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理想美人鱼

那番话语中饱含了满腔委屈。秦灏辰毫不知情却自然而然地感到心疼。尽管余岑并未明确说什么，他的心头却难以自禁地泛起痛苦。
  的确，余岑早就习惯了由秦灏辰搂着自己进入梦乡，说出心事后很快就陷入睡眠。但……这天晚上，秦灏辰却夜不成寐。
  他在深夜时分如轰炸般打扰了刚巧与女人相约入酒店的锦城。
  “关于余岑和陈思卓的事情，你到底查到了没有！”
  “老弟，现在是几更天啊？能让我专心约个妹纸不？”锦城彻底抓狂了，他已经宽衣到裤子下摆在裤腰位置，秦灏辰这家伙脑子坏了吗？
  “现在！马上告诉我！”秦灏辰全然不顾锦城的手头之事，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比追查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余岑。
  锦城狠狠一咬牙，将手移到腰带上继续发消息。此刻床边的女子狐疑地看着他，这帅小伙儿关键时刻竟然拿着手机聊天，莫不是心理有问题？
  “我知道了，陈思卓神经质，声称余岑像是他在心底的理想美人鱼，于是弄了个大水族箱，差点把她活活溺水。他在余岑面前大放厥词说要永恒在一起……现场气氛真是够恐怖，你就别问了。“锦城快速打字，一边回复一边穿戴整齐准备离去。
  看到已然熟睡的余岑，秦灏辰的目光暗下来。
  “你现在在哪里？”语气急切。
  接到讯息的那头，锦城感觉自己的存在仿佛成了秦灏辰手中的玩物。
  “老大啊，我在忙正事，身边有妹子陪着呢。”
  “我给你半小时时间，去旧街小酒馆，见不到你就自己想清楚！”说着，秦灏辰飞快地敲着字码，并匆忙下了床。
  转身望向熟睡的余岑，他眼神黯然。这位女子到底遭受了多少屈辱，才能磨砺出如此独特坚韧的性格？
  在酒店的房间里，锦城扫视了那条留言，心中不禁萌生撞墙的冲动，富家少爷这样算是在耍他吗？
  “乖乖，哥得先去趟公司处理些紧要事。”锦城尴尬一笑，试图趁此机会亲亲刚刚得逞的佳人。
  要知，为了征服她，他曾倾注了许多心思。这都是拜秦灏辰所赐！谁让他背景深厚，社会如此现实。
  正当两人感情火热，他得先泼秦灏辰一盆冷水才解心头怨气。
  “不行就明说不行，又来这套说公司有事儿。”他反驳，脸上有点挂不住。
  佳人对他表示怀疑。
  “难道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贪财的女人？”她斜瞥着眼睛反问道。
  这让锦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是为金钱，真的爱上他了？他暗道：“好啦好啦，快回去睡觉吧，如果你提前搞定，随时回来。”
  佳人转了个身，躲入温暖的被窝。这让锦城内心瘙痒难耐，他默默对着手机骂出一堆难听话，“等着我，我这就过去处理你那个姓秦的。”
  当锦城离开后，小姐姐起身倚在床头，面带微笑地抓起手机。
  “姐妹们，我找到了他！不过让他跑了。”
  ---在古老的街道旁，一家小小酒馆内。
  秦灏辰踏出门外，秋季的夜晚已然带着些微凉意。
  下车后，他收紧衣领以抵御寒风。
  如果锦城所述属实，那么陈思卓无疑是个疯子。
  “我在这!”锦城早早来到此处，挥手招呼秦灏辰过来。
  在f国时期，锦城始终如同秦灏辰的小跟班，并非因为畏惧秦的家庭背景，而是秦曾主动保护他，因为他们这些海外留学生往往容易遭到欺凌。
  面对那些挑衅的人，敢于反击的唯有秦灏辰一人。
  有一次，一个女生在巷子里受到欺负，起初锦城并未多管闲事，但后来无法忽视内心良知的折磨，冲动地上前，没想到会不是那伙恶人的对手，差一点也遭侮辱。
  那时是秦灏辰及时出手，踢翻那些不法分子，毫不留情地审视锦城：“打得过你就逞英雄！”言语中透露出明显的嫌弃。
