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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骨


梦里。

        梦里好像有人在哭,她声声泣血。

        梦里她在被审判。

        窗外大亮,床上的人和衣而睡,还未醒。汗水流过她的额,没入发间。长长的睫毛在不安的扇动,鼻尖呼吸有些急促,双唇的颜色变淡,还干裂起皮。

        噩梦里,那个女子哭得嗓子发疼。骷炎理解不了,但是自己的梦,她感同身受。

        她似咽了口水,嗓子干得发疼。

        疼痛的刺激,骷炎睁开眼,眼白还泛着血丝,脸色苍白。她想起来喝杯水,刚一下床两眼一抹黑,双脚发软跌在地上。全身无力摔了也不疼就是麻麻的,引得胃有些翻腾。

        缓过神,骷炎喝了杯水。出门前盘点自己东西没有少数,就下楼退了房。

        因着身子不适,不适赶远途。这里没有集市,购物困难,骷炎只得在掌柜的灿烈笑里肉疼买了一匹马,还好马的耳朵生得不错,脚力也好,跟着新主人撒欢的跑,偶尔停下来到溪边喝水。

        骷炎身子是不弱的,大抵是这几天赶路吃得少,夜里盖不惯店里的被子没睡好。气血有些虚,一时不慎,风寒入体。

        小河为界,那边是黄天沙漠,这边碧色绿地。少女在边上蹲着,看水中自己的倒影。模样算不得丑,但是也够平凡无奇的。所幸,皮肤白净,倒是弥补了些不足。清清秀秀,脸部还有肉肉的婴儿肥,眉眼看起来有些稚嫩。

        “真可惜,不是个大美人。”但凡,她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她能隔山远海的惦记墨琴的鹿厌城,能惦记微柳的木贤殿下,能惦记佳人的千聿

        不能!

        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但是,鹿厌城,木贤和千聿都太好看了,她学得不好形容不来。大概和书里一样,公子翩翩,风流倜傥。

        总结原因都是生得不好瞧,打个了喷嚏,鼻子通畅了不少。

        “脸再瘦些,鼻梁在挺一些,再长高一些,再有气质一些……钱袋再鼓一些,就完美了。”骷炎叹了口气,望着对面的一片黄沙,从布袋里掏出一根通体银白色的簪子,简单的挽了发。

        她接下来的路,就是趟过这条小河,穿过那片沙漠,到达沙漠中心,夷城。沙漠,受诅咒的黄沙。

        鹿厌城是夷城的主人。夷城,各界帝王贪婪之地,却鞭长莫及。地势诡异,虽处黄沙中心,中心却有绿洲,有最丰富的矿石资源。鹿厌城生得俊美,能力实力强悍,墨琴对他简直痴迷。

        骷炎牵着马趟过河水,向着墨琴男人……夷城走去。刚踏足沙漠,毫无准备就被风卷了一嘴沙土。

        “呕!”

        赶去夷城的人不少,风沙里屹立不倒的小茶栈坐满了人。骷炎坐在正对门的位置,大门紧闭。茶栈里没有食物,要了盏酒,压压身上的不适。

        脑袋还是发昏,不如早晨那般严重,休息一下就能好的。茶栈有技巧,外面出汗出得脱水,里面倒是凉快得很,骷炎打了个冷颤。

        外面天色暗得压抑,连带栈中也昏暗得不行。

        “这沙漠里的天都暗的这么早”有人疑问。

        有人解答:“这,恐是沙暴要来咯。”

        一个话题开始,他们互相搭话,有瞧见小姑娘一个人也热心哟嚯:“小妹也是去夷城凑热闹”

        骷炎回应问话的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的。”

        年纪稍长的问:“姑娘装束少见得很呐,莫不是苗疆女子”

        “不是。”骷炎摇头,没有多做解释,她还是难受的。

        见人不愿多说,他们也没有多缠问。继续喝自己的酒,和自己伙伴喋喋不休。

        骷炎抬起杯子,刚送到嘴边,心口猛然的刺痛。酒水撒在桌面泛滥,胃里翻涌引得她有些干呕。仅是一瞬间,像是错觉。

        这时,客栈的门被推开,进来两男一女。

        她们逆着光走来,身后是漫天黄沙。

        女人容颜妩媚,身姿妖娆,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可她冷着脸,高傲得像只天鹅。

        白衣的男人眉目温和,面容也俊美,嘴角上扬,气定神闲的模样,气质悠闲,宛如他在踏青赏花。

        而另一个男人绿衣随风而动,面若惊鸿,天资神颜。他的那双眼睛长得勾人,但里头又好像藏了年久蒙尘。原来真的人有人可以做到孤尘冷傲。

        骷炎看着男人,她觉得自己的胸腔里的心脏,寂静了一瞬间,随即疯狂跳动,像要破膛而出。

        怎会……

        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骷炎听见周围一片冷吸气的声音。

        真好看。

        男人仿佛步下生莲,走向骷炎,声缓如咒,“这里有人吗”

        骷炎摇头,手捏紧杯子。她想,这个男人真勾人。

        “没…没…没有。”她拿桌上的抹布擦掉想往桌底流去的酒水。

        三人坐下,客栈里的光线仿佛亮了一些。

        骷炎想逃,三个如此容颜的人,她在一旁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但没其他位置了。她的头始终昏沉沉的,吮了吮鼻子,想了想又懒得动。

