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神秘人动机
冷若冰霜的叶霜站在蒙面人前,身上的冷清气质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冰冷。
鹅黄色的衣裙被春风吹拂,微微飘动,再配上那双如同星月般的眸子,整个人的气质又被拔高了几分。
周安觉得,叶霜就像是一条混在狼群中的哈士奇。
表面上看着让人无法接近,其实暗地里,却是个欢快活泼的姑娘。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姑娘的实力上限有点高。
地面一片狼藉,深坑到处都是,有的地方还有被火烧、被冰冻过的痕迹,更离谱的是,还有长长的裂口。
周安毫不怀疑,这地方被一大把符纸席卷过。
当然,这些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被牢笼囚禁的蒙面人跌坐在地,看到周安他们来的时候,眼神透着死灰。
“周兄弟,大鱼落网,这次还得谢谢叶先生。”张司县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如果被对方发现自己的计划,那他就真没办法了。
还好,现在一切都有补救的机会,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这情况。
叶霜冷清的平视过来,没说一句话,在目光扫到周安时,看到周安正在对她挤眼睛。
她差点没有演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冷清的面目和周安相见。
说实话,内心有点小紧张。
毕竟周安是除了她老师以外,第一个知道她真正面目的人。
除了紧张之外,叶霜还感觉到一种新奇的体验。
说不上来,但是很刺激。
刺激到头皮发麻。
“嗯。”
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她想起老师说的话,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周安逗了一下叶霜,也没再继续下去。
这姑娘虽然是个吃货加逗逼,但答应别人要说话算话,自己也不是个食言的人。
更重要的是,像这种反差萌,才是最带劲的。
就像前世有一句话说的好。
你眼中的高冷女神,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活泼呢,只是在你眼中装高冷而已。
周安以前不理解,但后来接触多了,这句话也就理解透彻了。
“说说。”
来到蒙面人跟前,周安蹲了下来。
“第一次见面,还蒙着脸,不太礼貌。”
张司县和谢捕头也走了上来,把这座牢笼围住。
周安说完这句话后,转头看向叶霜,道:“叶先生,把牢笼打开吧,我们几个在这儿,他也跑不了。”
叶霜没说话,继续高冷的点了点头。
她挥了挥洁白的手臂。
牢笼渐渐消失,跌坐在地上的蒙面人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就这么坐在地上,一副摆烂的模样。
周安笑道:“看来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把面巾摘了吧,我懒得动手。”
蒙面人听到这话,还真把面巾摘了下来。
面巾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捞尸人,冯业!
当冯业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的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张司县最惊讶的。
冯业已经离开了安定县。
毕竟这里的事情也都查清楚了,确实和冯业没关系。
按照镇诡司的法律,也不应该把人继续扣着。
但他万万没想到,冯业竟然是幕后的主使者!
周安同样惊讶,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淡淡的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背后?
张司县听出意思了。
合着这冯业还不是主使者,背后还有其他人。
仔细想想也对。
如果真是主使者,祈火师不可能不认识冯业。
冯业闻言,苦笑道:“几位大人,不用再问了,我既然已经失败,就不会再说了,对了,章绣绣没法追魂吧,叶先生。”
叶霜点了点头,意思是确实没法追魂。
当初章绣绣死的时候,她也试过,但很奇怪的是根本就追不到。
那个背叛的镇诡司成员,直接把章绣绣的魂都抹去了。
没有魂,还引个屁?
“我若是死了之后,连魂都没有,怎么追得到?”冯业目光闪烁。
“你不想死。”周安突然开口。
想死的人,话不会这么多。
周安以前就见过,甚至还有过这样一个亲戚。
闹点矛盾,就拿着农药,要死要活的,其实根本就没敢喝。
要真想死,直接就喝了,何必让其他人知道。
冯业微微一怔,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捕头也是个人精,贴上毛比猴子还精的那种,把话茬接了过去。
“你犯的事情虽然严重,但最多只是个从犯,只要老实交代,我们帮你争取,不会要你的性命。”
这时候就得谈点技巧了。
如果是不怕死的人,那还真没有技巧可谈。
但如果怕死的人,那这里面就有很多操作空间了。
最简单最直观的方法,就是告诉对方不会死。
那么这个怕死的人,就什么都愿意说了。
对方最怕什么,就越给对方承诺什么。
最简单的方法,却能带来更高的效率。
“我并非怕死,只是受够了。”冯业叹道:“我干了不少坏事,就为了一个水葬法,得到之后,突然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周安皱眉道:“我不是来听你感慨的,赶紧说。”
好家伙,这时候又感慨起来了,这和那些犯人被抓到之后翻然悔悟有什么区别?
被抓到之前嚣张得很,抓到之后,就说自己冲动啊,没有想到后果之类的话。
这不纯纯的脑抽吗?
