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回渊亭派
那小术士倒是没想到唐笙这么好说话。
看来今儿个他要转运了。
唐笙看着小术士眼里不加掩饰的兴奋和贪婪，面目平静，伸出手腕任由他把自己的金木水火土灵根全部收走。
完成后唐笙径直走了，留下小术士在原地兴奋的颤抖。
被换走了灵根，唐笙倒也没那么激动了，现在她有点好奇，如果祁玉知道他苦心孤诣为自己徒儿准备的修仙药引突然从全灵根变成了只有石灵根的废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如果再幸运一点，他或许还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木灵之体，不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上辈子那个悲惨的模样。
唐笙看着身边乌压压的人群，他们看上去十分虔诚，脸上带着兴奋又激动的神色，还有着对未知未来的迷茫。
不过也正常，修仙世界，天赋至上，强者为尊，无论你在尘世是怎么样的卑贱穷苦，只要你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在这里，你照样被人看做是神。
相反，即使你在尘世间大富大贵，钟鸣鼎食，只要你天赋平庸，在这里，你照样什么也不是，只有被人家欺负看扁的份儿。
阶层的固化可以被打破，阶层的跨越照样可以实现，绝对的实力，相对的公平，这，就是修真界的生存之道。
前世的绝望血泪犹在眼前，今生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唐笙握紧拳头，远眺那一方云深雾罩，山顶的轮廓若隐若现，那就是修真人士趋之若鹜的渊亭山。
她站在那里，有些犹豫，是转身远远地离开这里，过属于自己安静又平淡的生活，还是走上山去迎接她与前世不同的，全新的挑战。
离开这里，固然会得到一时的安全，但只要木灵之体一天在她身上，她就要活在那种战战兢兢的情绪里，而没有修炼的她就像是一只蝼蚁，只能任人践踏。
不，她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她要修炼，要站在最高处，将那些欺她辱她的人都踩在脚下。
前世的她从来没有认命，今生的她也不会认命，永远都不会！
唐笙终于下定决心，融入人流，慢慢走上山去。
万寓要气疯了，他已经找了半天，可还是没有看到人影。他本以为迎接看顾新弟子是个好差事，毕竟这可是临渊尊上亲自交代的，想必做好了一定对他有很大的好处。
谁知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明明就是个小姑娘，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万寓站在山顶往下眺望，不多时就锁定了一个人影。
这也不是因为他眼神太好，实在是唐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一群表情丰富的人之中过于好认。
终于找到了人，万寓使了个诀，下一秒，唐笙就出现在了他身边。
“你跑哪去了？你可是尊上亲自吩咐要好好照顾的人，乱跑什么，下面人那么多你去凑什么热闹？”
唐笙看着面前一脸埋怨的人，眼神微动，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师兄，那么多人是要去哪啊？”
“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是去测灵根的。你别看他们人多，可是有灵根的人不过是十之一二，还真以为灵根是集市上的大萝卜啊，想有就能有。”
万寓语气不屑，唐笙继续旁敲侧击的打探，“那师兄，难道我不用去测灵根吗？”
万寓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些奇怪：“你这小丫头，尊上把你带回来，你以后就住在渊亭山上了，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怎么还那么多问题？”
唐笙冷笑，给人当血包，每天抽血，这福分给你你要不要啊？
唐笙垂下眼睫，再抬起头眼中带着羡慕之意：“师兄，你刚才那招好厉害，我也想学，可是不测试灵根就不能修习法术，所以我才想——”
万寓一琢磨才知道她是说刚才他把她找过来的那招瞬移法术，这么低等的法诀竟然她也觉得厉害，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打击她，毕竟是尊上特意关照的，还是不能怠慢的。想了想，他有了决定。
“这样吧，一会我带你去尊上亲自把关的终极测试去试试，没准你还天赋异禀呢，要是测出来个金灵根，那可就妥了。”
“那要是测试出了石灵根呢？”唐笙虚心好学。
“哇，小姑娘你要不要这么咒自己啊，”万寓咋舌，“要是石灵根，你就只能当外门弟子喽，那基本就废了。”
唐笙点点头，外门弟子，不错不错，正合她意，只要不让她见到祁玉和林楚楚，她就能长命百岁。
跟着万寓回到了渊亭山上，距离终极测试还有一会儿，万寓就带着她熟悉熟悉渊亭山的环境。
其实前世唐笙对这里很熟，毕竟在这里呆了五年，前三年都过得不错，只有最后两年被取血，一开始是一月一次，后来就变成了一旬一次，等到林楚楚筑基的关键时期就变成了一天一次了。
说来也奇怪，这林楚楚修炼好像确实是比旁人慢很多，但是她的灵根却是罕见的双灵根，金灵根和水灵根。
按理来说，拥有如此卓绝的灵根，修炼速度应该很快才对，可是在她血液的加持下，也不过就是个筑基，虽说也比旁人快上许多，但是总感觉其中另有隐情。
看来，有机会得查查看。
唐笙正想着事往前走，忽然听见身边的万寓倒吸了一口凉气，身边的一些小弟子也纷纷停下了脚步，直愣愣的盯着一个方向。
唐笙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鹅卵石铺砌的小路那端，走过来一个穿着轻纱粉裙的姑娘。
