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演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比玻璃杯折射出的光更加明亮,瞿扬没见过这样的于归,她的悲伤那样生动,眼里的风雪飘向瞿扬,将他的目光凝结在于归身上,再也挪不开。
“还要喝吗?”
瞿扬轻轻地问她,心隐隐作痛。
于归浅浅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要那个粉色的”
瞿扬轻笑,依言重新要了一杯大都会。
于归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头顶乱晃的水晶灯,驻唱拨起吉他,唱起一首低沉的民谣,沙哑的声音好像在讲述一个沧桑的故事。
于归和着节奏,指尖点在吧台上,听着听着,眼角的泪忽然就不听话的落了下来,顺着太阳穴流进了鬓发。
瞿扬一直侧着身看着于归,他抬起手,屈起一个指节轻轻扫过那行泪,声音比歌声低沉,
“需要肩膀吗?”
和在车上一样,瞿扬的语调总是充满了蛊惑,不同的是,这次于归没有抵挡住,她的泪水越流越多,渐渐汇成了一片潮湿的泥沼,将她困在其中越陷越深。
无声的流泪渐渐变成了低低地啜泣,于归保持着那个抬头望天的姿势,胸膛起伏着,终于颤抖着说出了那个字,
“要”
瞿扬起身,站在于归身边,伸出手拢在她的耳畔,民谣的声音变得不真切,于归耳后的肌肤感受着那股不属于她的体温,她闭上眼,抽泣变得越来越剧烈。
她好像听见一声轻叹,然后就被一个一个温柔的力道拥进了一方炽热的胸膛里。那里的温度太令人上瘾,于归嗅着淡淡的烟草味,那明明是她最讨厌的,可此时却莫名地吸引她继续靠近。
她轻轻蹭了蹭,头顶传来瞿扬的轻笑,
“鼻涕蹭上了吧,得赔啊”
好热,于归朦朦胧胧地只有这一个感觉,她那满心的寒凉好像就要被这股热流融化了。
危险
于归这样警告自己,可全身的警觉神经好像都在这一刻宣告罢工,她克制不住的将自己陷在那个怀抱里,将崩溃都藏进这个蛊惑她的地方。
良久,啜泣终于停歇,瞿扬拍了拍于归的肩膀,轻笑,
“免费体验时间到了啊,再继续我就收钱了”
于归没有动,额头抵在瞿扬胸口,拽起瞿扬的衣摆擦了擦鼻涕,这下可把瞿扬恶心坏了,他啧了一声,
“哎,你能不能不老破坏气氛,恶心谁呢。”
他皱起眉毛,握住于归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开了。
真够恶心人的。
瞿扬看着衣摆上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不明物体,什么风花雪月,全都没心思去想了,他抓起纸巾满脸嫌弃的擦了起来。
于归歪在吧台,手撑着下巴,看着瞿扬那副嫌弃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瞿扬面前晃了晃,大着舌头说话
“我,我赔你一件”
“噢,谢谢啊”
瞿扬翻了个白眼,将纸巾团吧团吧用力摔进垃圾桶。
“差不多了就走吧,回家”
瞿扬气鼓鼓的抱起膀子,心里念叨着真够晦气的,大晚上跑了好几公里就为了给人当便宜司机,又搭钱请人喝酒,又搭衣服给人擦鼻涕,想起鼻涕,他再一次皱紧了眉毛。
于归深呼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酒精会让所有的情绪放大,但其实并不会让人的意识失去控制,所以于归此时有理由怀疑所有的酒后乱性实际上都只是酒壮怂人胆。
瞿扬认命地叹了口气,架着连个直线都走不出来的于归离开了酒吧。好容易把抬起脚就只会悬空不会下落的于归塞进副驾驶,体力极佳的瞿扬也忙活出了一身的汗。
他发动车子,装作不经意地说,
“哎,我想起个事,我没车了啊,把你送回去我怎么回来”
于归抬起挂在车外的手,“咣咣”拍了车门两下,豪气干云,
“这个,我送给你了,不用还”
瞿扬冷哼一声,
“老子要你这破玩意儿。”
风一吹,于归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一路暖黄的路灯在她眼里都晕成了一个个小太阳,她热死了,扯着衣领,好让更多的风灌进去。
瞿扬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升起了车窗,于归回过头,疑惑地望着他。
“这么吹,你肯定得感冒,忍着吧,到家我给你弄点解酒的东西喝喝就好了。”
于归倒在座椅里,难受地深呼吸,车终于开到了于归楼下,瞿扬下车绕到了副驾驶,打开车门,就看见于归脸颊酡红,张着嘴好像一条濒死的鱼。
“哎,下车啊”
瞿扬伸出手,解开于归的安全带,拽着她下地。
但于归此时早就到了极限,身体猛地改变姿势,她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她忍了一路,此时胃里那些酒液就像脱缰野马,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哇……”
潜意识在最后一刻告诉她,不能吐在车里,洗车太麻烦。
但是
洗人更麻烦。
瞿扬看着一身被消化器官搞地变了色的酒液,深呼吸了两口,终于也没忍住,转过身,
“哇……”
他的晚饭,也都没能留下。
两个人都吐个干净,于归的酒醒了不少,两个人在夜风里大眼瞪小眼,于归一脸惭愧,瞿扬一脸悲愤。
“你……你又……”
瞿扬气得浑身发颤,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于归抬手,止住了瞿扬接下来的输出。
“走,上楼。”
于归淡定上楼,实际上心虚得厉害,一直透过电梯的反光偷瞄着瞿扬那张阴沉的脸。
走到门前,眼前的密码锁在于归眼里晃出了好几个重影,她输一遍密码,不对,再输一遍,还不对。
瞿扬支棱着僵硬的身体,一把推开了她,极力克制着滔天的怒火,
“你说,我按,别把你那个帕金森一样的手拿出来丢人现眼!”
于归没敢反驳,顺从的念了密码,
“7372”
密码正确,瞿扬率先进了门,凭着上次来时的记忆,直接钻进了浴室,一分钟后,开门,扔出了那身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又是呕吐物的可怜衣服。
于归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悲伤已经完全褪去了,这空档,她突然想起了吴庸来对她说的话。
水声搅得她心绪杂乱,她想,这下完了,她不但和瞿扬扯上了关系,现在这关系还越扯越乱。
于归敲了敲脑壳,促使几乎罢工的大脑继续工作,她该怎么做才能不影响到吴虞呢,她隐约地觉得再继续下去,瞿扬一定会发现她的身世,她还无法完全地信任瞿扬,不敢确信他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浴室的水声停了,瞿扬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喊她,
“唉,你赶紧给我找点必需品来啊”
于归抬头,有点懵,
“什,什么必需品”
瞿扬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三秒,
“你介意我裸着出来吗?”
于归立刻回绝,
“介意!”
“那你倒是给我找点东西遮遮啊,杵着干嘛!”
瞿扬几乎要怒吼了,这一晚上,心力交瘁。
于归赶紧去那间专属于吴虞的客房里翻起了衣服,吴虞跟瞿扬差不多高,但要壮不少,于归翻来翻去,揪出了她买给吴虞但还没来得及上身的体恤和短裤。
正要送去时,她心下一动,她不能完全信任瞿扬,但要是她手里有瞿扬的把柄又会怎么样呢,这样想着,她将手机也握在手里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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