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恶果
天降大祸,有一孤魂置身事外。
踏入冥府边界时,骷炎看见澎湃的散着魂灵的大河。
那是忘川,封印着恶鬼的忘川。如今恶鬼逃窜,忘川震怒,覆过奈何,淹没一片彼岸。有道白影正在用无边神力压制忘川,以免它冲过人鬼结界覆灭人间。白光照亮昏暗的地狱,照亮晦涩的人心。
“骨滦。”
没人应她。
“人间已经是另一个地狱,没用的。”
“……闭嘴。”
还是那副不可亵渎的模样,清冷没有情绪,但是骷炎知道他在生气。骷炎点亮自己体内的神息,来到骨滦身后,伸手环抱住神的腰身。
“放手。”
“骨滦别恼,我只是抱抱你。”她靠着骨滦的后背,像在撒娇要做一场好梦。忘川飞溅的水花低落在骷炎的手臂,迅速烙出一个窟窿。
有些疼。
骨滦还分神设了个结界包围着骷炎,“你知道上爻的目的。”
“我知道不是你。”
算不上质问的肯定,引来一阵轻笑,“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可是,我不告诉你。”
骨滦衣袍猎猎飞扬,发丝拂过骷炎的脸庞,他从不吝啬给骷炎解释,“你如今是人间不留的孤魂,会被忘川吞噬的。”
“我有神息,有竭而又生的天道之力,有神器护着,谁敢收。”她顿了一下,“我预测未来,知道忘川不会是我的归宿。”
预测未来是骨滦都要斟酌再三的决定,即使骷炎身负多种力量,也不足开启时间之门的法阵,即使她去过异世界。骨滦沉默许久才说了句:“胡说八道。”
翻滚不息的忘川微微收敛污浊低过奈何,骷炎看见骨滦身上的光辉弱了些,她闷闷出声:“献祭我就可以重新封印的。”
骨滦懒得搭话,他现在全部精力都在重封结界,让忘川重新冷却,即使知道骷炎说的是真的,但他也不会去理会。
嫍媚杀魔杀鬼不曾休息,也是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气息,所到之处皆凝结出朵朵足下冰花。杀到源头,她看见古神的神力澎湃波及百里,而一只半鬼不鬼的孤魂正在沾染古神。
骷炎看见嫍媚时,竟是厚颜无耻还问:“骨滦,你爱神女吗?”
“不爱。”
神女柳眉微蹙,神力泄露,冰霜从她□□的足下迅速蔓延,将目光所及之处变为冰川。就连忘川也被瞬间冻成席卷不归的浪卷,有一瞬间恢复也冷却很多。
骨滦一气呵成将嫍媚的寒冰打入忘川,迅速封印忘川。等他抽时间看骷炎的时候,骷炎已经满脸煞白,头发,眉毛,睫毛都已经凝结得有霜。
“阿炎。”
骷炎对他笑道:“先修补结界,我没事。”
骨滦转身开始结界的修补,而骷炎看向嫍媚,笑得无邪。嫍媚看了她一眼,开始阻挡逃入人间的地狱之鬼。
两个神的神力正在慢慢流失,而骷炎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见两人都没注意自己。她开始默念咒语,从心脏处涌起红光,像分岔的河流,源源流进神的体内。冰霜慢慢褪去的脸被红光映得如羞红一般。
看见骨滦和嫍媚身上的光不再微弱,骷炎微微松了一口气,“别回头看我。”
但是,她好累。
骷炎打着伞,浑浑噩噩的走在阡陌,颤颤巍巍犹如一个佝偻老人。
许是又走到了尸横遍野的地方,她又看不见了。
神给她一双不见万物丑陋的眼睛,真好。
但是有杀气,魔和鬼都不会杀她的,如果是人是仙那就不一定了。
“谁?”
对方好像很惊讶,“大师兄,好像是个人哎。”
苍玄?
战北狼的声音响起,“不是。”
“要杀吗?”
“她不是逃窜出来的。”
杀气一瞬间收敛,苍玄说:“那就是不杀。”
骷炎是欢喜遇见熟人的,先开喊的是,“苍玄?”毕竟,战北狼她并不熟悉。
苍玄惊讶地看向自家大师兄,“她认识我?”
“看她毫无煞气,身上还有神族气息,应该是误入黑夜这边的。”还有千聿。
“千聿,”战北狼出声制止,“她已经见不得光了。”不能带去白昼那边。
什么意思?
什么黑夜,什么叫见不得光?
谁见不得光?
“幻瞳呢?”骷炎没听见幻瞳的声音,这几位都出来除魔卫道了,怎么会没有幻瞳,是还在昏迷不醒?
其他两人对眼前这个走在尸山血水之上的女鬼很是警惕,最后战北狼回答的,“她刚醒不久,身体还很虚弱,留在白昼那边。”
“白昼?什么意思?”
