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宫变
裴敬他……说什么?
在场之人无不悄然惊讶,裴敬却轻松地勾勾唇,再次行着礼,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圣上,臣请圣上退位让贤。”
话音刚落,不等所有人反应,一阵凉风闪过,一把明晃晃的银刀直接架在了裴敬的脖颈处。
“大胆裴敬,还不跪下!”
柳杜衡一手持着刀,眼神凌厉间闪动着不可置信。
裴敬在干嘛?
他在篡位——他要谋反!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脆弱的皮肤,一丝鲜血流至裴敬干净的衣领上,红得刺眼。
陈勘沉默地站起身,双眼如鹰一般直直盯向手无寸铁的裴敬。
“裴敬,你疯了。”
裴敬嗤笑一声,并不反驳。
堂下朝臣议论纷纷,裴将军不拿一兵一刃,竟然要光凭一张嘴颠覆渝国,实在是疯得不可救药。
“圣上没听清么,臣可以再说一遍。”
“裴敬!”
柳杜衡几乎是失声喊出。
“你再多说一个字,”柳杜衡咬牙切齿,“我这刀便会刺穿你的喉咙!”
裴敬又是一笑:“你不敢。”
“……什么?”柳杜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将谋反说得光明正大的男人,居然说自己不敢杀他?
宴内轮守的羽林卫拔刀对向裴敬,两人将他的手反手绑过,裴敬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笑着,即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跪在地上,他也仍旧那么笑着。
“裴敬当堂谋反,意在——”
陈勘的眉眼间似乎有痛苦之色,他突然猛咳了几声,随后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裴敬看到那血喷薄而出,甚至点点落撒在坐得离陈勘比较近的臣子脸上。
那些臣子一脸惊慌,羽林卫眼疾手快,拦住他们不让上前,又迅速去请了太医。
裴敬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陈勘,终于像个孩童得了什么开心事一样顽皮地大笑了出来。
“找……太医么?哈哈,找太医根本没用,柳杜衡,你难道——没告诉这些老匹夫吗?”
柳杜衡的脸色“刷”得变青。
陈勘中毒一事尚不明了,除了陈勘最为信任的几人,没有任何人知道。
裴敬此言一出,所有朝臣皆变了脸色。
“为什么没用,圣上怎么了!”
“柳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柳杜衡在隐瞒什么!”
朝臣的矛头渐渐指向柳杜衡,全然忘记了挑起纷争的是裴敬。
柳杜衡拿刀的手微微颤着,眼眸中布满了红血丝。
他不能说。
陈勘是圣上,是渝国的天,若是他倒下,渝国立刻作鸟兽散。
这么长时间他们以气血不足身体虚弱瞒着所有人,就是怕渝国大乱。
可是这天终究还是来了。
柳杜衡的刀又往里刺了一寸,他狠狠的咬着牙:“是你……”
裴敬歪歪头,似乎对柳杜衡不敢说出实情很不满意,他无趣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我。”
柳杜衡的眼眸一暗,他不敢相信裴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
“你想杀我么?”裴敬勾着唇问,随后又自问自答。
“你杀不了我,你不能杀我。”
柳杜衡的忍耐到了极限,他不想与裴敬做口舌之争。
十几个羽林卫将裴敬紧紧围住,解释他们加起来也不是裴敬的对手,但好歹能牵制住他一会儿。
“江户,去看看圣上。”柳杜衡的眼还盯着裴敬,话却是对江户说。
“我不能杀你?”柳杜衡歪了歪头,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一分。
“你意图谋反——我就算先斩后奏,也无可厚非。”
裴敬像是赞同一般点了点头。
李太医已经赶来了,他看着混乱的场面却不敢多言,忙稳着心上跑上台前给陈勘把脉。
只一瞬,李太医便惊得坐倒在地。
“柳……柳大人……”
柳杜衡皱了皱眉,心下一沉:“怎么。”
李太医咽了好口口水,才颤着嘴唇慢慢说:“圣上……毒发了……”
毒发!
柳杜衡猛然回过头,眼底红得像染了一层血。
“不可能!明明这段时间——”
明明这段时间陈勘已经大为好转,明明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状况已经趋于平稳。
为什么,为什么今日他的脸色忽然憔悴,为什么今日忽然毒发……
“呦,终于发现了?”
裴敬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抱着肘极为放肆:“放心,死不了,但也——不能好好活着了……”
“你到底下了什么毒!”
柳杜衡崩溃大喊。
“告诉你你也找不到解药,这解药只有我有,”裴敬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所以你——不能杀我,也杀不了我,我死了,圣上就会死,渝国就会死。”
裴敬慢条斯理地轻轻推开已经震愕住的柳杜衡的刀,将帕子抵在自己脖颈的伤口处。
羽林卫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刀尖还冲着裴敬,却不敢上前。
“怎么样,谈谈?”
