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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梁


孤月荒凉,这里一片孤寂。

        他在玉盘前喝着酒,总觉得不如在人间喝的醇香。骨滦的睫毛很长,长到只是轻轻垂一下眼睑,就能遮住他眼底的情绪。骷炎最喜看看他的眼尾,无论是睁开还是闭上,都像一幅画正在诞生,可世人的画又画不出他的半分孤冷。单看容颜,就仿佛勾魂的妖精,可见过人,又让人觉得世间孤傲莫过于此。

        大约是坐了有一会儿,他抬起指尖白光萦绕,眸光也是难有的认真,像是在准备一场神秘的仪式。白光渐渐变宽,快要吞没骨滦时,被匆匆赶来的泫蛟打断。

        “你想窥视未来?”其实不问,泫蛟的答案也是明确的。他只是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事会让骨滦违反天道。前些时候让时间静止已然犯忌,又耗费灵力渡本该消失的亡魂上奈何桥,现在又在折腾什么。

        不能仗着自己是古神就两次三番地违背法则,要知道天道处罚神比其他五界的更残酷。

        骨滦放下酒坛,仍旧平淡,“我没了一样东西。”

        “一定需要使用禁术?”泫蛟猜不出来,毕竟,六界与古神相互依附,要找什么这样大动干戈。

        “不知道。”

        他想找到,只是想找到。看看是什么,之后是不是他的无所谓。

        泫蛟也不能帮古神什么,且不说他在神魔大战的时候受了重伤丢了胸鳞,就看一个古神找不到的东西,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觉得这种事情非同小可。

        “你们都有,而我的丢了。”

        甚至好像已经是别人的了。

        大梁,战乱。

        皇室宗亲趁机逼宫,只良辰公主一人应战。

        幻瞳站在尸山之上,左手扶战旗,握着长鞭的右手虎口皲裂渗出血迹,身上的战袍被割得七零八碎也沾染殷红的鲜血,有些地方的血渍甚至已经慢慢变黑,似乎企图污染一位高傲的公主。她的发冠早就被挑落,一头乌发凌乱不已。

        她看着脚下,尸首成山,血流成河,眼中满是悲戚。脚底下的这个士兵,上午还红着脸和她说“公主巾帼不让须眉”,现在躺在这儿身体已经开始僵硬。幻瞳却无处埋葬他的尸体。

        大梁公主再无一兵一卒。

        她的耳边仍是“宗亲逼宫,皇上驾崩,新皇不支援……”的通报声。

        这个大梁仿佛还在,又仿佛不在了。

        上京内乱,边城失守。

        她真的成了亡国公主。

        空爻说的都是真的。

        大梁亡了。

        “活捉良辰,木贤殿下有赏。”圈圈围上来的士兵很警惕,领头的大概是个将军,他在给自己的部下下令,大气。

        空爻木贤?那个疯子。不是已经放过她了吗?

        幻瞳呵呵冷笑,慢慢变成大笑。她已经精疲力尽,再无半分灵力可以使出。若她现在腿软半分,便只能成为俘虏,成为空爻的阶下囚。她怪父皇多情,明知皇宫有妖,偏要设法收敛龙气避免伤扰那只妖,龙气受损,龙脉断裂;又恨父皇薄情,让小妖报复,贩卖情报;她恨空爻大动干戈劫走自己让大梁更加动荡;她恨皇叔身为臣子却野心勃勃;她恨自己生在皇室难逃国难之责,她恨啊……

        “将军,她是不是疯了?”他们不敢向前是因为大梁的良辰公主天赋异禀,修为极高,恐上前就被抹脖子。而且木贤殿下已经离开皇室,他的赏赐并没有保障。

        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在敌军犹豫不前的时候,幻瞳便感觉到了有修仙者在靠近自己。战场上,恐是敌国的高手留在最后,要一招致命。

        皇叔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幻瞳的瞳孔眦裂,血泪流下。看看这血染的山河,她一生困于皇宫,得见民间风采也不过月余,最后却耗尽修为护这山水,护这她来不及看尽风景的大梁。

        有东西抓住她的手,她挣脱不开,只能苦笑:“人的一生真短。”长不过百年,短不过十几载。长得有人看破红尘出家,又短得让人临死不见人间风月。

        她放下鞭子,却怪风突起,卷起风沙,迷人双眼。

        她还听见底下的人鬼哭狼嚎,哭吼着:“有妖怪!”

        “将军!有妖怪!”

        ……

        幻瞳想此刻她若攻去,他们一定溃不成军。她却只能勾着冷艳的唇想一想,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罢了,听天由命吧!

