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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下第一楼


楔子

        “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撩人妙音自纱帐中传出,美人身姿婀娜,纤指柳腰,音律时如高山流水,时若浅流小溪。女子的纱帐建于一精雕细琢的圆台之上,堂内仅由二柱支撑,柱上镶嵌着两条五爪金龙,更为之甚者,堂内所用器皿无一不是金银玉箔。此等奢靡之派,果不愧其“天下第一楼”——香满楼之美名。稍倾,曲罢,帐中传出女子温婉的声音,“让各位公子见笑了,倘若各位能在几日后的花魁大赛中投妾身一票,妾身自当感激不尽。”

        “凌姑娘客气,凌姑娘贵为临安第一歌妓,这花魁之名,只当是实至名归。”一名青衣男子从座中起身作揖,此人身着祥云蜀锦长袍,腰间所系乃一青龙玉佩。而堂下所坐众人,刚从妙曲中移过神来,忙附和道:“是啊,凌姑娘太客气了。”青衣男子轻步移近纱帐,俯身说道:“凌姑娘天籁之音尔等自是佩服,只是这美人只在帐中歌舞,未免太少了些兴致。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得见姑娘芳容。”

        “白公子太抬举贱妾了,贱妾的规矩公子是知道的,何况贱妾相貌平平,怕是污了公子的慧眼。”女子谦礼答道。而这位青衣男子,正是江湖大帮——青龙帮少主白少天。白少天手中折扇一合,脸色立时由笑转阴,双手负背,说道:“规矩?我白少天只知这青楼是男女之欢的地方,不曾知道还有什么规矩。”

        “白公子自是不用管什么规矩,这强抢民女,却叫那知县大人以千两纹银便将是非黑白全倒了过来,白公子这般本事,贱妾的规矩又何足挂齿呢?”女子虽声如黄鹂,甘甜柔美,却是字字讥讽,绝不留情面。

        “你…你可别胡说,我行的端坐得正,以为是你区区几言便可诋毁的吗?”白少天被人一语点破了不堪行径,心里顿时七下八落,只想一味掩盖恶行。

        “胡说?这天下间,说天下第一楼是胡说的,恐怕白公子你是第一人。”凌潇潇话中有话,激得白少天顿时是怒火三丈,无奈此时动手,岂非此地无银?白少天心中喃喃自语‘此女将我事公诸于众,想必所知不少,必不能留,我得寻一恰当借口将其铲除才可。’

        “哼!天下第一楼手握江湖各大派机密秘事,我等已是不甘受人牵制,而你小小一个歌妓此番性口雌黄,毁我名声,叫我怎能容你!”白少天手心内劲隐隐散出,咬牙切齿,杀气外漏。

        “白公子此言差矣,就算妾身方才胡说,但白公子于市集下令活活打死一个乞丐,再教人将其弃尸荒野可是有很多目击者,若是公子不信,只须将被公子重金收买的路人严刑拷打,我想,必可水落石出。”

        白少天将手中折扇一横打,厉声说道:“你这般胡搅蛮缠,是你自寻死路,休要怪我。”刚一说罢,折扇便迅猛打向纱帐,只见帐中人仍是纹丝不动,仿若无物,眼见折扇要击中纱帐之时,顿时帐中银针突显,劲道十足,硬是将折扇打了回去。白少天自知敌人不好对付,于是将内力集于青黑折扇,顿时,青色内刃自扇中打出,扫过之地皆是翻桌倒椅,刃气直劈圆台,只听见一阵青木断裂之声,圆台便已瞬间四散。

        堂下众人,见到这般恶战,纷纷夺命而逃,一时间,大堂中仅剩白少天及几名小厮。

        圆台四散之际,只见凌潇潇自账顶飞出,纱衣飘拂,轻纱掩面,似有天女下凡之象。白少天见状,折扇又是于凌潇潇身际劈出几道刃气,欲让凌潇潇无闪身之地。

        只见凌潇潇当即以内力为壁,汇于身际,不但抵住了所有内力,还竟白少天的内力尽数吸收。白少天眼见此状,心神分散,不料这正是凌潇潇用于分散敌人精神力的计谋,凌潇潇此法并非倒吸内力,只是将内力化于无形。此时敌人懈怠,凌潇潇掌心一股漆黑魅气急速凝集,正对着白少天百会穴便是一掌。白少天向来自负,现时正为自身功力被人吸取而不解,更是无法应对凌潇潇突如其来的一掌,霎时被震倒在地,面色发黑。

        “白少天,你若想活命,便滚回你青龙帮,令堂白裘煞说不定还能救你小命,若一个时辰之内没有解毒,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凌潇潇心中暗知青龙帮素来与朝廷勾结,自己也是不愿招惹麻烦,便在刚才一掌中留有余地,亦是给白少天一条活路。

        “凌潇潇,你等着,今日之仇,青龙帮从此与天下第一楼不共戴天!”白少天生平哪曾受过这般耻辱,怒气一涌,不料触动毒气,内力涣散,嘴角泛血,几名小厮见状,忙做出护住之态,将白少天抬出了香满楼。