苍玄看不出,这只鬼竟然是个眼睛颇为灵动却不好使的,“苍穹大陆已经一分为二,一半为阴夜,一半为阳昼。我们过来寻陨落的仙体,存活的凡人和没有入魔的妖。”
“古神呢?”她已经精疲力竭,没有等到结界修补完整,她就狼狈离开。
有仙门弟子伪装成魔族来到阴夜这边寻人,战北狼欲言又止,又想到苍玄的抱怨,觉得他不喜骷炎,就只留下千聿给骷炎解释。
“魔族肆虐张狂,大祸来得措手不及,多处结界被破,古神一直在修补结界,封印妖魔。”
骷炎看起来像是心不在焉,淡淡地,“哦。”了一声。
“魔族撕毁古神给他求来的光明,企图用黑暗侵蚀人间。”千聿多看骷炎几眼,倒不是觉得似曾相识,只不过是觉得魔族和地狱恶鬼不分敌我的在斩杀,眼前的这只鬼竟是毫发无伤与阴夜这边诡异的违和。
“你若找到魔族尊主,或许可以阻止这场大祸。”
“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憬微虽是魔尊,早已没了魔魂和魔根,制服不住上爻的,如今许久不露面,大概是被囚禁起来了。
上爻思量再三还是说出口,“你知道上爻动手吗?”
远处传来弟子遇害的声音,可是他睁大眼睛,说:“快走。”然后倒在血泊之中,他的伙伴含着泪别开头装着和嗜血的魔一样。可惜了,还是一个少年。
骷炎抬手在千聿身上设了一个泛着微光的结界,“别听,别看,你救不了的。”
千聿大抵是怒的,但还是文雅,“你在这场大祸中不受伤害,不是魔也不是地狱恶鬼,是如何冷血任由一切发生的?”
颇为咬牙切齿。骷炎有些晃神,之前苍玄和自己互相呛人的时候,千聿总是不满的制止苍玄,他还亲口说过自己,心善可以但要对人,如今说她冷血。骷炎冷了脸色,“不是我挑起的祸端,凭什么又说我。只不过袖手旁观而已,我不行恶因便不接受恶果。你没资格说我。”
“……你可看得见人间现在的模样?”你所站的地方需要掌灯才能得见四周,已经陷入无边黑暗的不完整的大陆。千聿纵使在文质彬彬,经历这么多场失败的战役,他救济天下的心怀简直就像是个梦。
痴人说梦。
“我有一双神赐的不见污秽的眼睛。”人间的模样我看不见。
千聿几次张口,只能说:“你辜负了神。”
引得骷炎大笑,“这又不是我求来的何曾辜负?他自愿赐的,我只有这一双眼睛,能做什么?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收起笑声,她冷哼一声,“人间修仙天才也有能力不足,埋怨别人不施以援手的时候?”
“这也是你生活的人间……”千聿闭上眼睛,他承认他能力不足。
“没参与其中,已经是我对这场六界浩劫最大的避讳。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求我?你看得见我已经残喘,还要求我拯救别人?”
“那谁来拯救我?”
身后一阵骚乱,骷炎又闻见那熟悉的恶意,是上爻。
“有凡人来过?”上爻的脸上还有未干的鲜血,他略微兴奋的双眼在环顾四周,他看不见结界里的千聿。
骷炎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不耐烦道:“不知道。”举着伞走向魔族大军所在的风向。
上爻没发现异常,大步跟了上去,“我差一点点就掀翻轮回台了。”
骷炎猛地停下来,平复心情之后又向前走,“可你不是当年的魔尊,差一点也是差,没掀就是没掀。说这么多有意义吗?”
可是上爻不恼,他揩去脸上的血迹之后,“你骂吧,我不杀你。没掀翻是因为我被神女打伤了。”
“活该。”
“不过我也打伤了她,还趁机给她中了恶果。”
“啪。”
骷炎不曾这样想杀一个人,她胸口起伏,“你疯了。”
上爻扯住骷炎的头发,也是恼了,眼含刀剑,“谁让她护着骨滦,我要种的也不是她。你在魔族的地界偏袒神,你喜欢的古神护着那位神女的时候,你怎么不看看?”
