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寻短见
“崔大哥是我亲自挑选的夫君，不会差的。”苏千雪理了理披风上的毛发，思绪不由的飘远，不知崔大哥回家了没有。
“行吧，看你一副思念崔展心切的模样，快些回家去吧。免得他等得着急。”苏大山心里的郁结散了大半。
苏千雪欢快的与苏大山告别，出门又与吴美兰告别。
“外面下起了雪，路上不好走。乐水也要回去，你们又顺路，不如让乐水送你一程。”吴美兰嘱咐张乐水将苏千雪送回去。
张乐水荣幸之至，“苏姑娘，我有牛车，平常拉货用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坐牛车回去。雪天路滑，你要是自己回去，可不好走。万一磕着碰着，得不偿失。”
本来打算拒绝，但看着鹅毛大雪，坐牛车回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就辛苦张大哥了。”苏千雪莞尔一笑，打算与其同行。
张乐水脸又红到了耳根，低低的答了声，“没事，应该的。”
他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将牛车里里外外擦拭一遍才让苏千雪上车。
略微有些洁癖的苏千雪因此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不仅人热心，还细心……
一路上两人无话，张乐水的嘴角却要压不住了，一想到苏姑娘在他的车上，他内心雀跃不已。
即便知晓他与苏姑娘之间绝无可能，但能靠得近些，他便满足了。
而苏千雪根本察觉不到张乐水内心澎湃的情义，她在放空的时间里想的是明日出摊可以多加一些菜品。
菜肴她已经想好了，却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到时候与王姐姐商量一下好了。
而张乐水的愉悦却因一个突然出现的妇人而戛然而止。
“乐水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娘出事了。”
张乐水脸色骤变，赶忙拉扯住缰绳，没来得及与苏千雪打招呼，便迅速跳下牛车，跟着夫人跑进院子，“大姨，出什么事儿了？你倒是讲清楚啊。”
“你娘上吊自尽，还好发现的早，已经被人救下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请大夫了吗？”
“大夫还在路上。”
两人的谈话声隐约飘到苏千雪的耳朵里，她也不好丢下张乐水直接回家，来都来了，还是进屋看看。
张家在村里算是小富的人家，房子修得挺气派。
那张乐水的娘林氏，为何要自尽呢？
苏千雪混在人群里进屋，一个妇人面色焦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这是做了什么孽哟，家里的蚕丝生意做得好好的，这几年也赚了不少。前几个月梁家定了一大批蚕丝，你娘把所有蚕丝都盘给了梁家，哪儿知道他们拿不出银子。你娘所有的积蓄都赔了进去，说是没有脸见你们，不如上吊死了算了。”
张乐水满脸痛苦，掐了林氏的人中，见她悠悠转醒，又给她递了碗热茶。
林氏眯着眼环视一周，脖子火辣辣的疼，周遭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
扭头一看，正是满眼担忧的张乐水。
她一时绷不住，搂着张乐水的脖子，捶胸顿足道：“那笔银子收不回来，我们家所有继续都赔进去。那银子可是攒着给你建新房娶媳妇用的，现下什么都没了。是娘对不住你。”
“媳妇新房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娘好好的，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张乐水看得开，但林氏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性格。
她辛苦了小半辈子，就攒了这么些银子。听了梁家的蛊惑，说是生意能成，赚得比以往多得多，她根本没有细想，就把所有本钱投了进去，坐等银子番上几倍。
可她等来的不是暴富，而是血本无归。
她接受不了这种打击，想着不如死了算了，已经没脸见人了。
“赚钱哪儿那么容易啊，这一次，我们家彻底什么都没了。”林氏怔怔的望着前方，目光空洞，虽然人是救回来了，但心似乎已经死了。
张乐水将她扶到床榻上休息，与救命的邻里道谢，再把他们一一送走。
当他瞧见苏千雪站在门边没有离开时反倒愣了一下，“苏姑娘还未走？那我先把你送回去好了。”
“不必，你家里的事儿重要。这里离我家并不远，我走回去没问题的。”苏千雪关怀道，“你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大夫说人是救回来了，但心结若是不打开，恐怕还会继续寻死，我最近寸步不能离开她，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张乐水疲惫的叹了口气，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让苏千雪不要过于担心。
“看来那笔银子不追回，你娘的情况很难恢复。”
看来王家倒台，波及依旧很大，毕竟镇上许多人家与梁府亦或是王家有生意往来。
“梁府的情形我了解的，乱得很，人人都想让梁府还钱，可梁府要是能拿得出来钱，也不至于被人堵着不敢见人了。他们唯一能够拿得出来的，就只有那些堆积在仓库的布料。”
“若是那些布匹卖出去了，梁府不就有银子结算了吗？”苏千雪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张乐水倒是觉得苏千雪天真，“当时王家定的布料是给下人穿的，做得都是深灰的颜色，布料材质也一般，寻常人家谁会买去做衣裳？根本不能用。”
这也是为何布料堆积才仓库，卖不出去的原因。
“原来如此，你先照顾婶，我先回去了。”
眼看着天要黑了，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崔展就得出来寻她了。
“我送你吧。”张乐水跟着一起出门。
“不用，你要是走了，婶儿没人照看，出事了怎么办？你应该不想看见这种事吧？”苏千雪又不是个孩子，回家的路自然认得。
“那你路上小心一些。”张乐水既想送她回去，又怕林氏寻短见。
苏千雪朝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张乐水的心低落谷底，一方面是家里的事儿他解决不了，另一方面则是不知下一回见苏姑娘是什么时候……不会就此一别，没有机会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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