        “阁下好兴致,请教尊驾大名。”凌潇潇拱手相握,谦卑说道

        只见大堂角落处,一身白色大袍男子神情自若地大口大口喝着溢香红。本应是俊俏的脸因不修边幅而愈显沧桑。自得其乐的神情仿佛刚才的恶战与自己全然无关。男子听凌潇潇之言,放下酒壶,笑着说道:“你问我名字吗?哈哈哈,嗯……我不过是一“只醉人间美酒无数,不贪红尘半分虚名”的人罢了,不……不足挂齿。”男子声中带有几分醉意说道。

        “看来阁下是真醉了,红月,扶公子上房歇息吧。”凌潇潇温柔说道。凌潇潇本以为此人是一隐世高人,而如今看来,只是一醉汉罢了。

        “我……我没醉,姑娘你的逍遥神掌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说罢,白衣男子拿起一壶溢香红又是猛灌了几口。

        凌潇潇见来人一下便道出了自己的武功来路,不由慌了神,说道:“阁下醉意正浓,只怕是看走了眼吧!小女子长年身居烟花之地,只是略懂些皮毛功夫,让阁下笑话了。”

        “哈哈!姑娘你是在糊弄我这个糟人啊!倘若老夫连逍遥宫不传之秘逍遥神掌都能看错,那老夫算是白活这四十几年了。”

        “四十几年?”凌潇潇闻言更是惊异,心想眼前之人虽面露沧桑,但若说有四十几岁,却是大大不相符的。

        白衣男子像是看穿了凌潇潇的心思,说道:“怎么,小丫头片子不信老夫。也罢,如今的年轻人也会越来越不像话了。”男子举起酒壶,又是豪饮几口,说道:“丫头片子,老夫问你,如今的逍遥宫宫主风傲天是你什么人?”

        “公子……不,老伯你说笑了,我实在是不知什么逍遥宫,方才一战我也累了,恕我不能与老伯共饮,先行一步。”

        望着凌潇潇远去背影,白衣男子摇了摇头,倒自言自语了起来:“想不到就十几年功夫,世人竟连老夫也不认得了,哀哉啊!”倚于男子身旁,一把银白色的软剑正散发着阵阵寒气。

        天下第一楼

        香满楼后堂中,鞭笞声,哀叫声,默哭声交汇成一片,与前堂的纸醉金迷形成强烈反差。香满楼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楼,不仅是因为其规模,歌妓等均是上等,更为之重要的是,香满楼是江湖第一的“风信子”,无论是江湖最新的消息,还是不为人知的秘事,只要付得起银子,就没有香满楼不知道的。楼主柳如艳更是江湖一大神秘人物,江湖人人知道香满楼楼主之名,却从未有一人见过楼主真貌,香满楼一切事宜,皆是楼主贴身丫鬟醉红花负责。香满楼分前中后三堂,前堂是烟花场所,中堂为“风信子”,而后堂,则是至贱的奴婢居住之地。

        此时,后堂来来往往都是忙着干活的人,水倾入缸中之声,烈火爆材声交织一片,偶有婢女轻声交谈,嚼嚼舌根,日子不至于这般煎熬。角落处,只见两名婢女窃窃私语着,

        “刚刚我见孟天菲那丫头偷偷跑了回来,八成又闯祸了。”

        “是啊,那丫头天天惹她主子不高兴,每次都偷跑回来,这次见她神色慌张,看来可是有好戏看了。”

        “死丫头,出来。死丫头,你听见没有。”一身着紫衣的女子以手遮面,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后堂,打破了原有的死气静谧。

        “李妈妈,快叫死丫头给我出来,这回,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紫衣女子怒道。

        “哎哟,我说紫兰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只见一名年过半旬的妇人见着钟紫兰那气黑了半边儿的脸,忙迎了上去,说道,“紫兰姑娘莫要生气,为了一个奴才气坏了身子可不值。”

        “李妈妈,你别再偏袒那个臭丫头了,若不是你这般纵然,能有今日这事儿?”钟紫兰将脸上的帕子取下,只见那原本细滑白皙的脸颊之上多了许许多多的红点,如满天星辰一般。

        “这……”

        “李妈妈,别这个那个的了,这事儿不是明摆着吗,那臭丫头竟敢在我胭脂中加了痒粉。三天之后便是花魁大赛,你叫我这样如何出赛。此事决不能作罢,如果你今天不严惩孟天菲,我便请红花姑娘定夺。”

        “菲儿,出来!”随着李妈妈一声厉喝,在人堆中走出了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女子脸上尽是灰头土脸的,只是那双明亮的大眼,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菲儿,还不快向紫兰姑娘道歉。”李妈妈说道。

        “凭什么,是她先将我的玉坠偷去,我才对她小惩大诫一下罢了。”孟天菲白了钟紫兰一眼,不服说道。

        “放肆!我钟紫兰贵为临安第一舞妓,又怎会偷你的玉坠,何况你的玉坠无论是成色、样式,皆是下等,哎呀,也只配你这种卑贱之人使用了。”钟紫兰不屑说道。

        “可笑可笑,你若不是偷我的玉坠,又怎么知道我的玉坠成色下等、不配你使用啊!”孟天菲得意说道,心里头想着这临安第一舞妓只怕是第一蠢货吧。

        钟紫兰闻言自知理亏,但若任由这小小贱婢指责,自己以后还如何在这香满楼混,便不依不挠道:“就算我拿过你的玉坠,我也只不过是借你的玉坠看看,怎么了,你这做婢女的还容不得你主子借东西吗?”