·
宫门外全是林堂的人。
裴敬的副将身着盔甲,骑马奔至宫门前,身后跟着的,是乌泱泱三万大军。
林堂一见来人,立刻吹了声口哨,所有的宫门全部开启,叛军顺利无阻地进入皇宫。
金吾卫最先发现了不对劲。
一队巡守长街的金吾卫感受到地面震动,不远处传来马鸣声与铁甲摩擦的声音,队长眯了眯眼,跟身旁的一名金吾卫说了什么,只见那金吾卫立刻飞身跑远。
转眼间,副将就出现在了长街尽头。
不用任何号角指令,队长拔出刀,带着这十几名金吾卫便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最终的情况不肖多想。
三万铁骑踏过长街,只留下一抹抹血色留在长街的石油路与红墙上。
副将带着铁骑继续前进着,每遇到一队,便杀一队。
凡是裴家军经过之地,必血流成河——这名声在外的传闻所言不虚。
那名在长街上先行离开的金吾卫绕了另一条路,他告知所有遇到过的侍卫,不论金吾卫,羽林卫还是从前看不起的锦衣卫,叛军当前,所有人又莫名团结了起来。
这五千人集合在一起,一路与裴家铁骑打打杀杀,腥风血水。
·
殿外传来兵刃相向的声音。
一阵怪风吹过,奉天殿的门忽然被拉开,门外血腥的景象跃然于众人眼中。
两侧的积雪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除去裴家军,门外竟只剩下了几十名侍卫。
可他们依然在奋力战斗。
一把刀刺进锦衣卫的心脏,那锦衣卫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趁机用尽全部力气将手中的刀刺进敌人的腹中。
打打杀杀,血腥弥漫,漫天红水。
那副将见殿门开了,便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铁骑不必再动手杀人。
而此时,门外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侍卫了。
全部丧命。
柳杜衡看着自己的兄弟全部丧命。
裴敬戏谑地勾起唇角,一副傲慢的成功者的姿态。
“怎么样,谈不谈?”
柳杜衡垂下眸子,只觉得可笑。
裴敬要拿解药换龙椅。
这事千该完该,也不该和柳杜衡谈,他说不上话。
“我没那个权利跟你谈,”柳杜衡指了指台上昏迷的陈勘,“拿解药,把他弄醒了,他跟你谈。”
裴敬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柳杜衡以为裴敬又要口出什么狂言,却只见他微微合上唇,露出一个淡雅的笑。
这个笑……好熟悉。
柳杜衡心想,这个笑,这个神情,都像极了一个人。
门外的铁骑已经进了大殿,但他们没有对殿内之人动手,只是一个个拿着刀将他们禁锢起来。
副将跳下马,解马身挂着布袋,信步走到裴敬身前,将布袋子递给了他。
裴敬微点了点头,可那神情却像是对着一个极为尊敬的上位者才有的神情。
解开布袋,一见里面的东西,裴敬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拿出来要给所有人展示。
火铳!
江户猛然想到裴敬落座时身上那股一样的味道。
是火药味!
柳杜衡猛然暴起:“你竟然与芍花道勾结!”
渝国的火铳全部严格管控,分给东北和西北的所有火器都标有明显标识。
而裴敬手里的这把火铳却通身是崭新的铜黄色,表面光亮无暗淡,是纯铜,而且没有渝国标记。
除了芍花道,柳杜衡想不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造出这样完好的火铳的能耐。
裴敬沉浸在喜悦里,他完全听不见柳杜衡的话,只见他查看了火铳里确实有火药后,便猛然举起它,随便冲着一个金吾卫打了一枪。
“砰!”
燃烧过后的火药发出刺鼻的味道,那名金吾卫应声倒地,胸口处开了大洞,周围的皮肤全都被烧焦了。
当场就有忍受不住这幅画面的臣子呕吐起来。
柳杜衡心中一震,抽了抽眼角。
消息明明说的是西北方发现了林生的踪迹,可为何这火铳出现在东北军的手里?
难道是五军内有林生的细作?
还是林生瞒天过海声东击西,功夫好到竟能瞒过五军与锦衣卫?
柳杜衡的脑子一团浆糊。
他只觉得一道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猛然抬头,那视线竟然来自裴敬的副将。
“你……”
那副将长得一张五大三粗的壮汉脸,身穿着盔甲,看不出到底什么身形。
只是那副勾着唇的表情,柳杜衡觉得很熟悉。
就像……刚才的裴敬。
不对,是裴敬像他!
柳杜衡的眉头紧蹙,他紧紧盯着那双饱含玩味的眸子,一点点深陷进去,像剥丝抽茧,慢慢找出真相。
良久,那人无趣地“啧”了一声。
“衡儿,怎么这样久了,还是认不出姐夫啊?”
是林生的声音!
柳杜衡的瞳孔一震,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刀。
林生似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伸手随意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那张英俊的脸庞赫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令所有人都身躯一震,后背发凉。
“你……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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