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这一世的凌云虽然还未真正进入修仙界，但谁让她有本天书呢？所以脚下虽然没有行过万里路，她人却是已经不知读了多少倍的万卷书。
天书内部核心的书库是从进入之后的位置逐渐往四周延伸的，书架上虽然没有时间，但是每过一个月便会有新的书架出现，换而言之，越是位置靠后的卷宗时间便越是久远。
凌云甚至怀疑整个山海界的卷宗都会被收录进天书之中，因为新出现的书架上大部分书都是未完成的状态，有些甚至只是一个想法或者寥寥几句灵感而已。也正因如此，前面的书架对她的吸引力几乎为零。
在空间裂缝里不知岁月，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唯一打发时间的方式便是看书，其中有一则记载十分有趣，让她时至今日仍然印象深刻。
“巫，乃盘古大神精血所化，上可通天，下可达地，能降神，献祭，预言，祈雨，医治，善用鬼神规则之力，然太古之后，巫族便销声匿迹，时至今日，世间竟再无半点传说留存，可悲，可叹。”
盘古开天之后便是洪荒，洪荒之后是太古，太古之后便是十万年前的上古时期了。每个阶段少说也得有数百万年之久，巫族存在的时代之久远可想而知。然而前世的她却在前往赤幽州的路上见过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巫。
那人周身没有半点灵力，面容更是苍老的如同凡间的老妪一般，但当其施起法来却犹如神灵再世般，无需使用灵力更不需要手诀，仅仅是心念微动间便已调动起了天地间的规则之力为己所用，可谓是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杏眼微抬，面前的元婴真君脸上虽然也是沟沟壑壑，却更像是心血耗尽的外表之像，而不是老妪历尽沧桑之后的岁月刻画之感，再观其周身，更是顿觉灵气逼人无半点平凡之色，显然不符合凌云记忆里的大巫形象。
然巫族虽已消失，巫术却可以流传下来，比如，献祭。
顾名思义，把宝物献祭给神魔或者天地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此法也的确比换命之术风险更低且毫无隐患。至于献祭的宝物嘛，还有什么比因果轮回眼更合适呢？
凌云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一点才疑心其中有诈，作为功能性先天本命神通，因果轮回眼何其珍贵？此人竟然要拿来和她结一番结果，委实有点暴殄天物。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愿意缔结天道誓言，这可着实让她吃惊不小，要知道天道誓言一旦缔结便不能反悔，否则用不着自己动手天道就会先把毁约的人给劈死，堪称是修仙界中博取信任的必备神契，如此一来凌云心底的隐忧竟是再无一丝。
既然所有的顾虑都已被真君解决那她还纠结个屁啊？反正这个买卖她是不亏的。
于是双方愉快的交流了一番，而后便开开心心的缔结了一个找不到任何漏洞的天道誓言。
誓言刚一完成，便有一道紫色灵光从天而降，落至半空之时突然一分为二分别没入二人头顶。霎那之间，凌云像是被人拽了一下脚踝一样，一股从未有过的束缚之感隐约浮现。
果然如此，她面上不漏半分痕迹，心中却是又添了几分愧疚，这一切果然都是不惑安排好的，待到她的身份变成凌峰的“孙女”之后，真正的脚踏实地之感便会随之而来吧。
杏眸微抬间还未开口，凌峰便已抚掌笑道：“云儿莫急，祖父这就施法。”
事儿还没成呢祖父的款儿倒先摆上了，凌云忍不住嘴角微抽，但转念一想世上从此再无因果轮回眼便又多了几分唏嘘。
先天神通本就少有，如因果轮回眼这般能透过天机看尽因果轮回的更是只出过一例，那便是昊天大帝之子陆压。而凌峰宁愿舍弃因果轮回眼也要跟自己结一份更长久的因果，其背后的原因，凌云不禁深深一叹，此人的家族怕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登仙大会表面上看起来是山海界天才云集宗门开心收徒的盛会，背地里却也蕴含着修仙界最残酷的现实，那便是资源。
但凡是顶级门派其下必然是疆域辽阔分舵遍地，动辄便坐拥成千上万的灵脉，甚至连传说中能够产生灵智化身成龙的神级灵脉也不止一条，其余资源诸如灵矿药园秘境城池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如此境况之下数量更多的小宗门和大家族为求生存便也只能依附在侧。
但既然是依附，付出又岂会对等？
家族中的天才一年年的往外流缴纳的税款却是丝毫不见少，作为老大的宗门自己有肉吃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弟饿死，更何况要想大浪淘沙出真金自然也少不了庞大的基数。
于是弟子一波波的往里收消耗便也跟湍急的江河似的哗啦啦的往外流，要知道大宗门的外门弟子可是少说也十万之巨，如此海量的消耗光靠杂役弟子产出自然是不现实的。因此法衣法器阵法，灵药灵草灵剑，这些既耗时又需求庞大的物资便也都交由依附的小弟来做，但毕竟是薄利多销又僧多粥少，所以给谁不给谁便成了个难题。
不知是谁一拍脑袋，语出惊人：不如，登仙大会之上论胜负？
于是这个看似是天才比拼的大会，暗地里竟变成了宗门和宗门，家族和家族的比拼。不入流的宗门想要进入榜单，三四流的宗门想要争二望一，而一二流的宗门却是对着顶级宗门的位置馋的直流口水，那么高居食物链顶端的顶级宗门难道就坐的安稳了吗？
非也，非也，五洲四海两冰原一圣地的山海界光顶级宗门就有七个，分别是落云谷，阴阳观，天机阁，百花山，无极门，太清殿以及五行宗。
这么多的顶级宗门，大家同为山海界的老大，谁心里又没有个当老大的老大的梦想呢？谁又真的甘心被人背后嚼舌根说是比别的老大差呢？因此明里暗里那是没少争端，而登仙大会便是代价最小收益却最大的方式了。