清凌凌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秀气挺翘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粉嫩的犹如枝头的第一支桃花。似乎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瓷白的脖颈上飞掠上一抹粉晕，一直蔓延到精致如玉的耳垂。
看着这如洛神般的娇艳女子，唐笙只觉得喉头哽的要命，这就是临渊尊上祁玉最宠爱的女弟子——林楚楚。
唐笙拼命掐着掌心，才克制着没有流露出半分异常。若是真的当场吐出来，那么她的计划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林楚楚袅袅娜娜的走到他们面前，身边的万寓没想到女神居然是来找他的，看样子幸福的都快晕过去了。
“万师兄，我听师尊说，今日派你来看顾新弟子，可辛苦？”
听到女神的问候，万寓幸福的面泛红光，连连摇头加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多谢师妹挂怀。”
林楚楚美眸微转，看见了万寓身边的唐笙。这时的唐笙刚从发生饥荒的村子里被救回来，常年吃不好饭，整个人面黄肌瘦，衬着脸上一双黝黑冷漠的眼睛，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因为生存环境的大相径庭，所以即使二人都是十六岁，可是唐笙却比林楚楚矮了半个头，从林楚楚的角度只能看到唐笙隐忍垂下的长睫毛，确实只是个胆怯寡淡的黄毛丫头。
为什么师尊会如此在意，还特意让万寓这个风头正盛的内门弟子来看顾，这才是让林楚楚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这就是前些日子师尊带回来的小姑娘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林楚楚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温声说道。
可惜，唐笙又不是祁玉，根本就不吃她那套，装着害怕的样子躲到了万寓身后，她实在不想与林楚楚有任何交流。
虽然前世林楚楚并没有直接伤害过她，甚至在前三年对待她的态度可以称的上是和煦。但人就是这样，一想到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是她造成的，自己是被放弃践踏的那一个，而对方是被保护宠爱的那一个。
她无法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说她狭隘也好，嫉妒也罢，总之，她做不到。
万寓女神当前，美得都找不着北了，哪里还会管唐笙，唐笙在他身后拼命拉他的衣角，可是人家依旧不为所动。
话题已经从今早做了什么过渡到了林楚楚喜欢吃什么，唐笙有些无语。
师兄啊师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唐笙趁着二人聊得正热乎，转身走了，反正她对这里熟得很，也不担心迷路。前世她刚来到渊亭山的时候，很是被这里的奇骏景色所惊艳。
渊亭山不愧是修真人士栖居的福天宝地，山峰高耸入云，顶部如剑般直入云霄，更兼之它形态均匀，极具美感，像一个君子站在那，护佑一方安宁。
渊亭派占据了这座山，外门弟子居住在山的中下部，掌管下山采买交易等事宜，而内门弟子就在山的上部，主修法术，是渊亭派的中流砥柱。而临渊尊上作为渊亭派法力最高深的长老，是渊亭派所有人心中的神祇和信仰。
当然，不包括唐笙。
临渊尊上的法殿就在山顶，前世囚禁唐笙的小黑屋就在他殿中的密室里，每一天，唐笙都只能透过那张巴掌大的小窗看到外面的一丝景色。
那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奢望的景色了。如今站在渊亭山的山边，看着下面蠕动的人群，黑压压的人头依旧在摩擦寸进。
只不过，刚才是兴高采烈的上山，现在已有一部分是垂头丧气的下山了。看来第一场考核就已经有许多人没有通过。
高处不胜寒，唐笙所站的地方距离山顶还有好一段距离，但是缥缈凛冽的冷雾还是很快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身上穿着内门弟子的衣衫，是朴素干净的白色，面上有大气精致的凌云刺绣，看起来清丽剔透。
照理说，这样干净的衣服，爱洁的弟子必定平素里都小心翼翼，不忍教他弄脏分毫。可是唐笙自然与他们不同，她站的累了，便毫不在意的盘坐在地上，感受着凛冽的风吹着面颊，胸腔内的鼓燥也平静了不少。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想必是有弟子过来了，但愿那人识趣些，不要来打扰她的清净。
一只手放上了她的肩头，“这位师妹，没必要这么想不开吧，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师兄说说啊。”
这油腻的腔调，唐笙有点无语，这种经历她还真的没有过，不过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该不会又是个老熟人吧。
唐笙微微侧目，来人与她穿着同样的内门弟子的衣衫，但是很明显，人家的衣服十分合身，一看就是门派里的老人。
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流，风流意气，皮相倒是不错。此时他盯着唐笙看了一会，抚上下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唐笙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好心提醒：“祝师兄，感谢你前些日子救了我。”
祝尘这才想起来，面前这姑娘可不就是前些日子和师尊下山历练从那发旱灾的村子里救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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