啊?如若换作常人,能被圣上看中,定然高兴坏了,可叶姑娘与总班头郎情妾意,到头来却被圣上棒打鸳鸯……
不得不说,男人们的脑补能力其实也相当出色。
最终,还是连司长亲自去了,如今叶姑娘被圣上封为美人,他见了也是要慎重行礼的。
叶颜正在后厨门口择菜呢,被连司长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大跳。
连司长仰头望向叶颜,双手高捧圣旨,一脸歉然又铿锵有力地道:“圣上已封您为‘美人’,命慎法司派人护送颜美人上京。”
圣上?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封她美人?叶颜一脸懵逼,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皇帝突然封她为美人是何意。
上京?所以……她这是……被皇帝瞧上了?可她也没见过皇帝啊?皇帝是怎么知道她这个人的?
连司长无奈道:“定是徐如海——”他顿了一下,解释,“就是上次来的那位钦差,那狗官向来睚眦必报,定是他回京后在圣上面前……”他又顿了片刻,叹了声,“圣命难违……”
话及此,叶颜哪还不懂,命慎法司的人护送她上京,这分明是威胁,此事若有闪失,慎法司众人定然受到牵连。
叶颜一脸平静接过圣旨,点了点头。
能不应吗?慎法司里的人都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兄弟,景行是她哥,她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她受牵连不成?再说她一个普通人,还能与皇帝斗?
反正这个世界一直在跟她过不去,她都有些习惯了。
是夜,景行来到叶颜屋中,让她收拾收拾,送她离开。
叶颜摇摇头表示她不走。
景行又气又急,“为何?难不成你愿意服侍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叶颜失笑,他还真敢说皇帝是老头子。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进了宫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叶颜写道:“不必为我涉险。”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
他低着头,房中烛火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他的声音听起来沉痛无比。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景行为她涉险!
送走她后景行为了不连累慎法司定然还会回来,而后去投案自首。
叶颜又在纸上写:“我想去,进了宫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挺好的。”
“你撒谎!”景行胸膛剧烈起伏着,倏然抬起头看向她,双眼赤红。
叶颜不想他如此,扯起他的袖子,摇了摇,以眼神哀求。
他转过身去不愿看她,哽咽道:“都怪我……”
是他将她带上那艘船,如果买下她时将她放走,她便不用遭受这些。
她却一直为曾刺伤过他而内疚,可该内疚的人明明该是他啊!
许久,他紧握的双拳松开了,整个人似乎都被抽走了力气,他低声道:“我亲自送你上京。”
说完他便离开了。
景行能了解叶颜心中所想,叶颜同样也能了解他心中所想。
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她从未怪过他,就如他也从未怪过她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只是尽了他该尽的职责,虽说是改变了她的命运,可他同时也拯救了那么多受害者,摧毁了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让那些恶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那么,她受的那些苦便是值得的,她这条命起码没白活。
如若能重来一次,她仍愿随他踏上那艘船,陪他共同抵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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