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君主密谈
床上躺着的人已经陷入昏睡中，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幸亏自己来得及时，温书玥这边也有类似的解药。
温璟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才轻轻关上门，长吁一口气：“哥，你没事吧？”
“伤口没事了。”温书玥摘下白色的手套，用冷水洗了把脸，沉声说，“但秋暝跑了。”
温璟笑了下：“你只要安全就行，秋暝我们可以之后再抓。”
“我今晚就回千澜，你自己注意安全。”温书玥本想着多待着陪温璟几天，因为这含息香，他不得不提前回去配置压制的药物。
温璟点了下头，用关切的语气问：“你灵力的状况稳定点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把你送到灵阵阁。”
“好，这个给你。”温书玥摊开手掌，把掌中的东西送到了温璟的面前。
那是一枚戒指，上面镶着一块水蓝色的宝石，宝石上雕刻着绽放的雪莲花——温家家主令。
温璟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我不要。”
“这是母亲的遗嘱。”
温璟听到“母亲”二字，便沉默了。
当年温书玥父母遭遇追杀，温华百般制止向柔前去营救，不料在一个深夜，向柔留下了一封书信后便匆匆离去。
那封信成了遗嘱，是温华在收拾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上面写着若是两人遇难，就收养他们的孩子，若是自己也没能回来，未来的家主之位一定要留给温璟。
六岁的温璟站在温华的旁边，看着父亲的神色从悲伤转向错愕，这个场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至今记忆犹新。
这样刻意的一句话以及父亲一蹶不振的转变让温璟至今不愿意接受这家主令。作为名义上的家主，温璟和温书玥一起管理着温家的事务，但一直拒绝承认自己是家主，对外宣称家主仍是温华。
联盟规定六大家族的家主不可以担任副堂主以上的职位，不然以温璟的任务完成率早就升一级了，这也就是他拒绝联盟邀请的根本原因。
面对哥哥坚定的表情，温璟终究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先放你这吧，等我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拿。”
温书玥说：“温家的暗卫会有一部分跟着你。”
温家大多修习的是治疗系和防御系，嫡系和旁系成员的自保能力比一般的灵术师都差很多，所以一直以来都会培养一批暗卫。
“先不急着，现在我不拿家主令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温书玥嗯了一声。
“哥。”温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不必在意父亲的态度，他因为母亲的去世变得偏执了，我和雅雅把你当做亲哥。若是你以后拥有自己的生活，想要离开这里，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温书玥看着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良久后才说：“我不离开，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可以。”
“玥哥，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多依赖我们一些，不必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着。”
“好。”面对温璟真挚的目光，一向冷漠的温书玥点了点头，“你照顾好自己，有事记得联系我。”
“温团长。”在温书玥走后没多久，宁渊终于醒了，套上外袍之后就推门走了出来。
短短的一天之内，这人的手臂两次受伤，用被药折磨了很久。
温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处理一下这件事。”
这样的欲言又止使得宁渊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也去，把我为什么和秋暝待在一起解释清楚。”
温璟只是摆了摆手：“不用，你安心休息，对我来说就是关个禁闭的事情，早就习惯了。”
秋暝再次出现的消息立刻被送到了千澜分区的总部，坐在主桌上的人打开资料只看了一眼，就深沉地叹了口气。
“白堂主，怎么了？”说话的是童助理。
白昱轩目光停留在“萧宁渊”三个字上良久才说：“没什么，就是秋暝最近的行为越来越猖狂了，屡次袭击我们的队员。”
童助理也愤愤不平地说：“是啊，而且在联盟眼皮子底下直接逃走了两次。”
白昱轩从口袋里取出了传讯符，准备用灵力在上面写上“萧宁渊”三个字，突然手停住了。
“您想联系谁呀？”童助理问。
白昱轩笑了笑，直接写下“温璟”二字：“联系一下顺溪镇的温团长。”
不一会温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白堂主，我是温璟，请问有什么吩咐？”