  然而，即使如此，秦灏辰至今也还是瞧不起锦城，毕竟锦城行事鲁莽。但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智商不算高明，但对于消息来源，锦城的探听能力可是首屈一指，且是个精通电脑的人才。
  “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些消息，可靠吗？”秦灏辰不想多聊琐碎的事，还有时间要尽快回余家岑那儿去。
  “是我叔叔，海城市公安局的。你觉得可靠吗？那件事正是由我叔叔处理，他对此感到愤慨，甚至耿耿于怀，认为放任了一个心理异常的人。”
  深呼吸一口气后，秦灏辰问道：“为什么余家岑会放纵陈思卓？这不符合她的个性……”如今的余家岑，如果谁伤害她一丝，她绝对会以更大的方式回报。
  “我叔叔说陈思卓一家都是疯狂之人，当时余家岑大四是关键时期忙于毕业设计。陈思卓的家人们每天骚扰她，用各种道德论点施压，因为余家岑和陈思卓是青梅竹马关系……”
  还未说完，秦灏辰就插话打断锦城。
  青梅竹马这种亲密称呼，怎能和这样精神病人相提并论？这对余家岑来说无疑是无尽噩梦。

  锦城撇嘴反驳：“嗯，毕竟他们的童年是一起度过的。”
  面对秦灏辰似乎认真对待余家岑的态度，锦城小心试探着继续道：“陈思卓的家人散布谣言，说余家岑先引诱他，并把他当作备选对象，总是对他冷言讽刺，以至于陈思卓陷入痴迷，最终发疯……”
  但秦灏辰怒不可遏：“胡说！这就能是他变态的理由？”接着，他又深深叹了口气。
  他自问道：“为何我当时未遇见余家岑？”
  “陈家正是玩弄了舆论力量反作用。更何况余家岑独自在外，容易成为欺凌的对象。”锦城轻松地耸耸肩。
  秦灏辰冷笑道，脸色显得阴暗沉重，显然对这些事件的揭露充满疑虑。
  锦城见不得秦灏辰这幅怒气冲冲的样子，肯定是对陈铭的误解到了极点。
  “灏辰……陈铭和他哥哥不同，他哥哥向来有点执拗，我想你应该理解。”锦城担忧这样的话题会影响秦灏辰和陈铭兄弟的感情。
  “陈铭不同于陈思卓。“秦灏辰点头应和。
  “事实上，今晚陈铭发信息给你提到他打算近日带他哥哥回家乡了。“锦城试探性地看着秦灏辰，希望能缓解一些紧张。
  听到这话，秦灏辰皱紧眉却并未说话。
  锦城见此也不敢多言。
  “嘴上要守规矩，不要让余岑知晓那场赌约。我接近余岑和那个赌约无关，那是陈铭无知的情况下，误以为她是始作俑者挑衅了他的兄长。”秦灏辰提醒锦城，千万不要乱嚼舌根。
  “我可以向你保证保密，但如果万一真出了问题，被人加油添醋一传十，你和她确实相处，我怕余岑对此敏感，就像当初若不是许城阳及时发现情况不妙，她或许早已命丧鱼缸。“说到余岑的往事，锦城忧心忡忡，担心余岑从旁人口中得知。
  “如果我告诉她，我知道陈思卓的弟弟，而且我们是好朋友，你还认为她会对我出手吗？“秦灏辰头痛万分。
  “这……总不可能这样啊，换另一个人岂非更好？灏辰你真对她这么执着吗？“面对这种情况，连锦城也开始感到了困扰。
  “你知道，有些女人，就像一颗洋葱，当你试图剥开她的外表探寻内心，往往会刺痛你自己，到最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继续说着。
  秦灏辰听后默不做声，似是陷入了思考。
  “当你全部揭开时，你会发现洋葱本没有心。其实这一切都在游戏里消磨时间，不过是自找苦吃。”锦城滔滔不绝地评论。
  对于锦城的话语，秦灏辰感到烦厌。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锦城识相地道歉：“大哥，你要忙你的吗？我、我在酒店还有人在等呢。”
  秦灏辰微微眯眼，似乎陷入深思。他此时的情绪颇为高危。
  “我倒想试试……“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让锦城一头雾水。