        可临死之前,有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告诉她,“我大梁未亡,大梁的公主就不能死在自家门口。”

        幻瞳却冷笑:大梁未亡。大梁公主……听着真真是讽刺。

        天空飘起了大雪,混着沙土,毫不留情的击打着双眼。疼得人不得不闭上双眼。

        大梁何时也下过如此大的雪?

        为何今日下雪?

        今日除夕,该是阖家团圆吃团圆饭的日子,是个喜庆的日子。她却在亡国,被自己的血亲算计,死在边关。

        哈哈哈……今日除夕,她在亡国……

        她在亡国……

        幻瞳合上眼,大梁军旗脱手而出,旗杆裹着旗帜重重的击打在它的士兵的身躯上,从不留情,直至重重摔在地上。

        她被人带离了战场,做了一个逃兵。到了一处空山才看清来人的模样,黑色的刘海有一双剑眉入鬓,配得有墨色的瞳孔,秀挺的鼻子,唇薄得好看。不笑时看着甚是严肃,和人说话时,白皙的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有些傻气,还有些可爱。

        那人说:“公主,可有落脚之处?”

        幻瞳没力气反抗,再怎么警惕,她力竭的身子也不能够做些什么了,“没有。”

        现在良辰公主不战而逃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入宫中,甚至扭曲事实传入民间。会有热心的百姓帮忙留意公主的消息,好在她平日鲜少闹事,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她逃婚也不过是传消息给暗出探子。

        父皇,你留的后路,真窄。

        “公主莫要紧张,你当是听过我的。”

        “谁?”

        “千聿。”

        幻瞳只觉得名字耳熟,皱着秀眉回忆不出个所以然来。

        千聿笑得更灿烂了,小酒窝更醉人了,“没关系记不起来就不记了,反正也不重要。”

        “我在北国有些身份,公主要是不嫌弃去那可以生活一段时间,我送你出大梁。”千聿穿得华贵,像个公子哥。初始印象,幻瞳看了他一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便垂着眼皮,点头。

        千聿伸出手,站在飞雪中,他一笑酒窝就又露出来,“走吧。”

        破败的公主晃神看着千聿,半响才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搭在那只白皙的手掌中。

        这年,除夕,前朝大梁灭,更名不详,战不休。

        因为骷炎天天哭着喊着要去北国看雪景,阿爹骂骂咧咧的联系在北国的朋友,阿娘把为数不多的家产全带着,骷炎临走之前还顺走了地契去了趟当铺。当然,半路生活不下去了,骷炎总能掏出银子来,阿爹双眼一瞪,阿娘也是黑着脸,啜啜泣泣交出捂出感情的银子。

        久违的藤条炒肉,抽得骷炎鬼哭狼嚎了一路,睡着了还在哆嗦。

        本是打算回去赎回地契的,第二日便有腿脚利索的也往北国赶,说边关战乱,朝廷征税征粮比以往还多出一倍,也换了个皇帝。

        零零总总听来的消息,阿爹阿娘都叹着气。他们都是小老百姓,一生最奢求不过是吃饱喝足,安安稳稳的一辈子,不知道亡国的概念,只知道生存。

        骷炎是知道些这消息的,让她难过的是幻瞳,大梁的良辰公主拉不下脸也要道歉的人,怎么会不战而退,她见过公主因亡国而崩溃的样子。这个公主耳听过自己亡国,又亲身感受到亲人逝去,宗亲背叛,在战场上孤立无援的无助……说不上有太多感情,甚至是没有感情,那套桃色衣裙,她从来没穿过,只是感觉同样的年纪的担子的差别,胸口闷得很。

        其实,严格来说,她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可,她志向不大,就想混吃等死,她需要活命。

        微柳倒是不担心,毕竟这人从没让自己吃过亏的,聪明,消息又最灵通。虽然在朝堂,当是得罪不了什么人的。她来不及通知太多人,怕让人看出端倪来,被报给官府。

        为了活命,她这么怕冷去了一个冰雪覆盖的国家。说来好笑,学习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她学无所成,还叛逃出国。

        “还疼吗?”阿娘觉得还是出来的及时,也到了北国,不会像后面传来战事消息之后来的人,会走很多流程,甚至可能进不了城。

        骷炎摸了摸红肿的后背,笑得撒欢,“不疼,我长大了。阿爹打得轻。”

        阿娘觉得奇怪,毕竟之前骷炎是死活不出门的,这几次居然要求来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这么冷,“儿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话一出,骷炎知道阿娘指的是什么。她压低声音,“阿娘不能乱说,这个会被砍头的。”

        阿娘皱着眉回头看向大梁的方向,仿佛也看见了满地的鲜血,满城的硝烟,自己的故土一片苍夷。情感使然,她是个感性的人,现今红着眼眶却无能为力,只能告别,另寻一处安稳之地过完蝼蚁一生。