白昱轩本想直接联系宁渊，可也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把事情说清楚，就联系了这次任务的带队人温璟。
温璟听说白昱轩是想让他复述一遍行动后，担心他是在任务中发现了疑点，就把事情经过自己的加工又说了一遍，只字未提宁渊受伤后自行逃跑之事。
“所以你的队员们都没事吧？”
温璟知道这位白堂主一向对手下的人很好，也没有任何疑虑地说：“没事，那个被秋暝挟持的队员已经救下来了，没有受伤。”
“多谢，你这次要关挺久的禁闭，辛苦了。”白昱轩的视角与众人不同，他一听便知道温璟肯定瞒下来了一部分事情。
宁渊和秋暝打过很多次都是不相上下，就算宁渊受了伤，也绝对不可能如此顺从地被抓住，他俩肯定有其他的交流。
怕是秋暝威胁了宁渊。
传讯符燃烧完毕后，白昱轩长舒了一口气，靠在靠椅上。
这时，在他与温璟联系时匆匆忙忙跑出去的童助理抱着一个巨大的盒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白昱轩见状赶紧用灵力扶了她一下：“小童，这是什么？”
童助理气喘吁吁地说：“有个扎丸子头的小姑娘送过来的，长的挺好看，年纪看着也不大。”
白昱轩听到这句话，手突然颤抖了一下，用力咳了两声之后对着童助理说：“那个，小童，帮我接远一点的几个任务，尽快。”
童助理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白堂主，为什么呢？你已经够忙了。”
“躲个人。”白昱轩脸上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云朝山脉群山连绵，如同海上起伏的波涛，连成一幅汹涌而壮丽的画卷。附近的居民们都是几乎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依山而居，时不时到山上砍些柴火打些猎物来维持生计。他们如同往日一般上山，却没有人知道在群山中不起眼的一座小山山洞里，来了一个让他们闻风丧胆的人，不，灵族。
冷风在洞口徘徊着，偶尔有一些飞进山洞里。
“狐王大人，您没有受伤吧？您都离开族里这么久了。”
秋暝又变回了女装扮相，身着一件黑色长袍，腰上束着一根金色的腰带，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还真是多管闲事，我怎么会受伤呢？”
身旁的下属问：“幽狐族那边没有上交足够的灵石，您看这件事……”
“交不了当然就去死，我手下才不需要废物。”
下属惶恐地跪在地上：“幽狐族前段时间才刚生变故，一个重要的长老死了，求您通融一下。”
“罢了，人是我杀的，谁让他办事不利呢？姑且宽限他们一段时间。”秋暝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也不能算办事不利，多亏他我才能追踪顺溪镇，有两个意外收获。”
下属低下了头，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追问这两个收获究竟是什么。
秋暝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洞口，来人身着一身黑衣，双手背在手后，幽绿色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山洞：“秋暝，你叫我来这个鬼地方有什么事？”
秋暝没有起身相迎，只是整个人转向来者的方向，甚至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凌哲，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我和你之间有整整两个分区的距离。”凌哲皱着眉说，“噬魂渊最近事情也不少。”
“你是不是又在炼制尸傀儡了？不如再给我几只玩玩。”秋暝说，“上次的几只被我弄坏了。”
“行，之后给你。”凌哲回答，“只不过最近没有什么材料，你要的话还得找一段时间。”
秋暝指了指自己身边另一只木椅：“先进来吧。”
凌哲站在原地没有动：“到底什么事？”
秋暝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我遇到落渊了。”
凌哲的脸色骤变，眉头拧紧，手指狠狠切过自己的掌面，留下一道红痕：“他在哪里？”
他在赤枫镇找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这人，没想到秋暝随便出去一趟就遇上了。
秋暝看着凌哲突变的表情：“顺溪镇，他的脸很有意思，没忍住就给他下了点药——”
他的领子被凌哲直接揪了起来，对上了一双愤怒的幽绿色眼眸。
“把人带回来就可以了，不必用这些手段。”
秋暝哈哈笑了好一会，把他的手拍开：“放心，我对他一点兴趣没有。他不愿意回噬魂渊，谁让咱们之前差点把他给弄死。”
凌哲皱了皱眉头：“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
秋暝伸出左手并高高举起，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腕内侧好一会才收回：“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不去那抓他吗？”
