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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TheGravitation


他是虚。

        没错,覆盖大部分脸庞的雪白面具和袒露于胸前的空洞都指向了这个事实,但是——

        “你有着人类的眼神。”

        无需经过复杂的推理和验证,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他与歌代祈曾遇过的所有虚都不一样,非常的不一样。

        “……你在开什么玩笑?”

        微怔之后,他移开了视线,语气冷淡得像在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那么,”歌代微微侧头,“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虚吞噬掉呢?”那才是虚理所当然的选择。

        而放任死去的虚堆成一座座令人望之生畏的尸山,简直就像在好心地警示来到此处的所有人——不想死的话就别靠近。

        “太麻烦了……”夜风拂过,他的声音仿佛要消融于孤寂的长夜里,“我不需要变得更强。”

        平常人说出这样的话语总免不了炫耀的嫌疑,但是,当他用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凝视着某个早已失去生命的躯壳时,歌代觉得自己触碰到的只有疲惫和孤独。

        “我对杀死身为宿敌的死神也没有兴趣。现在离开的话,你还能保住性命。”

        “可惜的是,虚圈里像你这么想的并不多。”即使是如孩童般天真的皮卡罗,也不会真正在意敌人的死活,更不要说歌代这一路上遇到的其他虚,无论是否具有自我意识和理智,他们渴求的始终都是她的血肉与灵魂,会二度劝说她离开的,除他之外再无二人。

        歌代微垂目光,凝固的血液已将白色上衣染出大片暗红,尽管身上的伤口都不是由虚造成,而是讽刺地出自同一阵营之手,但这偌大而自由的虚圈里,从来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那是亟待解答的疑问,还是饱含迷惘的叹息——

        “离开这里,我应该逃往何处呢?”

        他愣住了。

        「可以逃往的地方,一个也没有。」

        曾有的感慨突地涌现,虽说是合适的回答,他却无法坦率地说出口。是因为他惧怕着一旦在他人面前承认这一点,无奈的“感慨”就会变成确凿无疑的“真实”吗?

        还是,他只是不想看见对方黯然的神色?真奇怪,她明明跟他毫无关系……

        无言地对视良久,他率先别开胶着的目光,面具覆盖的脸上,细长的眉毛不为人知地拧了起来。

        “抱歉,我不该问令你为难的问题。”在他踌躇的间隙,歌代的声音也犹豫地响起,“和我不一样,像你这么强大的存在,当然能在虚圈来去自如,对你来说,无论是哪里都没有区别吧。”

        人迹罕至的遗址也好,无数大虚盘踞的森林也好,这种程度的战力差异于他并无意义,广袤无垠的白沙之海中的确没有能够威胁他的事物,然而这个事实从未让他感到安心。

        “我很想……”他看向平静的银白沙面,那群过于活泼的幼生虚所卷起的阵阵风沙仿佛还在他心中盘旋,搅动着他的思绪,让他轻易说出了未曾打算说出的话语。

        “很想体会那种区别。”

        话音落下,疑问即在心中升起。想要探究、想要理解的心情在一瞬间覆盖了原本的目的。

        为什么想要体会那种区别?

        与命运脱离自己的掌控、性命岌岌可危相比,拥有无论前往何处都自保有余、不存敌手这样的自由和伟力又有什么不好?

        他难道是没有水平相当的敌人就会感到无聊,渴望在酣畅淋漓的厮杀中寻得生存意义的类型?

        不,绝对不是。

        如山堆叠的灵体沉默不语,他们传递的信息却在歌代的心中不断翻涌。究竟要经过多少时日,才能累积出这庞大的数量?如果他把亲自动手处理这些躯壳视作麻烦,又为什么不干脆一走了之?

        翡翠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停留在尸山中的他,仿佛被无数同伴环绕。

        她好像明白了。

        自由的他,留恋着虚假的陪伴。

        冷淡的话语下,深藏着的祈愿是——

        “我来,”像在极力抑制着什么似的,歌代才刚开口就停顿了一下,她注视着对方,感觉自己的唇齿都在颤抖,“我来让你体会那种区别。”

        若是被他的心情所感染,不管不顾地揭露他话语中的真意,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迄今为止的道路或许会全部扭曲吧。

        所以,她根本就不应该明白。

        “我现在很弱吧?但我会变强的,”她扬起微笑,仿佛此刻身处的并非危险的虚圈,而站在前方的也并非立场相悖的敌人,“终有一日,我会变得和你一样强。”

        是刻意不待对方反应,抑或不想留下让自己后悔的机会呢,她维持着笑容,径直开口。

        “我还会比你更强。”

        不能回应也无法回应他真实的愿望,但她至少能许下这种程度的诺言。

        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她的眼眸如雪中绽出的新绿,“不会一成不变的,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我。”

        “你一定能够体会那种区别。”

        即使你想要的其实不止如此,但这样也是可以的吧?尽管彼此处于不同立场,尽管她故意回避了对方的真实愿望,这样的发言也是被允许的吧?