        “姑娘可是不适”白衣问的,他也好看。

        骷炎把抹布放在桌角,答得简短:“并无。”给自己又倒了酒,啄了一口,大漠的酒真烈。

        不熟。

        不尬聊。

        不会,她骷炎不会。

        只是,要矜持。留个好印象,日后常联系。

        稳住自己激动的心态,整理好仪态。骷炎暗戳戳地想,好巧,难得挽发,难得上妆,就遇见这么好看的人。女的好看,男的更好看,白衣好看,绿衣更好看。

        都是缘分。

        可能是骷炎眼光猥琐得太过明显,绿衣看了她一眼,声音沉寂得像年久失修的机械,齿轮生钝,让人心口发痒,:“骨滦。”

        吓得骷炎一个机灵,低头看自己的互绞的手指。

        什么骨

        骨怎么了

        她不懂,不清楚,没听清。

        “姑娘莫疑,他说的是他的名字。”

        ……

        骷炎瞟了他一眼,大可不必这么直白。

        白衣主动介绍自己,“在下泫蛟。”

        “骷炎。”

        她其实,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那个女人没有说话,坐得端庄。

        骷炎眯着眼睛,“叫骨滦啊。”语气意味深长。

        名字的主人这次看骷炎看得久了些,移开视线,拿起茶杯在指尖转动,才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骷炎读不懂里面的情绪,只觉得有些心慌,她把这个解释为悸动。

        别,别这样看她,她会忍不住的。

        她想,若是没有婚配,婚约,她想追求他。

        外面的风呜呜作响,是沙暴。

        完了,她的马还在外面。虽然沙漠里,马不低事,但是那也是她花好多银子买的。没了,真的没了。

        “叩叩!”

        是敲门声,还伴随着一阵阵铃铛声。掌柜把门栓搭上,走尽后厨又嘱咐大伙:“不要开门!”

        “叩叩叩!”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像催命的一样。

        骷炎蒙了,这么大的风沙,谁在外面。

        “外面这么大的风暴让人进来吧。”不知情的人让去开门。

        有经验的人笑了,“小伙子怎么不想这么大的沙暴,外面的,是不是人。”

        “这沙暴,别说人了,就是只大兽也得站不住脚。”

        有经验的人喊了出来:“是风沙子!”

        骷炎第一次听说,风沙子。

        风沙子,据说是第一批到达沙漠的队伍,带有幼童和妇人以及一个老人。老人年迈体弱,妇人和儿童原就体力弱,赶不上队伍的步伐。终于有一天,队伍带着干粮和水放弃了他们,他们被困死在沙漠里,尸体被大风刮在空中,无处可安。

        他们不甘,化作厉鬼。凡是见人成队来沙漠,他们便会缠着来人到死,怨成诅咒,望有只骆驼能驼他们出这片哀哀黄土。随风而来,化于黄沙,伴有驼铃,他们索命来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铃声刺耳得很。骷炎听得有些五味杂全,盛世之下,仍有冤魂。

        可,她也惜命,开始默念清心咒。

        他们又开始嘶吼。

        “救救我的孩子吧!”那声音听不太出来年龄,嘶哑得很。

        骷炎头痛,既然人死又不能复生,为何不转世投胎,困在这片沙漠,徒增冤魂,枉造杀孽她不懂。

        “聒噪。”骨滦手中的杯子碎成粉末。

        虽然这样说,但骷炎瞧见他,神色不变,连语气都是那么地平静。

        骷炎简直怒,他捏碎的杯子,她是要赔的!

        泫蛟折扇收于袖中,莞尔。

        骨滦的食指缓缓一抬,粉末在客栈内所有人头顶泛着白光。靠上门栓的大门忽然大开,黄沙漫天,却在门槛前未进来半分。骷炎被震惊到了,她知道客栈在沙暴中心,却隐隐能看见这风的形状,不停旋转,里头还能看见些影子。

        风的声音大得震耳,骷炎来不及捂耳朵。她就见风沙里的一双眼睛,媚眼哀怨。

        “姐姐,阿玲好痛。”

        “姐姐。”

        “阿玲怨的。”

        “再遇那负心郎,阿玲要吮的血,拆她的骨,阿玲要他不入轮回,永坠阿鼻地狱。”

        ……

        黄沙欲向前,骨滦的食指一勾一放,它们像突然没了骨头,遮阳黄沙,轰然塌地。

        “哄!”

        骷炎回神过来,一只脚已经踏在门槛。外头早就没了沙暴,冤魂不在。

        骨滦捏着她的手腕,“你在干嘛”

        “我……”我妹妹在哭。

        骷炎环视栈内的人,他们都在看着她疑惑不已。自己的手还伸向门外。

        是了,她哪里有妹妹。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气,再来一脚就踏进冤魂堆里,想想就背脊发凉。

        若她仔细些,就会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副做工粗糙的手钏。

        沙暴来得猛烈,去得莫名。众人疑惑,骷炎看了看骨滦,没有说话,大家趁着天色还亮同路不同行。

        泫蛟朝着骷炎,走了一步,他身边的女子便清清冷冷的唤了他一声:“泫蛟!”他笑了一下,转身走到那女子身旁。

        骨滦弯下腰,与骷炎对视,“同行”

        骷炎跪哭,即使被赔了个茶杯当时心有不爽。但是人家救了她的狗命,她差点点就死在这片沙漠里了,她现在手脚都是冰凉的,并且发麻,都差点喘不上气来了。当时也怕,后劲更大。

        呜……

        猜到骨滦并非修为一般的人,骷炎觉得狗腿一下就能过这片沙漠,她疯狂点头。

        风寒未好,骷炎还是不适得紧。干巴巴的勉强能跟在三人身后向夷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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