        “你……”孟天菲听罢是被气绿了脸面,不知怎么言语了。

        “紫兰姑娘莫怪罪,我是领大这孩子的,这玉坠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所以若紫兰姑娘借走了,还请尽快归还吧!”李妈妈说道。

        “哦!原来是她娘的遗物,如此卑贱的玉坠也留给女儿,想必你娘也是卑贱之人吧!哈哈,要我还你也行,只要你对大家说你娘是卑贱之人,我便将这玉坠还你。”钟紫兰笑道。

        “你……钟紫兰,我不许你侮辱我娘!”说罢,孟天菲冲向钟紫兰一把将其推倒,钟紫兰身后的侍婢连忙扶住了她。

        “你……你这个贱婢,竟敢推我,反了这是,我定会禀告红花姑娘,将你乱棍打死。”钟紫兰怒道。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说,你以为你钟紫兰是什么高贵的人吗?我呸!你只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你以为那些男人花银子来看你跳舞是崇拜你吗?你错了,你的客人越多,只能说明你更是狐媚,相比于我这贱婢,你比我可怜多了!”孟天菲大声喊道。

        “你……今日我不惩治你,我就不是临安第一舞妓!”钟紫兰是被戳中了痛处,举起手臂冲向了孟天菲。“好好,说得好!”钟紫兰的行动被一个女子声音打断。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一簇妖艳的红花图案正画在其左额头处,诡异十分。

        钟紫兰一见来人,便立即变换了态度,说道:“红花姑娘,这次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若不是今天这么一闹,我还当真不知我们香满楼有这般巧言舌辩之人,只是倘若这有才之人不忠于我,不忠于楼主,留着也始终是祸害。”醉红花望着孟天菲说道。

        “红花姑娘请息怒,这孩子只是年少不懂事,毕竟她才16岁,不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菲儿若是有什么不得当,也是我的过错,还请红花姑娘饶过她。菲儿,还不想红花姑娘认罪!”李妈妈说道。孟天菲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委屈得很,哪肯认罪,只把头一甩,扫了两人一眼,便默不作声。

        “这般桀骜,日后还了得,来人!将这丫头拉出去乱棍打死!”醉红花怒道。

        李妈妈闻言,便立即慌了神,也不顾什么面子,当即跪在地上,扯着醉红花的衣角,苦苦哀求道:“红花姑娘,这孩子是我带进香满楼的,我实在不忍看见这孩子去死啊!红花姑娘,这些年来,我一直视这孩子如亲生女儿,若是有过错,也是我为娘的错,请红花姑娘重重责罚老奴。”醉红花自知这李妈妈是香满楼的老一辈了,自己若不卖这个人情,也实在说不过去,便应允了,说道:“李妈妈,你是这儿的老一辈了,做事怎可不顾后生的意见,念你这些年为香满楼鞠躬尽瘁,我倒是可以不杀这丫头。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你既然想顶罪,我便成全于你。现在罚你五十大板,你可服气?”

        “谢红花姑娘成全,老奴甘愿领罚。”

        孟天菲眼见李妈妈为自己受这般责罚,心里只觉万分难受,缓缓走到钟紫兰跟前,重重跪了下去,“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给您道歉,只是李妈妈这把年纪了,实在是受不了这五十杖罚,小姐我求求你,跟红花姑娘求求情吧!”

        “不是我铁石心肠,只是李妈妈多次包庇于你,若不小惩大诫,只怕难以服众啊。”钟紫兰只觉是李妈妈咎由自取,自是不肯帮忙求情。随着醉红花一招手,好几个护卫涌了上来拉走了李妈妈,孟天菲痛哭着拉住她不放,却被护卫强行拉开。

        堂外,木杖打在肉身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哀叫声更是连连。听着那杖打声与哀叫声,孟天菲双手紧握,指甲因用力过猛而陷入了掌心,鲜血沿着手指滴落,此时,孟天菲真正第一次明白了权力的可怕,也第一次知道了尊卑的命运。在这个刀口舔血的江湖,想要存活,要的要么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要么是可以崩天裂地的绝世武艺,而自己,没有具备任何一个,自责之心越盛,想及李妈妈是拉扯自己长大之人,现下自己却保不住她,实在是不孝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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