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离间
靠!
真有人!!
白时只觉得脑子犹如一大团乱麻线,哐当哐当,缠来缠去,这儿一个结,那儿一团块,最后绕来绕去。
尤清说的“有人”,他妈的居然是字面意思?!
“唰——”一下,白时冷汗就下来了,整个后背都像是被水泡了。
家里怎么会有人?!她怎么根本没发现?!要不是尤清的提示,她现在还蒙在鼓里,连自己家里什么时候藏了人都不知道?!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尤清一把抓住了胳膊,带到了他的背后。
一个转身,只听见空气中那强行压制的喘息声陡然增大——白时赫然看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登时令她瞠目结舌。
与此同时,却见尤清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曾犹豫,瞬间就扣着折叠刀的塑胶柄朝张羊抵上去——
多少年过去了,学霸张羊的青春痘儿留了印子,坑坑洼洼的,泛着暗红色的光泽,笼着他的笑咪咪眼,在这样诡异的情境下显得诡异异常。
白时的第一反应就要冲出卧室找刀防身,谁想还没等她迈出步子,就听见张羊开了口,声音低沉,且极为有磁性,若是单听这声音,甚至能酥倒骨头。
“行了尤清,你——”
白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中疑窦丛生:“怎么他竟然一丁点也不慌,反倒,反倒像是——”
像是不耐烦一样,拧着眉头成一个“川”,略带责怪地看着尤清。
白时下意识屏息,想要听清张羊究竟要跟尤清说些什么——
“砰——”一声,就见尤清狠狠用刀锋抵住张羊的正面喉结处,重重地将他按死在了墙壁上,攥着刀的手指关节处发白,青筋都在跳。
尤清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微仰着头的张羊。
看起来甚至很平静。
但站在他身后的白时眼皮一跳——从背后看的一清二楚,尤清捉着刀的右胳膊在微微颤抖。
白时看不见尤清的脸,却分分明明地将张羊最细微处的面部表情都尽收眼底。
张羊面色涨红,不知道是痘印还是情绪起伏的原因,他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漫着格外璀璨又夺目的光——
白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听起来奇怪而违和——但即便是所有这些古怪而诡秘的事情彻底结束之后,等到白时再次回忆起来,恍惚间的第一反应仍旧是那张泛着璀璨红光的脸……
以及张羊脸上那种难以忽视的,甚至于难以言喻的笑容。
这种温和的笑眯眯一下子就令白时回忆起了高中时代的校园里,猎猎太阳底下和教室里呼呼风扇声中,张羊同尤清是同桌,两个人不论何时,都永远安安静静做事的样子……
从那时候开始,张羊就是笑眯眯的,尤清就是冷冰冰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脸同十五年前泛着昏黄的记忆奇异地贴合在了一起,几乎严丝合缝,犹如粘在脸上的青铜面具。
白时站在尤清的背后,莫名地觉得不寒而栗,十分没有安全感,下意识地就想要冲出去厨房拿菜刀好歹给自己壮壮胆——
却不知凑巧还是刻意为之,正是方才尤清重重地将张羊逼到墙壁的动作,令尤清恰恰堵在了狭小的卧室过道。
白时注意到了这一点,瞬间一股灭顶一般的冷气蜂拥冲上头顶,同时沉重到难以言喻的情绪一下子跌破谷底,径直拽着白时一颗渺小的心脏跌跌撞撞就沉入了眼底。
就在这时,张羊望着尤清,并未看向白时,言语间含笑,微微的笑意竟令他磁性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宛若弦音轻颤:
“尤清,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
话音未落,白时便知,这根本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她还没有到被人一激就乱入笼中的地步——就算是尤清真的骗她,也得是经过确凿的证据才作数,尚且轮不到旁人来说三道四。
但不得不承认,张羊这句话确实极为精准地将她埋在心头的隐隐约约的疑窦毫不客气地挖了出来,并且毫不客气的摊开在了明面上——
明晃晃地晾给尤清看。
也给她自己看。
白时手心的汗已经黏糊成了一片,瑟缩着想要躲开大太阳下毫不客气的鞭笞和怀疑——
让她觉得方才自己那句字字真心的剖白显得苍白而可笑。
所以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答应我呗,男朋友?