说罢,他手一扬,伞落在地上,骷炎在空中连翻好几圈重重在一片粘腻里,还能闻见作呕的腥味。上爻冷哼,“你的古神也被中了半颗。”
骷炎闭上眼,突然就不是那么后悔对上爻的诅咒了。
“上爻,我恨你。”她已经站不起来。
“憬微也不会原谅你的。”
上爻蹲下来撩开骷炎遮脸的头发,“无所谓。”
“你囚禁了她。等她凡人的寿命一过,你再囚禁也没用。”
“那不然我掀翻轮回台干嘛?虽然她已经不能为魔,不过,像你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也可以像魔一样长寿。”
骷炎懒得反驳,不再说话。直到属于上爻的气息离开鼻尖,他带魔族大众离开,其他鬼妖也跟着退去。骷炎才大口大口的喘气,颤巍巍的站起来,小心触地,找她刚刚掉落的伞,她要去阳昼。
有人扶着她,还递给她一个柄,“姑娘,你的伞。”
苍玄?在夷城之外还是沙漠的时候也是他扶的自己吗?
“谢谢。”
“大师兄说我们之前见过,只是我和千聿师兄记性不好没记住你的名字,你莫怪。”苍玄成熟了不少,同样的嗓音不再刻薄怼人,变得谦逊有礼,骷炎有些没适应过来。
“骷炎。我叫骷炎。”
苍玄看骷炎一个人在阴夜这边,人又瘦又小,还没有丝毫维持魂体的怨气实在可怜,便问:“那你打算……”
骷炎打断他,“我要去阳昼。”
“可是你不能见光。”
“所以我打了伞。”她抬手解除千聿身上的结界,微微往旁走远一点,不用苍玄搀扶,“我要去有光的地方。”
要去看看有光的地方,她已经沉浸在黑暗里太久了。
她要见光。
苍穹大陆被一分为二,一阴一阳。阴夜有着圣人不可看见的阴暗肮脏,阳昼天光大亮日夜不暗。骷炎有一双不能见世间丑陋的眼睛,有一副不可见光的魂体。
打着伞,她在光下看见许多仙人面孔,她见过的。在异时空的古神被天道处决的时候,她看见过他们的面孔,慈悲大爱,不入战乱烟尘。
她没有找到四处修补结界的骨滦,反倒是看见了动了恻隐之心还在袖手旁观的归途。
归途站在嵌入山间的楼台,负手而立,任由自己被阴阳分割,更严肃了,骷炎都不敢取笑这位使者。底下是苦苦哀求的各族生灵,和当初楼兰的子民一个个被雨水化成黄沙的时候,哭着感谢的情景一模一样。
骷炎打算离开,却听见归途说,“你知道上爻会霍乱人间,也知道他在重复当年憬微所做的一切?”
又来一个兴师问罪的。
呵!
“猜到而已。”骷炎的伞还专门缝上了伞帘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也要和他们一样?怪我?怪我不曾守护这人间?”
归途看骷炎,觉得熟悉又陌生,“是你利用古神对你的内疚,让他没有及时阻止上爻……”
这话被打断,骷炎还轻笑了一笑,“你不知道古神没有情丝?哪有什么愧疚?”眼敛锋芒,“使者,再提醒我的奢望是个笑话?”
“……不是。”
“你们都喜欢人间,觉得我不懂珍惜,就都怪我?”骷炎声音到最后带着一丝委屈,“可就算没有我,这一切还是会发生。”
归途透着一层凡间普通的轻纱看不透骷炎,“上爻是魔族,他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是魔族,你不一样,你现在成了六界的罪人。”
骷炎咯咯笑了两声,“我不在乎。”
“就因为一个骨滦,值得你犯如此大错?”他已经没了兄长的身份,与骷炎之间的鸿沟随着时间在慢慢变得生疏。
“什么叫‘就因为’,‘一个骨滦’,他是掌管六界生死的古神。”
“可你妄想把他拉下神坛!”
“那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对我隐去神坛,对我而言,他就应该在神坛之下!”
透过轻纱,骷炎看见归途难以置信,眨了一下眼,缓和语气,“我不会伤害神女的。”
“你现在就在辜负她。”
骷炎失笑,“辜负?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来人间是为了苏醒嫍媚,没有告知只是警告我。那时候你还是我的兄长!嫍媚在神魔大战何不忠诚,沉睡万年,骨滦来人间苏醒嫍媚不就是因为算到这场大祸?那是他的良缘,是妻子一样的陪伴,不沉睡就是因为两场大战,他这是利用,算不算辜负?”
峰回路转,她又笑嘻嘻“神的职责是大爱,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瞧不上眼的小情小爱。”
“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愣了一下,骷炎才笑说:“我又不是神,也不妨碍他们爱这天下苍生。”
“你爱惜人间,可又被天道命令袖手旁观,怎么还找我撒气来了?”