张司县道:“五行葬生法是一条捷径,只需要别人的性命,就能够提升,这世间永远不乏走捷径的人。”
这话说的没错。
只要有捷径就有人去走。
区别只是底线而已。
冯业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我的存在,其实是为了抹掉他的所有妻妾。”
这句话无异于是一个重磅炸弹。
在场的人都没说话,等待冯业继续说下去。
“都中计了,你们都中计了。”
“他知道自己的原配妻子尚存一丝善念,就通过特殊的渠道,将我安排进去。”
“而这种情况,就引起了祈火师的不满,于是,祈火师杀了他的原配。”
冯业娓娓道来。
“我们都是他的棋子,包括周安。”
“如果杀了祈火师,就圆了他的计划,如果杀不掉,你会死,他也会少一个敌人。”
周安听到这里,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对方的布局真的挺妙的。
甚至妙到整个过程中,连人都没有出来过。
就是清流村那一行,就死掉了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甚至是被自己人干掉的。
如果真是如冯业这般所说,问题就来了。
“他为什么杀掉自己所有妻妾?”周安问道。
莫名其妙的杀所有妻妾,总得有个理由,就像作案,也得有个动机才行。
冯业苦笑道:“为了让自己的过往,永远被记忆封存,你们都是大人物,也知道一些历史不愿意被别人提及,更何况他的这些历史,是会掉脑袋的。”
水葬法,有伤天和。
这个家伙连孩童都不会放过,以前干过什么,那还真的很好猜。
抹掉自己的一切,抹掉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人,那就极为安全了。
“他到底是谁。”周安问出了重头戏。
很多东西都串联在了一起,唯独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面前这个家伙,已经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很多,也不差临门一脚。
冯业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周安皱起眉头。
“我真的不知道,你觉得像他这样谨慎毒辣的人,会让我知道真实身份吗?如果我真知道他的身份,今天他也不会派我过来。”
冯业身上有种颓废的气质。
“我只知道一点,他最开始百无一用,唯独是个情场高手,他交往过的女人都不是普通人,直到某一天,他接触到了水葬法。”
“这些都是他和我说的,你们一定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吧?”
周安点了点头。
他确实很奇怪。
这时,一直保持冷清的叶霜开口了。
“炫耀。”
还是简短的两个字。
国师九徒,永远能够在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想出问题的关键。
冯业道:“不愧是叶先生,当初我和他接触时,他虽然改变了身高体型和容貌,但话语间充斥着自信。”
“他总认为,自己有着举世无双的才华,却被天赋限制,他把一切都看成一场棋。”
“有了水葬法,他终于迈入了行当中人的门槛,成为了棋手后,下了一盘精彩的棋,如果无人观看,那就是明珠蒙尘。”
“所以,他告诉了我这些。”
这就好像一个人要装逼,但周围没人,装出来的,永远都只能给自己看。
“现在,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情况的人了。”冯业道。
“他所有的历史,都已经被尘封。”
说到这里,该说的冯业都已经说了。
至于线索,至少知道了神秘人的过往和动机,虽然还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
周安站了起来:“你也修炼了水葬法。”
冯业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很少有人能抵抗这种诱惑,我杀了不少人,但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了,只希望能用自己的余生去弥补。”
“锵!”
长刀出鞘。
冯业感觉到脖子上一片冰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但我希望,不要这么简单的结束我的命,我想一辈子去弥补这件事情。”
“张大人,你觉得呢?”周安转过头,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
张司县和谢捕头对视一眼,默默的转身,不要再往这边看。
“叶先生,你认为呢?”周安继续问道。
叶霜挑了挑眉,冷清的道:“不管。”
这时,冯业眼中的慌乱更多。
“你知道我最讨厌哪种人吗?”周安道。
冯业下意识的摇头。
周安淡淡的道:“明明很怕死,却又装成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还把自己摆在高处。”
“你说你想用余生赎罪,不好意思,你这种人不配有余生。”
这种人,其实以前还有很多。
明明很想要,却非要装成一副自己应得的样子。
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
在冯业恐惧的眼神中,周安的长刀一拉。
一颗人头高高扬起,落在地上。
鲜血喷洒,将地面染红。
周安收刀归鞘,看着转过身的张司县和谢捕头,道:“我以为两位大人会拦我,甚至真会搞什么坦白从宽的事情。”
张司县摇头道:“若是这种人还能活,我怕我死了之后,无法去见河里的那二十几个孩童。”
谢捕头道:“我当日杀那几条船的水匪时,就有个水匪找我求饶,说自己都是被逼的,然后,我就把他手脚砍断,扔到水里淹死了。”
论起狠来,谢捕头不差。
毕竟这位是在镇诡司海选时,狠狠抽考官耳刮子的狠人。
叶霜沉吟,冷清的道:“对。”
——俺也一样。
张司县头疼道:“好像线索又断了。”
今天晚上,得到了神秘人动手的动机,但对于神秘人的身份,依然一无所知。
谢捕头说道:“我们不是还有章绣绣吗,死讯依然没有传出去。”
这意思是,还可以用章绣绣钓鱼。
叶霜摇了摇头,冷清的道:“没用。”
她指着地上的飞虫。
“虫师,可以通过飞虫获得飞虫的视觉,地牢是空的,消息应该传出去了。”
众人闻言,朝着地牢赶去。
刚才那一波飞虫很多,就算是有张司县和谢捕头的阻拦,也依然有漏网之鱼,
有几只确实已经飞到了地牢内。
如果真是这样,那线索就彻底断了。
凡是和这件事情有接触的人,都死了。
张司县和谢捕头陷入沉思。
他们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如果真是这样,神秘人直接不出现了,那他们还查个屁。
一想起这个,两人就很头疼。
皇帝给他们的一个月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安开口了。
“其实,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当周安这句话说出时,在场的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他是棋手,他希望看棋的人多。”
“但他不知道,每一个下棋的人,都有独特的见解。”
“看的人越多,他的破绽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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