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言言哥

最后，力排众议留在病房的人就是林言的那个所谓的朋友。

        三十儿的晚上外面爆竹声就没停过，听说那位姓张的警官在他换了病房后来过一次，他那时睡得不熟，噩梦连连，可身体却在那时格外抗拒醒来。

        这是身体的防御机制。

        人总是会远离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事情，大概就和膝跳反射一样常见，这叫做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

        “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啊？”姥姥已经快八十了，好像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时光这么残忍，好像一晃神的功夫，人生最好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记忆中姥爷的腰背永远挺直，姥姥的双手操劳着家里的大事小情，他竟然不知道，原来他们可能也就是会在某一天，某一刻，像……一样，永远离开他。

        他故意忽略了脑海中的那个词，他已经永远都失去了。

        “姥姥，您喊我小意就行！”男孩笑起来的声音让人想到那张年少的脸，如果和二丫头站在一起的话，应该也算得上是俊男美女吧。

        可惜……

        “小意，你家还有什么人啊？”姥姥闲着无聊，就喜欢扯着人唠闲嗑。人老了，自然很多事情看得就淡了，毕竟，活长活短都有那么一天……活得久了，经历的多了，也就没那么看重了。

        “没什么人了，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已经要结婚了，不过不在这边，这边就我自己。”小意手里面应该是在削苹果，水果刀在苹果上摩擦的声音在林言的耳中异常清晰。

        “那你怎么自己跑这边来了？”

        “找人。”话音未落，小意的脸就出现在林言眼前，眉眼带着笑意，“言言哥，吃苹果吗？我给你刮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用勺子一点一点在苹果上刮着了，林言有些无语，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照顾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他又……好吧，他现在确实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

        “这苹果应该挺甜的，我闻着味削的。”这话更像是在邀功，如果林言可以说话，他应该会对这个皮囊上乘，满嘴甜蜜饯的男孩很有好感吧，可能也会嘴欠的撩拨两句。

        “哎呀，小意，他吃不了的，你自己吃就好，他现在喝水都费事。”虽然姥姥是这么说，但是并没有真正出手阻止小意。

        勺子贴的到他的唇边，有些凉，苹果汁顺着勺子就流进了他的嘴里，确实很甜，像是久旱逢甘霖，他有些贪恋的动了动嘴唇，目光终于不再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渐渐移到了小意的脸上。

        “哎呦？活了啊！”姥爷的声音颇具穿透力，笑起来的声音也是有那么几分沧桑，“早知道苹果这么有用，早就让你哥给你削了！”

        “言言哥，你知道你多吓人吗？”姥爷的话没说完，被小意打断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这一刻，他挺感谢这个男孩的。

        他心里有一份肮脏，不足与外人道的感情，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他忍不住想要靠近那个人，可也清楚的知道他没有办法。

        所有轰轰烈烈的爱情，都会出现在小说里，而他，不配。

        好在，他现在还不算难堪，毕竟，如果这话真的说清楚，可能才叫真的难堪。不说，最多是遗憾，痛苦难过的是他一个人，可是说了，难过的至少是两个，甚至两个家庭，一个家族，何必呢？

        “你这一天都不吃不喝的，从醒过来就盯着天花板，眼珠都不转一下，都把姥姥姥爷急坏了！”徐墨站在边上说着，语气没有责怪，更多的是同情。

        当然，林言没有看向他，即使这样，余光也没能让他轻松一点，那人手里攥着女朋友的手……他有些累了的眨眨眼，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他恨不得坏了的是眼睛，是耳朵，可偏偏是嗓子，他甚至连敷衍的一句，我想静静都说不出口。

        “徐墨，言言哥累了，让他歇一下吧，姥姥，姥爷，你们今晚住哪啊？”任谁都能听出这小子嘴里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偏差，气氛突然尴尬了好几度，如果此时林言能说话，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把局面挽回，还好，他不能说话了。

        估计是姥姥和姥爷也没想到一直可可爱爱和和气气的小意会对徐墨有这么大的敌意，所以，这个尴尬的气氛格外的长，“言言哥，你要是不累的话，我们看春晚吧？”

        这话是问句，可是小意显然没有想要征求谁的意见，已经拿起了他放在床头的笔记本，“开机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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