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归途俯视人间,一腔痛惜令他不得不闭上眼。
最后一处封印是蛮荒。
骷炎找来时,还有大妖仰天嘶鸣,振翅欲逃,而骨滦站在大妖前方,身后是比大妖还大些的神像,白光濯耀,照亮蛮荒。他倾身手指点在大妖的头顶,逼退大妖,连同裂开的结界也在慢慢愈合。
骷炎至始至终站在一旁,不出声也不打扰,直至封印结束。
神像被收入体中,骨滦走到骷炎身旁,接过伞,“我在,你不用打伞。”
伞被收起,露出骷炎笑眯眯的笑脸,“我知道。”她当然知道,在初见的时候,她带有沙怨的手钏时,本该命丧沙漠,他还问要不要同行呢,一路到夷城。
骨滦眼里的骷炎仍旧只是一道模糊的轮廓浅影,注视太过明显,骷炎歪着脑袋说:“怎么了?”
“阿炎,”骨滦向前一步,微微弯腰抱着骷炎,“抱我。”
骷炎拍拍他的背,语气宠溺,“是不是累了?”
骨滦却骷炎脖子处喘息,感受到怀里的人的身体僵硬,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边的柔软,“阿炎,我想要你。”
恍如晴天霹雳,山崩地裂,从城墙上丢下大的铁锤激起铺天震动,也丝毫不及她内心的震撼,魂裂也不曾心慌至此,“骨,骨滦?”腰上还有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摸索着。
“嗯。”还带着他不会有的那般撩拨人的尾音。
骷炎推开骨滦,让两个人对视,她耳尖泛红,“你现在体内有恶果,但是你的神像并未被侵染,恶果被抑制还没有发芽,你要把它逼出来。”一切反常都是因为恶果。
骨滦的眼里少了分清冷高雅,眼尾的魅更难压制,“阿炎。”
“怎,怎么了?”
骷炎的慌乱像是成功取悦了骨滦,他重新扶住骷炎的腰,不轻不重捏了一把不足一握的腰上,“阿炎的腰真细。”
真的……
臊得慌。
无欲无求的神被种恶果竟然骚话连篇,骷炎小话本看得不少,她知道骨滦的意思,而且她还有阿烟的记忆。恶果怕是要从禁欲的欲开始扎根发芽。
骨滦还低头想要吻怀里的姑娘,骷炎有一瞬间的不清醒后别开头。
“阿炎不喜欢?”
骷炎摇头,“骨滦,我害怕。”
腰上的力度松了些,头顶传来声音,“阿炎,我们成亲吧。”
阿炎,我们成亲吧……
阿炎,成亲吧……
成亲吧……
骷炎摇了摇脑袋,以免自己沉沦,“你自己有姻缘。”
“天道姻缘,我从未应过。”
可是骷炎还想睁开骨滦冰冷的怀抱,“放开我!”
这是什么恶果?还未扎根就让神如此模样,扎根了大抵是真的要疯魔的。半颗都让骨滦这样,那嫍媚呢?
可是骨滦贪婪怀里的温暖,手上的力度在一点点加重,勒得骷炎嘤咛了一声,“阿炎叫得真好听,再叫一遍。”
“你体内有恶果!”去你娘的好听。
“阿炎别动,我想把你关进囚笼。”
这是什么混账话?
骷炎气急,“你疯了?!”
她很庆幸自己被种的恶果只是让自己生了一缕恶魂,而不是扎根欲望,那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
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骨滦松开手恢复孤月模样,“回去吧。”
骷炎松了一口气,转身……
骨滦食指白光汇聚,再一点,骷炎昏倒在地。
“太不安分,还是囚禁的好。”
天神降临,万物匍匐。
“骨滦。”神女费劲大力逼出恶果,她现在身上泛着浅浅幽蓝的光,微弱不强。
骨滦睥睨底下的让人,还是出尘不染,“嗯。”
嫍媚想问他的恶果是否逼出,但是她都已经逼出,古神应该是没问题的。“大战到何时?”
“今日。”
骨滦踏进了阴夜,身后跟着众仙家,嫍媚和凡间的修仙者留在阳昼看守剩下存活的生灵和没有被破坏的凡间,泫蛟化为大龙守在阴阳结界上,防止魔族越线。
骨滦对战上爻,他不曾想过赶尽杀绝。六族存在皆是缘,他不曾敌对过哪一族。但是上爻暴戾乖张,嗜血成性,多次为祸人间,没被灭族已经是幸运。现又侵占人间,撕裂多处禁区封印,如此罪责已经不是他能定罪的了。
黑白光影相撞,天空巨响,引得大地轰动,天雷轰鸣。
“神女。”孩童扯着嫍媚的衣角仰着头问,他的父母见神女没有发怒,用眼神制止自家毛孩子。
嫍媚俯视还没腿高的小人,“何事?”
“古神会赢吗?”
“会的。”
赢了又怎么样,阴夜那边的大陆已经如人生病的皮肤,疮疤不愈,溃烂流脓,瘴气逃窜,已经不能生存下生灵。嫍媚看看阴阳结界,又看看自己身上泛滥的蓝光,闭上眼。
她苏醒就是为了这场大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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