  锦城愣住了：“试着怎么样？换人？”
  秦灏辰蓦然站起，带着一丝不满：“以后离裴琳远一点，你应付不了她的。”他对锦城的态度仿佛是训斥。
  这突然的变化仿佛打开了他压抑的闸门，对余岑的训责也如影随形般转移到了锦城身上。
  “天天无所事事，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万一有一天栽跟头，你还什么都不懂。“他的言辞又添上几分刻薄。
  这一连串的训斥让锦城显得茫然无措，等秦灏辰走后还不明白自己的哪一句话错了。
  回往余岑住所的路上，秦灏辰一路默默注视窗外，没有半句交谈。
  虽然有些愚笨，但锦城的话不无道理。余岑就如同一个披着伪装的洋葱，一层层剥落才发现其中空洞，不见真心……
  秦灏辰心中有了个打算：要不试试诚实地告诉余岑自己的想法，看看她是否愿意接受他的心意？
  无论如何，无论答案如何，他都做好了绝不退缩的决心。
  现在他的心情复杂难以捉摸，只清楚对余岑满腔疼爱，甘愿妥协，想真诚投入一段恋爱。
  可问题是，余岑似乎并无心于此。
  秦灏辰自己也不明白这份专注能持续多久，目前而言，他深信自己是认真的。
  回到家，余岑仍在沉睡，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出去的又何时尚未归来。
  秦灏辰轻手轻脚地上床，将蜷缩着的余岑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余岑受到打扰，微愠地哼出声。
  这段时间，他生怕任何一点不如余岑心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秦灏辰试探着逐渐收紧环抱。然而这会让余岑感到些微不适，她翻个身，寻求庇护般躲在他的怀中。秦灏辰轻笑道，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
  “姐，晚安。”
  第二天清早，闹钟响起将余岑唤醒。
  她意外发现自己独处于床上，而秦灏辰罕见地未因没有工作便赖床。这个年纪的男孩都睡得多，余岑能够理解这一点。
  她伸懒腰起床，看向窗外，天气阴郁而朦胧，似乎预示着风雨将至。秋天的凉意正在逼近。

  “今天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余岑出了卧室走向盥洗室，秦灏辰只穿一条围裙，俊逸的身影显得格外动人，她暗赞华夏签下的模特确实名不虚传。
  秦灏辰抱着早餐来到门口，见余岑似有所思的眼神中带笑，嘴角也勾起了一个迷人弧度：“姐，是不是开始喜欢上我了？”
  余岑完全忽视秦灏辰的话，径直走进浴室拿牙刷开始刷牙。
  对此，秦灏辰心生不满，取下围裙丢到一旁，随后闯进浴室将余岑紧紧抱在怀中。
  余岑仍在牙膏中挣扎清理牙齿，没有和秦灏辰较真。秦灏辰见此更过分，趁着余岑不能开口，动手轻薄起她来。
  无奈之下，余岑笑笑吐掉泡沫，一边涮口道：“秦灏辰，你能不能有点节制？人都不可能有固定的……生理反应期啊。”
  秦灏辰发出一声鼻哼。
  “我见到你就有了。”他的情意无法掩饰。
  余岑专心洗漱，清洗面部，轻轻揉起泡沫。
  “我要外出出差，在山城待大概两周时间。”
  闻言，秦灏辰有些沮丧，但他懂得分寸，余岑的工作必须做，他对她保持理性。
  “嗯，我就等你回来。”
  “等什么呢？“余岑微微一笑，反问秦灏辰。
  “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搬到一起了!“秦灏辰用力说道。
  心情尚佳的余岑轻拍他高挺的鼻梁，表示认同：“好啦，我知道。”
  并不是纵容，而是老洋房已经基本收拾妥当，确实适合搬进去居住，而此举还可以帮助她节约租金。
  这幢位于海城的房屋即使是最便宜的地段，租一两个月向阳的小套房也要超过八千。她想着省下来的钱给秦灏辰这只“小狗”，买点儿生活必需品足够。