        “约好了哦。”

        披着斗篷的身影一动不动,他看着歌代,似乎在一瞬间丧失了勇气——

        而他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回绝的勇气,抑或是答应的勇气。

        要后退的步伐如此沉重,想跨越的咫尺距离此刻分外漫长,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那一丝连接消失,必须延续下去,一直延续下去——

        直至他心中升起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彻底破灭,直至如她描绘的、他因此无法抑制去想象的美好未来真的降临眼前。

        所以,这场对话/这次邂逅,现在还不能终结。

        “……奇怪的人。”

        这样直白的评价会惹她生气吗?尽管想要编织出漂亮的话语,他却无法冷静地在脑海中搜刮出更贴切的形容,因为他的心似乎在不断催促他——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

        “一般而言,谁都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许下这么郑重的约定吧。”

        “是吗?”黑发碧眼的女性疑惑地眨眨眼,认真地反驳,“我倒觉得,一般而言,谁都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失礼地叫对方‘奇怪的人’。”

        道歉的话正要脱口而出,对方便绷不住般轻笑起来,他注视着那浅浅弯起的弧度,突然觉得天上亘古不变的三日月也不是那么惹人厌烦。

        “或许正因为我是奇怪的人,”宁静的夜里,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格外清晰,“才会与同样奇怪的你相遇吧。”

        无边月色下,莹白沙砾如宝石般反射出细碎而柔和的光芒,但照亮了这长夜的既非月亮,也非砂石。

        奇怪吗?

        或许自己的确很奇怪吧。不然为什么明明被反过来说奇怪了,他却意外地觉得……并不讨厌?

        不知道该如何为这份心情命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传达这份心情,他只是看着她,然后伸出了手。

        想要触碰什么。/到底还能触碰到什么?

        想要感受什么。/到底还能感受到什么?

        还未曾被握住的手穿过不会停留的夜风,停留于前方。夹杂在发丝间的沙子不经意地滑过轻扬的衣袖,落入身后的白沙之海。

        想要触碰他的指尖,明明想要触碰他的指尖;想要握住他的手,明明想要握住他的手——

        冰冷刺骨的灵压仿佛要夺去呼吸的本能,冷汗开始不受控制地自额间、背脊渗出,或许下个瞬间这具身体就会崩解溃散,化为微不足道的尘埃。

        ——却在抬起手后,拔出了斩魄刀。

        “坏灭吧,星碎!”

        银白的刀柄,其上缠绕墨蓝色的柄卷,蝶图透镡后延伸出如霜雪般凛冽的刀刃。

        一长一短的双刀,能将所有妨碍之物一刀两断的利刃,此刻正紧握于手。

        毫不迟疑地咏唱解放语后,歌代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并非无话可说,只是为了抵抗前方奔涌而出的破格的灵压已竭尽全力。

        单看灵压,状态不佳的她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甚至连他的灵压都感受不到。即便如此,那超越了她所在次元的灵压依然能对灵体施加影响——当她终于如此接近他时。

        借由解放斩魄刀而提升的灵压在全身翻涌沸腾,歌代在这一刻真切地体认到了对方是多么危险的存在,是无需出手只要自己稍加大意就会丢掉性命的高位者。

        可怖的压力摇曳着她的灵魂,继续前进的话恐怕会落得与周遭的尸骸同等的下场。

        她理解这一切。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伸出的手已然收回,醒悟到自己被感情所囚而做出的举动只会将歌代引入险境的他,在后退的同时高喊,“等等……停下来!”

        与压倒性的威势抗衡,歌代正激烈地耗费着自身的灵压,按照目前的速度,灵压消耗殆尽也只是时间问题。

        饶是如此,她仍然持续迈步。

        不应该明白的,但她其实明白了——

        “喂,”饱含焦虑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在耳边,“你想死吗?快停下来!”

        ——他渴望着对等的同伴。然而他的力量和温柔一并束缚了他。

        超越常规的力量让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都失去了性命,最终徒然沦为尸山的一部分。虽然身具媲美天灾的实力,但辽阔的虚圈中,也总会有数个与之实力相近的人吧,只要耐心寻找,一定会找到。然而,在他行进的途中,也一定会掀起多出眼前无数倍的死亡吧。

        所以他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所以……”不想再听泄气的话语,哪怕其出发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歌代皱着眉,以不输于对方的气势大声说道,“我才不会停下来!”

        不想让这个人的世界永远停滞,即使不能成为他的同伴,也希望能让他看见不一样的风景。

        既然已亲口许下这样的约定,就必须好好遵守,如果一遇到危险就转身逃跑,她又怎能指望别人相信她的诺言?

        “而你,”看着被对方擅自拉开的距离,歌代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出了很是任性的话,“也不许逃跑。”

        为什么?

        浑身都在颤抖。

        双腿在颤抖/想要靠近她。

        手指在颤抖/想要抓住她。

        牙齿在颤抖/想要对她说……

        就连心,也在颤抖/动摇。

        为什么?

        被逼至极限的人明明是她。

        为什么?

        快要忍耐不了的人却是自己。

        “……我知道了,不会逃跑的。”略带飘忽的语气让这句话听上去不太可信,但就像要弥补这不足似的,他马上以坚定的视线锁定了歌代。

        “我会等你的。”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呢?

        和无处可逃的自己不一样,对方是来自尸魂界的死神,是拥有归途的人。尽管虚圈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还是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的吧。

        而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一点,只把她当成可能成为自己同伴的人呢?

        他又一次伸出了手,但这次并非为了寻求什么,而是为了打开通往异界的通道。光线在他的指间扭曲,一道锯齿状的空间裂缝突兀地出现在歌代前方。

        “我会等你的。”他重复了这句承诺,以特别温和的声音说,“你先回去吧。”

        曾经费尽心思找寻的归路就在眼前,如此真实,如此虚幻。歌代本该欢欣,却不知为何有点怅然若失。

        她看着漆黑而深邃的通道良久,或许因为支撑它的人实力强劲,这道空间裂缝稳定得不得了,丝毫没有坍塌的迹象。

        “看来,”从入口移开视线,歌代打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慢慢说道,“要走完这段路,现在还为时过早。”

        细细感受着那股她暂时还难以企及的灵压,她握着星碎,有点落寞,“不管是你,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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