做我男朋友……
方才她亲密地伏在尤清的身前,居高临下,她能看见这个蛮横地占据她整个青春的男孩的所有。
他的眉宇,他的下颌,他的唇。
他的锁骨,他的喉结,他的眼。
后来十五年后,光怪陆离之中,尤清恍然闯入,未经她的允许,便带着岁月过后的细纹和沧桑,用半新半旧的灵魂混合着与生俱来的温和与清癯,冷清与胆怯——
轰然便嚣张地再一次扣紧了白时的每一寸血肉和筋骨。
但他毫不犹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几分钟前,白时以为他是胆怯,却在电光石火间恍然,那也许不是胆怯。
也许那是心虚,也许那是愧疚。
又或许那根本就是无需宣之于口的拒绝。
白时下意识地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尤清。他清癯的蝴蝶骨撑起了衣服,显出纤长的脖颈。右手紧紧扣着折叠刀柄,手肘却似乎颤得更剧烈了。
半响,尤清松开了张羊。
那一瞬间,白时又惊诧又紧张,重重疑云彻彻底底地笼罩着她,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下意识地一个箭步上前便翻过床,一把打开了房门,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死死咬着牙关,满身戒备地盯着懒懒散散笑眯眯靠着墙的张羊。
却觉得张羊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怪。
那种笑,怪怪的,带着一点调笑意味。
白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见张羊靠着墙再无动作,便没再贸然后退,而是扶着门框,警戒地盯着张羊。
突然,她顺着张羊的视线向下看向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猛地白时就如同扔下了一把烫手山芋,瞬间撒了手。
是尤清,被她下意识一把抓住拉出来的尤清。
方才还紧紧扣着的他的微凉的手便在猝不及防间被白时粗暴地甩开了。
尤清垂着眸子,一言未发,也不看白时一眼。整个人的呼吸都很轻微,几乎如同一个竹编的小玩意。
轻飘飘的,还是中空的,晃晃荡荡,似乎风一吹就要跌落。
白时硬压下心头浮上来的微妙感觉,强迫自己重新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对付这不知何时藏进自己家里的张羊。
她攥着的指甲掐了掐自己,一再告诫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激怒他,先安抚先安抚——于是她状似镇定,又极为严肃地质问她这个老同学:
“张羊,这么多年不见,确实应该聚一聚——但是你这样,恐怕不合适。”
张羊不以为意,反倒是将视线转向了一旁垂着眸子的尤清——
白时敏锐的神经瞬间一跳,直觉不妙。
“白时,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死不悔改地喜欢这种人啊?”
张羊的语气听起来真挚极了,得天独厚的嗓音让他的语气有了一种柔和又真诚。
不等白时接茬,张羊又接着微笑着循循善诱:
“你怎么就不奇怪一下,若我真是个入室抢劫的亡命徒,刚才尤清为什么就不明不白地放开我——是生怕你不出事吗?嗯?”
白时不得不承认,虽说张羊看起来居心叵测,但他说的,确实字字都是白时心头的怀疑。
她强令自己稳下心神,面对着张羊,一点一点往后退,想要退到客厅拿自己的手机——一面顺着张羊的话状似犹犹豫豫地接道:
“尤,尤清?!怎么,到底,为什么……”
为了更为逼真,白时还故意充满狐疑地用余光又轻又快的扫了尤清一眼。
尤清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他没有抬起眼睛,只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身形,一瞬间,几乎就像是给人的错觉一样,瞬间便再次站稳了。
但一下子,白时心底便是微微一动,油然升腾起一个隐隐约约的揣测——
尤清或许也在表演给张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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