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坠落
“看来你的打算是利用完就等着‘别人’回收啊。”
太宰治手里捧着一本没有封面的白皮书，他翻了一页，随口说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翘起腿，膝上也搭着一本同样是没封面的书，听到太宰治的话，他翻了下一页，头也没抬，只是心底升腾起几分愉悦。
他哼起了“希伯来的晚祷”。
在临近中央调度室时，我抬起手臂，腕上的光环再次显现。
“重力操控。”
无形的重力如同闷声的炸弹，咚得一声压在大门上，位置越靠前我施压的力度越大，直到大门承受不住重力爆破开。
大门破开向里飞去的那一刻，被一个少女掐住咽喉抵在墙上的西格玛抬起头，与我目光交汇的一刻我察觉到他眼中的悲壮。
等一下！！
后墙承受不住少女的力量破碎，西格玛依稀说了什么后，在坠落的那一瞬间，把猎犬的少女带了下去。
“糟”敦君的话还没说完，我操控布刃扣住大门的边缘，撑住敦君的肩膀，敦君立刻会意，肩膀用力将我抛了出去。
我分出一条布刃让敦君抓住，扣住门扉的布刃向西格玛的方向飞去，布条不断延伸的同时我的体力也在不断流失，今天使用的异能力都属于比较强横的那一类，实在太消耗体力了。
布刃的前端抓住了什么东西往下一沉，我稳住脚步，身后的敦君使力将我往后带。
突然一只手出现，扒住了裂出一个洞的墙壁的边缘。
那个手套真眼熟啊，一滴汗划过我的脸颊边，那么我抓住的那个人一定是西格玛，如果我只救到了西格玛的话——
哈，我就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您果然了不起。
手套的主人一跃而起，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少女出现在我眼前。
我一下子抓住伸给敦君手上的那根布条，示意他不要再拉，现在西格玛还不能上来。
单马尾的少女打量了我一番，一声轻哼。
“原来是你，情报店的那个传递人。”
“看来号称中立的chess也会站队啊？”
“失礼了，大仓小姐，chess是组织，而我是人。”我坦然回道。
“真该让条野那家伙来看看。”大仓烨子的眼神极度危险，一股寒意爬上我的脊椎。
“不管你是谁，站在秩序的对立面的罪者，都该粉碎于猎犬的撕咬之下。”
大仓烨子朝我冲来，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我的颈脖时，我向后退了一步，敦君顺势掐住大仓烨子的手腕将她甩开，大仓烨子被砸到另一面墙上，碎石块和电子屏四处掉落，扬起一层层灰雾。
趁这个时候，我缠住敦君的手腕，带着他跳出房间。
“那边——！”敦君指了指赌场外侧的一个台阶，是在赌场底层电源设备间所产生的凸口，我立刻会意。
虽然很缺德，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抱歉了，西格玛。
我缩短布条，先将西格玛甩了过去，借产生的牵引力带着敦君一起往台阶摔去。
“呃”落地的时候，西格玛吃痛地呼了一声，似乎是摔懵了。
我过去扶起他，不好意思且关切地询问道：“呃、西格玛，你没事吧？我也是没办法的。”
“没咳咳。”西格玛嘴角都是血，看起来伤得真的很重，我蹲下来用袖口给他拭去脸上的血迹。
“谢谢，麻烦你了。”西格玛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他瞥了一眼我身边的敦君。
“侦探社为什么？”
我扶着西格玛，歉意道：“我和侦探社做了交易，抱歉，稍微利用你了。”
“没关系，你之前和我说过了，我只是有点惊讶侦探社会答应救我。”西格玛倒是没说什么，他笑得很疲累。
我于心不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顶做安抚。
“你已经很棒了，西格玛。”
“我们只想要‘书页’，”敦君说道，“而你知道它在哪里，这也是我们要救你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我们和小姐的交易不包括你的所知道的秘密，所以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们也有另外的办法。”
我起身离开，不打算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事情通过茨威格店长的异能我早就知道了，还有些事情是我不必知道的。
走到台阶边缘，凛冽的风刀似地打在我身上，心中慢慢升起几分不详的预感。
陀思妥耶夫斯基安排的人不知道在哪里，果戈里现在也行踪不明，我不相信天人五衰会这么放过西格玛。
而且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今天使用的异能力产生的负荷太重了，我试图再发动一次异能力，其后果就是心脏一缩，密密麻麻的尖锐的刺痛缠绕在我的胸口，晕眩感沉重地捶打着我的大脑。
正当我走神时，眼中漫无边线的白蓝交汇中，出现了一块黑色。
我抬头望去，天空中不知何时浮着两个陌生的人影。
呃、？
“小心——！”敦君惊呼出声，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白发男人抬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字母，我的胸口一痛，几滴温热的血溅落在我的脸上。
异能的负荷和胸口的伤带来的痛感冲击着我的大脑，白发男人旁边是一个手上凝聚了一个光球，被白色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我身形一晃，随即回头朝西格玛和敦君跑去。
无数道光波砸在台阶上，整个台阶剧烈晃动着，一道光波击在敦君和西格玛两人中间，西格玛脚步不稳向后仰去，我扑向西格玛，背后的肩胛骨又是一股似被刀刃划开的剧痛。
这么下去肯定会掉下去的，果戈里那家伙肯定在下面！！
我忍着痛回头朝敦君大喊：“敦君，跑！！！！”
敦君似乎还想冲过来，但是那个白发的男人身后的攻击不断，白斗篷男人注意到我和西格玛，掉转方向往我们这边袭来。
我和西格玛一同往下坠落，身后的白斗篷男人紧追不舍，但是离我们的距离仍旧越来越远，我没有力气再调用异能力反击了。西格玛紧紧抱住我，我的血液将他胸前的衣服染上一片猩红。伴随着冰冷刺骨的疾风，体力和血从我的身上迅速流失，我意识恍惚时，温热的水滴打在我的脸上。
“对不起又变成这样了。”西格玛把我整个人揽在怀中，他全身都在抖。
我还以为是我的血，原来是西格玛的眼泪。
“我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最后还是变成这样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害你的。”西格玛好像觉得是他把我害成这样的，哭腔更甚，在胡乱打过的风里我快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把我害成这样的，该愧疚地哭的该是那位监狱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吧？
“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西格玛。”我有气无力地打趣道，“没事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真的能撑到果戈里这家伙来吗？
我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都要看到地狱的大门了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段黑暗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大门关了，我想。
是果戈里给我关的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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