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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琉灵


初春入侵了末冬,枯树有嫩芽抽出,寒梅却还没全部凋零,零落几朵伴着新绿独自傲骨。打先前是看不见这样的,想是也在祝贺它的喜宴。

        看得出来鹿厌城十分欢喜这门婚事。骷炎原以为之前的夷城已经够繁华的了,没想到被红绸,喜灯覆盖的夷城,竟是别样的奢华。

        墨琴传来消息说鹿厌城大婚,希望最后一见,远远的告别。这次来的人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多了,各大门派来祝贺,想讨一个少年城主的好。

        约定是在城主府门口,骷炎等了几波客走也不见人,还顺便听了路人一嘴小道消息。

        ‘楼兰太诡异了,每一段时间都要消失,好瘆得慌。’

        ‘谁知道,我看过史书说楼兰每次消失都是一夜之间的,这次还连下了三天暴雨,三天暴雪。最后只留下一只眼一样的泉眼’

        ‘暴雨,暴雪?那不是沙漠吗?’

        ‘所以说怪异得很。’

        骷炎帮听了只言片语也觉得诡异,也没多在意。大概快辰时,城主府里头一下子更热闹了,应该是拜堂了。她低头踢平坦的地面了一会儿,才等来失魂落魄的墨琴。

        “骷炎。”墨琴眼睛红得厉害,但身上的气息也比之前稳定了很多,想是不见的日子有勤奋修炼的,当是效果不错。毕竟是古神亲口承认资质的妖兽。

        骷炎看她平日个头不小,此时可怜兮兮的站在她面前,想是个走失的孩子,正在无助的向人求助。她摸了摸墨琴的头,“怎么了?”怎么约定好时间不来?

        看着来贺礼的宾客,各路人马都有,热闹得很。墨琴却仿佛身在冰窖,她吸了吸鼻子,挤了个难看的笑容,“他成不了仙了。”眼睛很涩,她眨了眨眼皮,大滴大滴眼泪珠子落得干脆。

        还是刺耳的祝贺声“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的面具没有了。”

        骷炎想她应该是见过鹿厌城的,她也是听过墨琴说新娘咒的,是修世者和尘缘的一个告别仪式。面具的主人要在大婚礼成的时候才可以被他的新娘摘下面具,十世便修得圆满,就可以成仙。若被爱人提前遮下,十世便是云烟。不是新娘摘不行,不是爱人不行,礼未成不行。现在辰时未到,鹿厌城的面具就没有了,那就代表他放弃了飞升的机会,世世转生凡间受尽人间七苦。

        她抱住墨琴,说不出来的心酸。墨琴一开始就知道鹿厌城只是在人间学习七苦化为大爱,是要飞升仙班,所以她报恩,护主人九世,把心思放在心底。就差最后一世了,鹿厌城放弃了,为了一个相识不过几年的人,放弃飞升,放弃了墨琴一千年的守护。

        怎么安慰这个人呢,一千年的执着啊……骨滦说她身上有冥界气息的时候,骷炎就猜到一些。现在想来,大抵是鹿厌城的前世在人间的时候,他就是墨琴的主人,身死之后,墨琴用了禁术去了冥界,在奈何桥头守着那些个前世安生投胎,免得被恶鬼夺魂魄。

        墨琴的眼泪越擦越多,她另一只手拉着骷炎向前走,也不知道走去哪,至少要看不见这个他们拜堂成亲的的地方。她是见过鹿厌城的,她本是爬在墙头,即使看不见脸,也要看一眼才肯放下。她看见少年婚服贴身,红色总是让人看起来意气风发,不如平日气质犀利。可他比任何一世还要好看。可这些墨琴都不关心,她出现在鹿厌城的面前,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震惊,大概还有心痛的。

        是鹿厌城先开的口,他叹了一口气,像是猜到墨琴会来,有无可奈何,他说,“看见了?”

        “为什么?”墨琴不是一定要鹿厌城成仙,她只是不懂自己的守护被轻易的放弃,她的执着看起来像一场笑话。

        可,鹿厌城是被仙界选中的人,他的使命是在仙界普爱众生。她还侥幸觉得自己也是众生中的一粒,但是鹿厌城放弃了,他弃仙界,拂仙界的恩赐,会受惩罚的。

        “因为我舍不下凡间。”

        “你舍不下的是她!”成仙有慈悲心怀,但不会有人间情爱。

        鹿厌城不否认,“是。”

        墨琴摇摇头,“你会被惩罚的,世世不得善终,不得所爱。”

        “还是有可能遇见她的。”鹿厌城笑了一下,“墨琴。”

        这一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墨琴愣了一下,鹿厌城又说:“你很清楚,前九世的申池就是申池。你眼前的只是鹿厌城。”只是一个凡心不定的凡人而已,不是四大皆空的申池。