如此盛会不说是山海界倾巢而出，却也是亿万修士云集人山人海，若是在此时出个大风头，可比暗地里抢一箩筐秘境的效果来的快多了。
所以要想夺得魁首，她就必须于千万人中过那惟一的一座独木桥。诸多思绪流转间外界却仅仅过去了片刻，然而凌峰的速度却很快，转瞬之间便已在周围布下了重重大阵。
身为元婴真君他的心性确是常人不能及，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片刻迟疑，手掌一翻便有一片龟甲置于掌心，其上岁月斑斑早已不见一丝花纹，却隐约有几根线条浮于表面。
“此乃巫族之物，祭祀所用，”话音刚落便见他面色一白逼出数枚精血，念力微动精血便汇集成线，紧接着他双指并立凭空作画，精血汇成的线像是手中的墨一样随着他的手指在空中缓缓流动。
哪怕是从凌云的角度看，也知道他这番动作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精血每绘出一丝凌峰的面色便会白上几分，就连面容也逐渐苍老，竟像是被抽取了寿命一样。字不过寥寥六笔而已，待完成的那一刻这位元婴真君竟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这对于修士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但也同时意味着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
凌云赶忙收起心底的巨震，手指轻弹一缕念力便似一双大手般骤然出现在他背后，把即将跌倒的身影稳稳的扶住。
似乎是想调侃一下自己，凌峰的嘴角强扯了下却没扯动，过了片刻他好像恢复了一点体力，像是个迟暮的老人一样慢吞吞的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瓶丹药数也不数的倒进了嘴里。
“云儿莫急，待祖父恢复一些便继续施法。”
凌云眉头微皱，终于把视线从飘在半空的文字上转了过来：“祖父不必心忧，天色还早。”
看了眼高挂在西边的月亮，凌峰忍不住缓缓笑了，“好，”话音刚落他便当着凌云的面盘膝而坐，紧闭双眼专心炼化体内的丹药。
这一炼，便整整炼了三天，凌云却也盯着空中的文字看了整整三天，两个头次相见的陌生人像是真正的祖孙一样毫不设防？
三天之后的清晨凌峰突然从入定中醒来，见她仍在盯着文字出神不禁开口问道：“可是认得这个字？”
她自然认得，但这也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见到这个字，这种感觉很奇怪，凌云缓缓收回视线，更奇怪的是她不光认得还理解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可是她却念不出来。
然而这些疑问却只能深埋在她心底，或许永远都不会有问出口的机会，看着仍旧鲜活的文字另一个疑问脱口而出：“灵气一旦离开修士便会逐渐回归本质，直到最后汇入天地之中，为何它却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给出回答不说还提出了一个问题，凌峰心下不禁觉得好笑，不过作为祖父为孙女解惑岂不是理所应当之事？
“此乃洪荒时期的文字，与现在亦或是上古，甚至是太谷时期的文字都不同，传说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一种或是数种规则，威力非凡，这个字代表的应该祭祀之意。”
原来如此，竟是规则之力，凌云恍然大悟，世间的规则无处不在，又无时无刻不在流转运行，才使得眼前的世界繁荣昌盛。而蕴含着规则的文字既已成型，在未使用前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变化更不会消散。
不过这个字可不止代表着祭祀之意，然而时光荏苒，龟甲传承数百万甚至是数千万年直至现在，能留下一个祭祀之意已是难得了，也可以想见凌峰的家族历史之久远：“祖父博学，云儿甚幸。”
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的，落入凌峰耳中不免又多了几分受用，他一甩衣袖哈哈大笑几声便起身负手而立，看着凌云的双眼满含期待道：“云儿果真聪慧，那你可知这个字该怎么用吗？”
此言一出凌云不禁愣住了，杏眼快速的眨了几下之后，他脸上的认真和期待却仍是丝毫未减，唔，好似还多了几分。
什么意思？
问我干什么？
这是你召出来的你不知道吗？
凌峰能把字写出来还是得益于祖先的手记，但是如何使用他却是半点不知的。龟甲乃是家中祖传之物，时间之久远甚至已无法考证，但是自万年以前凌家初兴起之时便和太一东仪扇一起成为了历代族长的随身宝物。
然而近百年间家族时运不济，外有豺狼虎豹，内有家鼠作祟，自他当上族长以后虽果断肃清了内忧却也无力阻拦外患，更挡不住大厦将倾之势，又哪里来的时间研究这历代族长都未曾琢磨透的龟甲？
若不是今日遇见了凌云，怕是此物还躺在他的储物戒指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被拿出来见一次阳光呢。
是以他虽毫不迟疑的画出了文字，原本的想法却是以为只要完成施法的过程便可使用龟甲进行激发，可谁知，如今箭在弦上龟甲却纹丝不动！
凌峰微微一笑，面上不动分毫，暗地里却悄悄把灌入龟甲中的灵气提到了十成十，不知怎的，空气中竟微微漫出了几丝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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