        她说:“北国雪山多,容易雪崩,到时候你别乱跑。”

        “好。”

        阿爹倒是不怀疑,他现在看见骷炎就气得心窝子疼,吹胡子瞪眼也是眼见的明明白白。没打死亲生姑娘算他仁慈。

        骷炎都尽量不与阿爹说话,免得阿爹一个不顺心就骂的得她狗血淋头。

        夫子说得对,她难成大器。如今换帝的大梁有多少将文贤才都救不回来的,原皇氏一族被赶尽杀绝,独留一支独脉,还都不成器。大梁维持不下去了,再次宫乱只会让大梁灭得更快。她既不是聪明绝顶的人才,也不是以一敌百的将才,凡事量力而行。她的能力还不够自己存活,如何能救一个岌岌可危的国土。

        生在乱世只能另谋出路。

        北国。

        一个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国家,放眼千里一片皑皑白色,也因为盛产美人而文明。这里的的人大概是不常见太阳,皮肤斗极其白,白里透红。骷炎原是不黑的,现在被仍在人群中因为肤色极为显眼,多多少少有点自卑的。

        因为要安家北国,阿爹阿娘前前后后忙完之后,又开始张罗骷炎的亲事。

        “大梁是回不去了,你在琳琅的学院也是上不成了。反正你悟性也差,趁着刚及笄就挑一门好亲事。嫁了得了。”阿爹越看自家姑娘越觉得心烦。

        骷炎想摔碗而出的,想想自己唯一的一个碗,她不耐烦的扭开头,假装听不见阿爹的碎碎念。

        “老子给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不想听,不想嫁。”

        这次,阿娘都不向着骷炎说话,“你叔伯给你相了好几家,你自己有时间也挑挑。”

        “阿娘!”骷炎的眉毛蹙得和毛毛虫一样,五官皱成一团,“我有喜欢的人了,和人说亲了已经。”

        “别乱说话,以后不好嫁人。”

        骷炎为了避免麻烦,就打算委婉地表达一下骨滦的存在。免得日后家宅不宁,“没开玩笑,我真的和人说……”

        买房子的帐还没算,现在倒好还把自己买了,阿爹内心那叫一个火灼,碗用力一甩,在骷炎的注视下,在地上滚了一圈,没碎。

        “混账东西!”

        吓得骷炎碗没拿稳也掉在地上,但是碎了。

        “好的不学,老子送你上学,你学得厉害,会和人私定终生。那家的杂种……”

        天空配合得好,劈了北国近几年的第一道雷,“轰!”

        被打断的阿爹更怒,想多两句,结果过了一道雷的时间,火气更旺,没有什么比抽人一顿更解气了。他从背后抽前几天抽骷炎的藤条,抽骷炎抽得用力。

        还好还没上饭,不然又浪费了一顿饭。

        骷炎看阿爹火气实在吓人,看向想凭一己之力缓和场面剑拔弩张气氛的阿娘。

        “他不是学院里的……”

        阿爹气得嘴唇发抖,他穷了一辈子,最骄傲不过是上过几天学,懂得礼法,恪守礼法一辈子。教出来的姑娘怎会是这般不知廉耻?

        “还勾搭到学院外去,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他又看向阿娘,怒目圆睁,“你这是教出来的姑娘?赶出去!”

        阿娘也是红着眼眶,不敢说话。

        骷炎看着阿爹,她知道阿爹最重礼法,她从小到大没犯什么大错。她以为只要自己过渡一下,就可以让骨滦见一见他们的。也是因为阿爹,所以她讨厌世俗礼法,却也在恪守。但是她只是有喜欢的人而已。

        “阿爹。”她没想过怎么面对这种场面,从来没见过把怒气撒到阿娘身上的阿爹。她让阿爹不要生气。

        阿爹把藤条仍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我给你选择,和他断了,明天选亲。不然别认我这个爹!”

        骷炎泪眼婆娑。

        断了?

        不,她不想断,也不会断。

        阿娘劝她,让她不要胡闹。

        “老子再问一遍,断,还是不断?”

        骷炎看地上的藤条,动了动嘴唇,“不……”

        “不知廉耻的东西,滚出去!”

        不知廉耻?

        “阿爹……”给我个机会,带他来见见你。我没有不知廉耻,我没有不学好,我只是有喜欢的人而已。

        “滚!”