        申池是鹿厌城第一世的名字。所以鹿厌城一开始就认出她的,只是不认,是因为缘分到了,是因为他有喜欢的姑娘了,是因为他放弃了飞升的资格,所以他再见墨琴这一面,是因为内疚,辜负了墨琴的地上地下的守护。

        墨琴拉不动嘴角,扯不出一个好看的笑。是的,她很清楚,从见屏风上面的画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墨琴祝城主和城主夫人恩爱浴河,白头偕老。”

        “谢谢。”

        举城欢庆,街上比以往热闹。没有事先和骨滦说过,骷炎把墨琴带到归途的小院,她有钥匙的。哄睡着墨琴之后,发现她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睡觉就露出原身的绒毛,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小院有些萧瑟,房中的的陈设积了些灰,房梁上还牵着蛛网,归老狗的房间也是。看样子是有段时间没人住了。这,狗不归家了。

        简单打扫出两个房间,算是能睡睡人就行。墨琴睡在还没打扫的房间……虽然她现在是个人,但是本质还是食铁兽,骷炎抱不动一只成年的兽。骷炎去了归老狗的房间,匆匆看了一眼,她觉得奇怪,像归老狗那么讲究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出门了,案桌上还有没收拾好的宣纸的。

        宣纸上是一个女子的画像,是骷炎认识的人。

        蔓姗女。

        并不是故意窥看隐私,是她想把桌面整理一下。这下惊呆她的下巴,好几层的下巴都没了,归老狗怎么会有认识蔓姗女,还把人家画了下来。

        晃眼看见自己腰间挂着的楼兰布包,蔓姗女送的。脑海里面冒出老狗咆哮的样子。

        “我,你兄长,归途,楼兰国师!”

        所以,连画像都没来得及收,是出什么事了吗?骷炎越想越惴惴不安,她拿出海螺传了几次音,都没反应,甚至都没亮一下。海螺是归途的东西会和他有联系,现在海螺上没有一点归老狗的气息。

        她看了一眼墨琴还在睡,就跑出去找骨滦,穿行的都是人少的巷子,但还是撞到人,踩到人,自己也被推得踉跄。

        骨滦的府邸没有人,骨滦不在。太着急了,忘记契约还在了,可以……但是,有了那三次的不出现的经历,骷炎就不太敢轻易的唤他的名字了,总怕人在忙。

        那归老狗怎么办?

        骷炎坐在府邸门前的台阶上,把能试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可海螺依旧是它原本水晶模样,甚至光泽还要暗淡些。

        肯定是出事了。

        “骨……”

        名字犹犹豫豫不敢叫出口,腰间的布包在这时发出红光,泛着丝丝游离的银色光芒,骷炎还感受到了震动。揭开布袋,一道光芒闪过,骷炎再睁眼时,眼前已经站了一个和她差不年纪的少年。

        “主人,我帮你。”

        少年单膝跪在骷炎面前,从头到脚可以说恭敬。可骷炎第一眼只看见他的眼睛,眼尾猩红带有浓厚的杀气,粗黑的眉毛更显戾气。即使他现在恭顺地跪着,骷炎也觉得他像一匹待捕的恶狼,随时会扑上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骷炎僵着脸,她被吓着了,动不了了,连口水都不敢吞。只能呆呆看着手中的海螺眼前的人拿走,甚至都问不出一句“你是谁”。她也嫌弃自己,一只鬼胆子还如此小。

        “主人别怕。”少年看了骷炎一眼,甚是体贴。

        骷炎更害怕了,简直那一眼要命。明明他是一身银衣,却要在胸口处绣一簇簇火红的曼珠沙华,连着袖口也有待放的彼岸,十分诡异的配色,尤其和他眼中的猩红都像极了血。

        “我,我,我叫骷炎。”骷炎眼睛都是闭着的,生怕看见自己血溅当场的不良场面。等了半天,没听见人说话,她谨慎睁开眼睛。

        这人严肃着脸,属于鹰鹫的狠戾更甚,“主人就是主人,直唤名讳是大不敬。”

        “你,你是谁?”

        骷炎话音刚落,少年身后浮现一把通体银光,却有一朵彼岸在剑身,并没有让剑变得更好看,反而煞气十足。尤其是,剑柄长的为绽放的沙华更刺眼。

        少年隐去身后的影子,他说,“我是琉灵,上古神剑,也是主人的簪子。”

        琉灵?

        神剑?

        还是上古的?