  “姐，你回去后，我们有话要说。”原打算与余岑好好谈谈，但她出差心切，他决定等她回来。
  “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现在不能说吗?“余岑饶有兴趣地询问。
  “只想等你回来…”秦灏辰低下头，再次出声道，“等你回来那天，给我发个消息，我会去机场接你。”
  “你跟娜娜和程骁一起去接机？”余岑感觉秦灏辰似乎有心事，但她没去追问。
  “程骁也会一起去？”秦灏辰眉头紧皱，那一刻甚至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他是我的徒弟兼助理，如果我不带他去，难道我会独自接机让你去？”对于早餐，余岑觉得还挺不错的。
  “我要是从华夏辞职，就拜你为师学习摄影吧。”秦灏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有能力负担得起华夏那份巨额违约金吗？”余岑不想打击他，况且“你的审美…恐怕与摄影行业不太相宜。”
  “我的审美哪里有问题？虽然我不行，但喜欢上你还行。”秦灏辰不满地说。
  “是你自己喜欢上我。”余岑歪着脑袋，支撑起腮帮子，笑道极具诱惑力。
  秦灏辰倒吸了口气，这倒也是实话，“大姐……你也变坏了呀。”
  “人以类聚。”余岑挑眉说道。
  ……
  乘坐航班前往山城途中，余岑在空中浅眠了片刻。
  海城和山城距离并不是特别遥远，飞机遇上一小时三十分左右的时间可以适当休息。
  程骁从一登机就没怎么说话，却仿佛压抑着情绪。
  余岑留意到他的反常，显得心不在焉，以至于下飞机时险些忘记拿着自己的摄影背包。
  “身体不舒服吗？”她皱眉问道。
  程骁急忙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岑岑姐……”
  余岑并未多虑，让娜娜帮助查点随身物件后下了飞机。
  “岑岑姐……我、我可以问你个私人的问题吗？”上车前，程骁鼓起勇气问道。
  “嗯，你可以问我。”余岑答应道。
  “关于你和秦灏辰……”程骁紧张地开口询问，紧接着又摇手，“姐，我不是有意窥探你的生活，只是那天下楼偶然发现，你和秦灏辰一起。你们是恋人关系吗？”
  沉默片刻，余岑心底承认程骁确实看见了一切。
  如何解释呢？如果说他们并不是恋人，而仅仅是成人间的情感依托？
  余岑勉强笑着点点头，有些头痛，“嗯，算是。”
  程骁心中突然一阵刺痛，他明亮的眼眸内满是对悲凉的疑惑。
  “岑岑姐，你了解秦灏辰这个人…他是那种，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才喜欢上他的？”
  程骁曾以为余岑喜欢的是像许城阳那样的沉稳男士，年纪或许成了短板，于是他日复一日地努力在余岑面前表现出稳健的成熟气场。
  然而，她却选择了年纪相同的秦灏辰。
  是因为对方的年少？还是出于其他的家庭原因？
  余岑…不是他会想到的那种类型的人吧。
  程骁几乎没有犹豫，就断定是秦灏辰利用了余岑。
  “他其实根本是个人…花心得很，岑岑姐，你不适合他这样的。”
  “更糟糕的是，听说他感情世界颇为复杂。岑岑姐，你是被骗了…”
  余岑见程骁焦急的模样，调侃般问道：“骁骁，你觉得不以结婚为目标的恋爱，有何意义？”程骁愣住了，一时无言。
  毕竟，没有结婚目的的感情可能出于很多原因，可能是双方仅限于喜欢尚未到承担后果的程度，也可能只单纯为了享受。
  余岑理智地阐述：“大人的世界里，不必对所有事物太过执着。对我来说，不婚也无所谓，与谁共度时光差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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