        阿爹扯开抱着骷炎的阿娘,“你让她滚,你看谁家姑娘像她一样?怪不得总是学不好,小小年纪竟是学这些不正当的。”

        骷炎见阿娘哭得厉害,可她说不出半分安慰的话,没有斗篷,她穿得只是一件入冬的袄子,就被阿爹关在了门外。

        骷炎被冻得瑟瑟发抖,看看冰雪天地,眼睛全是血丝,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上过学,出过大梁,知道大梁礼法封建,知道阿爹固执。她只是觉得可以商量,却只是提了一句就被赶出家门。

        她觉得自己鲁莽,应该让阿爹阿娘不经意间看见骨滦的,那样他们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吧。想着那样的场面,骷炎就想笑,嘴角还没勾起一大颗眼泪划在嘴里面,咸得她鼻尖发酸。

        不是没想过敲门,但是正在气头上的阿爹肯定不会理会。骷炎擦干净脸,打算找个落脚的地方,等过几天阿爹气消了再来找阿娘迂回一下。

        雪山之上,挪动半分都会觉得寒风刺骨。骷炎走得久,除了面颊被刮得通红发疼,其他地方都是热乎的。走得口干时,她会抓把雪放在嘴巴里面,冰掉牙齿。山上会有猎人住的洞穴,里面能住人,不至于盖冰天睡雪地。

        地面开始晃动,无顶的山川开始卸下积雪……

        积雪太深,骷炎记得自己摔了一跤埋在地上好久才勉强站起身来继续走,抬脚都出不来雪面,几乎都是拖着腿开路的,身后还有断断续续的一条痕迹。一路趟雪太顺畅,没想过,脚下会有什么……有东西撞着胸口时,骷炎有些发懵。

        “啊!”

        骷炎低着声音惊呼了,直直栽在雪地里,迎面的贴脸雪盆,冰得她几乎是跳起来。

        本打算绕道而行,可她没束的头发有又把被东西勾住,拽得她头皮发疼。扒开雪,赫死了惨白着脸的少年,看得出来五官清秀。戎雪填充在他每条衣服缝里。衣服是道服,腰间还别了一把剑,剑柄和剑鞘的缝隙卡住了骷炎的头发。

        这也不丑,是死透了吗?

        “骷炎?”

        这一声喊得轻,还是吓骷炎一跳的,头皮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抬头看去,山间拂过一阵微风,吹得站在雪上的来人衣角飘扬,她简单的别了个紫色珠花在头的一侧,不如初见发髻繁琐,简约的妆容衬得人更傲气,可又多些骷炎不懂的情绪,觉得压抑。风情妖娆的脸,骷炎记得很清楚。她在雪上遗世独立,一身紫衣,定格成一幅画。

        “幻……良辰公主?”骷炎以为她已经被新皇处理在战场了,所以是有些惊讶的。

        幻瞳没有在意骷炎的称呼,帮骷炎解开头发,“你怎么在这?”

        骷炎习惯性的脱口而出就是胡说八道,“看风景。”

        出现一个人在幻瞳身后,骷炎太久没看墨琴收藏的画像也知道这个酒窝醉人的小公子就是玉面,千聿。骷炎被晃了眼,但也没贸然叫出他的名字。

        是千聿,他对骷炎点头一笑,耀眼的是一对酒窝。

        是佳人喜欢的人,他们这类人太优秀了,只需要远远见过一面,就能让人记得很久很久,站在前方,那就是前方,触不可及的前方。

        “是他吗?”幻瞳问千聿。

        千聿点头。

        他们说的是骷炎刚扒出来的那个人。

        千聿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躺尸的人的脸上,看着用力,却一点声音没有。雪山之上不能大声,否则会有雪山崩塌。

        地上的人,悠悠睁开眼睛,脸上迅速恢复血色,不知道是看见什么还是刚醒,他神色有些茫然,“师兄?”

        “呀!还没死呢?”骷炎惊呼,但声音不大。怎么埋在雪地里面还是活的,这个刚才满脸暗紫的躺尸,现在站起来比骷炎还高一个头,听见骷炎的话,斜了她一眼。

        “你才死了呢!”

        骷炎撇撇嘴,扭开头,挺好的小伙子,就是长了一张嘴。

        “苍玄!”千聿皱眉,声音严肃。

        苍玄立马对对骷炎道歉:“对不起。”

        这诚意不敢说多满,只能说是白眼清晰,敷衍得明了。

        骷炎哼了一声,本打算自己走自己的,却被千聿邀请去他的住处做客,思量一下,对比起一个人的生活艰苦,她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毕竟,谁让自己救了他师弟呢。

        不知道苍玄哪根筋不对,对着骷炎总是白眼相对。大概可能是因为报答寻找之恩,他不得不耗费灵力也让骷炎能在雪上行走,又是瞧不上修为低的,心里不平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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