        怎么会?这是她十几文钱从小贩手中买的,怎么会这么有背景。所以沙怨说她还有另一个神器是他,可是已经很多年了,她从来不知道,甚至一丝气息没有感受到过。

        不是撒谎,骨滦曾给她讨借过琉灵。骨滦是古神,寻常东西是看不上眼的,更犯不着亲口向人讨要。他应该是一早就看出这剑的来历。

        上古神剑,给她当了几年的簪子真的委屈了,这云端跌入凡尘想来也不易。想着,骷炎看琉灵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你要怎么帮我?”也不是不震惊,不好奇。但是归途更重要,“我哥不见了,我能力不够,你能帮我看看吗?”

        看见琉灵点头,骷炎愣了一下,随即道:“谢谢。”

        银光圣洁耀眼,却参杂着嗜血的微微红光。骷炎本是十分专注的看琉灵的灵力转动,在绝缝中寻找什么。却被被那光芒闪到眼,明明该是一片黑暗,她却看见混乱的场面,有怒吼的神魔,有四处逃窜的魔气和捕捉魔气的神息。

        神魔交战,,所处的地方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有神明被感染堕成妖邪,有魔被一个女神将用琉灵挑穿身体灰飞烟灭,有魔尊真的被上爻从背后破了元丹,让神女一招击败。百战将死,壮士不归。

        失控的魔气宛如浪潮一波又一波涨潮的海水淹没人间,他们企图攀爬不周山,直攻天界;入侵黄河,踏断奈何桥,释放忘川恶鬼在人间大肆夺人性命。他们失了理智想要吞没六界……

        一张张血盆大口铺面撕咬,六界成为了炼狱……

        骷炎被吓得想要后退,瞳孔放大,眼中蓄满了泪水,有一口气提在胸口,上喘不出下烟不进的,胸口起伏,手脚发麻。只是一个画面,她便双眼看不见,一片漆黑,不是风沙入眼,却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会有这样?

        琉灵施法过后,海螺上的气息往北方飘去,他收敛了身上的气息,见人类一脸惊恐。他探了人类的记忆,有些意料之外,“你能看见我的记忆,你也是陨落的神族?”毕竟在骷炎身边好几年也没感觉到一丝神族的气息,所以他一直都一把废铁的状态,要不是神主召唤,他也不会在人间苏醒,认人类为主。

        等骷炎慢慢恢复视线,琉灵还是那副不好惹的模样,吁了口气,她才说,“可能是吧。”谁让她遇见的人,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搞不好自己前身是个尊贵的神族也不一定。

        没多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骷炎看向琉灵说的北方,眼神有些迷离。

        北方,那是楼兰的方向。

        你这袋子像是楼兰皇室的织品,在楼兰皇室有朋友?

        是吗,我不知道哎,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之前见过。

        ……

        谁知道,我看过史书说楼兰每次消失都是一夜之间的,这次还连下了三天暴雨,三天暴雪。最后只留下一只眼一样的泉眼……

        楼兰消失,蔓姗女是不是楼兰的人,那作为国师的归途呢,也都一起消失了吗?不会,归老狗那么狗的神仙是不会的。骷炎是不愿意相信的,她决定亲自去楼兰看一看。她起身却被琉灵拦住。

        “干什么你!”换做平日,骷炎不会这么凶人的,甚至是面对一个让自己感觉到凶狠的人发脾气。但是她现在六神无主,脑子一团乱线,理不清楚。

        琉灵低下头,“古神让我保护你。”

        保护?对啊,她现在是一个灵魂随时碎裂的鬼,随时需要神器滋养……不对,龙鳞呢,放在谁的手里了?骷炎深吸了几口气,一点情绪都平息不下来,“古神!你让他来见我啊!让你来,那他呢!他在一旁逍遥快活?”

        “古神在复活神女。”

        “所以呢?”骷炎异常冷静,清瘦的脸让她看起来并不面容平和,她站起身来,不看单跪在地上的琉灵,“我寻我的兄长,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找到归途。

        琉灵想要困住骷炎,却被人半路拦截。骷炎定眼一看,是微柳。

        街上的人都去蹭城主的喜气,府邸前宽阔,清风拂面,微柳的一缕头发轻轻从她的眼边落下,搭在肩头,没有任何表情,“谁才是你的主人?”