凌哲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秋暝啧啧两声：“我估计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在当年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你杀了，你说是不？”
狂风突然猛得倒灌进山洞里，扑打在凌哲的身上，整个山洞的气温骤然下降，在秋暝的笑声和手下战战兢兢的抽气声中，洞口的一块岩石爆裂开来！
凌哲想起那个人咬着牙说出的那句话，像是被戳中痛处一般皱着眉说：“别提这事，我最近确实走不开。你在那边闹那么大动静，顺溪镇的联盟分部一定加强了防范。你如果不怕死的话就再去一趟把人弄回来，只要活的就行。”
秋暝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我觉得落渊和人类呆在一起更开心，他放着高高在上的君主之位不坐，偏要去联盟那边当一个小小的队员。”
凌哲面色一变：“不可能！他为什么会和联盟混在一起？”
落渊一直阻止他们杀人类，这件事严格来说并不算什么背叛，但加入联盟就不一样了，相当于直接和灵族划清界限。
“这你就要自己亲自去问他了。”秋暝邪邪一笑，知道此人不亲眼所见是不会相信的，“教主说有玉骨箫的消息了，你若是不信，就拿这个去试探一下吧，看他是帮我们还是帮人类。”
凌哲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玉骨箫的事我会去一趟，毕竟这是我父亲曾经用过的契武。”
秋暝问：“君婉那小妞最近如何，有些时候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凌哲蹙眉：“你别对君婉动手，她性格懦弱不足为惧，而且万泽好不容易同意加入祈愿教，你可千万不要破坏了我们的合作。”
秋暝在对方紧绷姿态中笑了出来：“凌哲，想不到你也会变得如此虚伪，和万泽根本没关系，你只是怕君婉死了，落渊会你拼命。”
“我去找教主大人商量玉骨箫的事情。”凌哲把变成狼爪的手重新变了回来，冷冷地说，“秋暝，如果你之后遇到落渊，把消息告诉我，我自己动手抓他。”
看着那被激怒离开的背影，秋暝轻轻哼笑了一声，甚是玩味：“真是一点也激不得，真期待你看到落渊那张脸的表情。”
他听说凌哲拿到落渊的面具后就对面具下的那张脸产生了好奇心，这次一看确实好看，可和他想象之中大相径庭。像他们这样君主级的灵族，大多都比较张扬，很多都会体现在化形后外貌之上。
可落渊面具下的那张脸实在太接近人类了，没有任何攻击性，所有的情绪全部隐藏在深处。这样的他和带着面具在噬魂渊打打杀杀的他实在不像是一个人，连那个小美人都比他有杀气。
想到温书玥，秋暝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笑容，似乎是真的开心了起来。
旁边的手下见秋暝很久没有说话了，就试探着问了一句：“狐王大人，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秋暝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当然是四处逛逛，记得留一些我的线索。”他反正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和小美人玩一场有趣的游戏，胜利者只会是他。
距离云朝山脉几个城镇之远的顺溪镇。
宁渊原本拿着笔认真地在写字，不知为何心下突然一颤，手不受控制地使了力气。那只黑色的笔应声而碎，在恍惚之间，破碎的笔身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笔身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刚刚冒出来一点，伤口又飞快地复原了。
是因为灭灵散吗？宁渊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带着空禅玉，就算剩一些余毒，也断然不会影响到灵力的运行。
我这是怎么了？
宁渊闭上眼睛，让灵力在体内不断循环往复，就这样过了足足一个小时。直至休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他才收回运转的灵力，缓缓睁开双眼。
唐熙妍和黎映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见宁渊背对着他们坐在桌前：“宁渊，你在干嘛呀？”
宁渊转过头来还没开口，唐熙妍就惊叫一声：“宁渊，你的眼睛刚刚……”
“嗯？”
唐熙妍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闭上后又睁开：“奇怪了，刚刚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金色的光，现在怎么又没有了？”
“是你看错了。”宁渊不假思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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