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造化弄人

上方一道浑身泥泞，看不出模样的人，正朝着自己靠近，即便看不见脸，但那个声音她不会认错。
“娄芽，你坚持住，我马上救你！！！”
看着即将被洪水淹没的娄芽，木羡林眼中满是焦急，他顾不得自身安危，迅速靠近了那根被娄芽抓住的树藤。
用身体牢牢抵住一颗粗壮的大树后，木羡林咬了咬牙，使出浑身力气，将树藤往上拉。
“娄芽，你千万别松手，我这就，拉你上来！”
木羡林脸色涨得通红，拽住树藤的双手被勒出血痕，但在他的努力下，娄芽也成功地被提了上去。
很快就超过了洪水上涨的速度，整个人脱离了水面。
见此情形，两个人心中同时一喜，仿佛已经看到希望的曙光在对他们招手。
砰！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进行顺利的时候，一道阴影被洪水裹挟着腾空而起，那是一颗被断掉的树干。
树干就这样径直朝着两人之间的树藤砸来。
啪——！
没有任何阻碍，那维系着娄芽生命的树藤便被砸断。
少女的身形在大地的吸引下，开始朝着下方落去，那一瞬间，她仿佛理解了什么，放弃了挣扎，眼睛看着上方的青年，带着浓浓的不舍...  ...
“娄芽？”
手上的那份重量感再也感受不到，木羡林呆呆地望着那道坠向水面的身影，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法理解现实一样的声音。
扑嗵！
落水声传来，娄芽的身影消失在汹涌的
洪水当中。
...  ...
嘀嗒！嘀嗒...  ...
暴雨终于停歇，天空密布的乌云逐渐散去，只剩下稀稀落落两三点雨滴还在洒落。
山洪已经过去，只留下充满淤泥树枝的一片狼藉。
“娄芽！”
木羡林沿着山洪过去的痕迹，步履蹒跚地进行搜索，嘴里不断发出绝望的呼唤。
渐渐地，云雾散去，高悬的月亮，向大地抛下一层冰冷的银纱。
借着月光，木羡林搜寻的速度得以提升，他一路磕磕绊绊，漫无目地寻找着，呼唤着...  ...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出了山林的范围，来到了平野。
“那个是...  ...”
朦胧的月色下，他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篮子。
“娄芽...  ...娄芽的药篮！”
木羡林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双手抓住药篮，想要将它提起，但是药篮下面牵着的草绳却提醒他，下面还有东西。
“娄芽！！！”
木羡林眼中布满血丝，跪在泥泞的地上，双手拼命挖掘着地面，即便泥土中掺杂的树枝杂草将他的双手割得满是血痕，他也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
眼睛只是紧紧望着地面，嘴里不断发出呢喃：“不，不会的！娄芽，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很快，一道沾满泥土的身影，出现在木羡林的视野当中。
他颤抖着伸出不断淌血的双手，触碰那身影，将她脸上的泥土抹去，露出那张无比熟悉的脸颊。
只是
现在的她紧闭着双眼，身体冰冷，再也不会有一丝笑容。
啪嗒！啪嗒...  ...
泪水不断顺着下颌往下滑落，
木羡林搂着失去生息的娄芽，仰天发出绝望而又悲戚的长啸。
“啊啊啊...  ...为什么！？苍天啊，你为什么要夺走她！！！”
“为什么啊！你要夺走，我的性命你尽管夺走好了！为什么要带走她！！！”
银纱覆盖的寂静大地上，青年的悲号，那么嘹亮却又那么无力。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痛恨自己的脆弱，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上天入地的修士，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那个时候抓住她！
鲜血从喉咙里喷出，双眼逐渐哭瞎，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绝望呐喊。
我愿用我的性命来交换！
谁都好——！
求求你...  ...
让她回来吧——！
...  ...
嗡！
温暖而又明亮的光泽从青年的胸口亮起。
“唉——！”
天地间，传来一声幽幽长叹。
“造化，弄人啊...  ...”
木羡林抬起头，因为悲伤而失明的双眼，无法聚焦，只能嘴里不断重复。
“回来！回来！让她回来...  ...”
“唉...  ...”
幽幽长叹再次在天地之中响起，这一声叹息中似乎包含着一丝无奈与凄凉。
“她的灵魂已经踏上彼岸...  ...仙神亦无救。但那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会替你去完成...  ...代价，你考虑好了
吗...  ...”
木羡林用嘶哑带血的喉咙，仰天嘶吼道：
“我的性命，灵魂！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拿去吧！只要，能让她回来...  ...”
“...  ...”
沉默片刻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我明白了...  ...”
“...  ...他的末裔啊，就让吾最后为他使用一次力量吧...  ...”
嗡！
伴随着的那道话音落下，无尽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平野，照亮了连绵起伏的山脉，照亮了永木村。
正在村中组织者搜寻队的永木村村民，无不震撼地望着充斥整个天际的白光，下一刻，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白光扩散，将他们全部吞没。
哗，哗，哗...  ...
灰暗之气遍布无尽海岸，一名意识懵懂的少女，呆立在海岸。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艘船头挂着破烂烛灯的破旧渡船，从灰雾海洋深处靠近了海岸。
少女抬起头，本能地朝着渡船走去。
在她即将登上渡船那一刻，一道穿越了不知道多少世界的白光，从天而降，笼罩着少女。
下一刻，原本就要登上渡船的少女，身体开始向着天空飘去。
呼——！
一只灰雾大手从海中升起，抓向了少女，但白光像是早有准备，一颗光点从光柱落下。
灰雾大手动作一顿，原本抓的动作缓缓翻转，手掌摊开，紧接着光点落入灰雾大手中。
灰雾大手握着光点，重新没入大海消失不见
。
大手消失后，光柱像是不敢再停留，带着少女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来时的路返回。
...  ...
景象，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目睹了一切的张川，深深长叹一声，眼中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所以...  ...”
他缓缓回过头，看着那人。
“你所支付的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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