        琉灵站起来,即使面容清俊也让人感觉到凶神恶煞。他袖口的待放彼岸瞬间开得妖冶极了。

        微柳走到骷炎身边,语气不咸不淡,仿佛是和邻居寒暄,“你不敌我。”

        在被人扶住的瞬间,骷炎才算真正的慌乱,“我们去北方,去楼兰,去找归老狗,找归途,我们去找我哥。”

        微柳拉住骷炎不停颤抖的手,“好。”

        琉灵没有阻拦,甚至还一同前行。一路上,他的眼睛渐渐褪去猩红,衣裳上的彼岸也渐渐褪去颜色,连绣花都看不见。他在藏匿他的戾气和嗜血。

        看起来真像个普通的凡人。

        站在上空,楼兰的这片沙漠,有风吹过,会撩起一点热沙,没有活物。和夷城外的沙漠没有任何区别,大概是听了三天暴雨暴雪的传闻,骷炎觉得楼兰更荒凉一些。传说中的楼兰国是真的消失了,不见一木一瓦的残骸,甚至一点废墟也看不见。真的只留下一处眼睛一样的泉眼,却不好看,明明是碧潭之水却如黑洞一样摄人心魂。骷炎只是看了一眼都觉得快要被吸进去了一样,头像炸了一样疼。只是一瞬间,她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是一眼也足以让骷炎看清泉眼中央有一个被法阵困住的人,是归途。

        “微柳,”骷炎颤抖着声音,听见对方的回答,她才说:“我看不见了。”是带着哭腔了的。大概是怕自己真的瞎,又怕自己带不走归途。

        微柳的手停在骷炎眼前,有些诧异,本以为是受泉眼的影响,没想到探到的是天神的祝愿。此时的骷炎周身泛着微微白光,一身裂痕里的白光更圣洁。微柳收回目光,语气如初春湖水平淡无纹,“我也看不见。”

        热浪扑面而来,骷炎以为是泉眼的缘故,“那是什么?”

        “天道之眼。是封印,也是惩罚。”回答的琉灵。

        脚触到滚烫的沙子,骷炎几乎想叫出声。又被迎面吹来的风激了个冷战,风并不清爽,也不似平常的热风,而是凛冽的,刺骨的。

        “归途?”

        “哥?”

        “哥,你听得见吗?”

        越往前走,骷炎越感觉到冰火交错鞭笞在身上的感觉,归途的气息就越明显。她还要往前走,却被琉灵拉住,“不能踏进去。”

        “你哥能自己出来的,你踏入天道之眼会惹天道发怒。”微柳没有告诉骷炎,归途此时如人类一样失魂落魄跪在眼中央,听见骷炎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双眼迷离。

        什么叫自己能出来?那为什么不出来?

        骷炎想到了一个词‘无能为力’,她吸了吸鼻子,“哥?”

        归途看见骷炎一个魂体满是裂痕被天神缝缝补补,原本清亮的眼睛也被蒙了尘,眼中没有倒影,他想问一问发生了什么,声音却憔悴不堪,“怎么来了?”

        听见归途的声音,骷炎紧绷的心弦才微微松弛下来,“我死了。”

        “我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

        “没关系。”

        “哥。”

        归途站起来,理了理衣摆,走到骷炎面前,“怎么哭丧着脸,真丑。”

        骷炎抓住归途的手,即使很冰,如同抓了快寒冰,她感受得到归途的情绪,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说,“回夷城吧。”不要留在这儿,跪在天道惩罚的中央。

        归途回头看了一眼寒冰一样的泉眼,又看看骷炎身边的两个人,他都认识,也不意外,只是简单的回答骷炎,“嗯。”

        这片沙漠有一个神秘的小国,总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新上位的王有一个很厉害的国师来自大梁。王想与外界建立联系,便把自己的公主送到大梁学习礼法,又在察觉到大梁皇室动荡,明哲保身让公主回到国土。公主不愿回到属于自己的沙漠,王就让国师保护公主。

        情窦初开的公主爱上了英俊有能力的国师,日日撩拨。自恃寡欲的国师也沉沦了,可,国师不是一般人啊,他的心思被天道察觉,被警告过后。天道以为是公主的错,覆灭了这个神秘的小国,让国师亲眼看见整个过程,又无能为力反抗。本就会消失的国彻底不会出现了,包括公主。

        国师祈求,才没有被天道带离人间,他跪在天道之眼中央,让膝盖感受刀刃之痛。他在忏悔,想自己守护了那么久的子民,他感受不到半分他们在自己渴望已久的雪雨中化为黄沙的绝望。看见有人寻来,才觉得世间还是世间,不是地狱。离亲眼目睹那场惩罚其实已经过去了很久,只是他还是能时时看得见公主跑向他时,自己看见自己变成黄沙时,难以置信的模样。

        在惩罚中,第一个消失的是公主。

        “哥。”

        “嗯?”

        “蔓姗女是楼兰的人?”

        “她是楼兰的公主。”

        其实,天道惩罚可以转瞬即逝的,它故意选了一个折磨人的方法,下暴雨,下冰雪,让最奢望的东西杀死归途守护的子民。那些子民不怪国师,他们一生束缚,没有离开过楼兰,不见一场大雨,不见漫天絮雪。到死他们都在在欢呼,在感谢自己的国师。最后都在在归途眼中变成一抔抔黄沙。

        归途觉得,他们应该骂他的,怪他的。

        但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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