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后驾到
巨大的浓云从远处的山头缓缓飘来,天上晴空艳阳,玉泠崖忙领着几位弟子伫立相迎。
很快,彩云便已飞过未离宫对面的那座山头径直朝他们而来,云上的情形也能看个大概,只见,为首的一人锦衣华服,珠光宝气,面容虽看不太清,但单从站立时的仪态与气质便能看出,此人绝非一般的神仙贵妇所能想比,在她身后,约有七八个身着彩衣的年轻女子,皆是一副微微颔首恭恭敬敬的模样,秋安见势不妙,陆千遥又正在气头之上,灵机一动,一挥手封住了她的舌头。
陆千遥反应过来,嘴巴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她一着急便要对秋安动手,秋安缚住她的双手,严色道:“你若还念及师父对你的恩情,若还想让青桐山继续屹立不倒的话,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别做不该做的事。”
沛蓉又在前提醒道:“来了,别说话。”
彩云临近,还未落下之前,一束熟悉耀眼的金光却先于彩云出现在了几人面前,金光刹时消退,果不其然,正是身着黄金甲衣的守山金凤长明。
“天后驾到,跪下。”
长明清冷的嗓音说完那六个字后,便迅速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玉泠崖不敢有所迟疑,紧接着也跪在了地上,陆千遥虽仍在气头之上,但也知道分寸,自古只有九重天降罪世人的份,没有他们与天争的份,她可以不怕死,但不能不顾及整个青桐山。
陆千遥跪下,秋安仍不忘嘱咐她,要她少说话。
秋安因天后的临近有意压制着声音,声音虽小,但言语中的严厉加上面容上前所未有的正色还是让陆千遥吓了一跳,她怔怔的看着面前像是在凶她一般的秋安,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自她记事起至如今,秋安从未用过如此愤怒的语气斥责过她,即便做了什么错事,也是师父来惩罚她,秋安从来都是在一旁说些帮衬她的话,甚至在她受罚时,还会悄悄的背着师父去给她送吃的,她不懂,这次明明不是她的错,却为什么连他都要训斥自己。
她自然听见了此次前来的人是至高无上身份比太子兮泽还要尊贵的天后娘娘,自然也看到了连在太子兮泽面前都未曾下跪的守山金凤一见天后娘娘却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但她心有不甘的是,犯错的是她的儿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却为何人人都要让她委屈求全,低三下四。
彩云已飞至眼前,却停在了海棠树旁离地三尺有余的空中并未落地,云彩周边的仙气涌动,将海棠树上的花朵打落了不少。
几人低着头,无一人敢抬头直面九重天上天后娘娘的真容。
“守山金凤长明,拜见天后娘娘。”
长明在前的参拜声提醒了玉泠崖,玉泠崖忙跟着说道:“青桐山掌门玉泠崖拜见天后娘娘。”
两人的参拜声听了许久,也不见天后有任何指示,周围的气氛静的怪异,整个山谷只听得见风吹梧桐的沙沙声和眼前海棠花落时犹如下雪般的簌簌声。
天后未说话,几人便就那么跪着,动也不敢一动,心里都在盘算着天后在打什么注意,其实天后此番下凡前来青桐山的用意再清楚不过,必定是为了陆千遥怀了她们孙子的事,倘或太子兮泽真的娶了陆千遥,她又恰好愿意嫁给他,那今后她便成了十三的婆婆,但这个婆婆究竟是个好婆婆还是个恶婆婆,此事还未可知。
过了片刻,突然,沉寂之中忽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
简单的四个字,语气中像是施舍,让人听了心中极其不舒服。
“谢天后娘娘。”
长明率先站起,而后玉泠崖几人才陆陆续续从地上起来,此时才终于有机会抬头看一眼传说之中的天后娘娘。
在所有人的想象里,身为九天之上众仙之首玉皇大帝妻子的天后应是个雍容华贵面慈心善贤良大气端庄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应让所有人甘愿臣服与敬佩,但是,当除长明外的所有人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只有在传说和想象中才能出现的天后娘娘时,心中竟毫无防备的被打击了一番,若不是长明事先告知他们来人是天后,此时的他们即便在心中迟疑良久,也断然不会想到面前斜靠在椅子之上,白皙圆润的脸上一脸不屑与轻蔑的年轻妇人会是天后娘娘。
天后的眼光顺着长明开始挨个将底下站着的几人从上往下从头至尾看了个遍,最后停在了沛蓉脸上。
“谁是陆千遥?”
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们已经确定,这听起来像是施舍给他们的话语的确出自于天后之口,此话配上她的脸,丝毫不觉违和。
时间在天后娘娘询问谁是陆千遥之后又瞬间凝固,直到位于前方的玉泠崖转过头一道冷冽的目光杀过来时,秋安方才想起此时天后口中的陆千遥正被她施了法早已不能说话,但他也并未打算将她的封印解除,与其撒个谎搪塞过去,总好过她当面冲撞天后娘娘。
秋安一把拉过冷眼看着前方并不打算在天后娘娘面前服软的陆千遥,三两步走到天后面前,拽着她的胳膊朝着天后先行一礼:“回禀天后娘娘,千遥师妹她近来感染风寒,嗓音暂失,若娘娘有什么问题,请允许小仙代千遥师妹回答。”
秋安一语说完,原本一直斜靠在座椅上的天后瞬时将身子坐直,目光从沛蓉身上迟疑的转向秋安身旁一身黑衣,头发未挽起松松散散的披在脑后的陆千遥身上。
“你就是陆千遥?”
知道面前的黑衣女子才是怀了她孙子的陆千遥时,天后的表情犹如在吃蟠桃时不小心将蟠桃里的虫子咬成了两段,一半含在自己嘴里,另一半则正在她的面前垂死蠕动着。
秋安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面如寒冰的陆千遥,俨然一副不愿在天后面前委曲求全的姿态,现在的她即便装也装不出来,这样下来,真怕到最后事件从太子兮泽得罪了她演变成她得罪了天后娘娘,秋安忍不住冷汗直冒,他深吸一口气,脸上一副视死如归:“这位正是千遥师妹。”
天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嘴里仿佛还咬着那断掉的另一半虫子,嘴角开始不断的抽搐,为了证明自己方才听见的不是幻觉,她又问:“你真的是陆千遥?”
“她是陆千遥。”
不远处的空中,那犹如清水般沁透人心脾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时间将紧张的气氛舒缓了许多,看着远处身着月白衣袍乘着白云缓缓而来的年轻男子,秋安终于得以舒口长气,从天后驾临青桐山的那一刻,他便期待着太子兮泽能够赶来缓解这令人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气氛。
他虽只见过太子兮泽一面,但那一面太子兮泽所流露出的气质与品性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抛开绝世出尘的外表不谈,非凡的谈吐,和善的言辞,谦虚有礼的举手投足,更重要的是,他当晚为数不多的言语里处处流露着对师妹深深的歉意,临走时更是放下了身为太子的姿态恳求师父代他照看陆千遥,那时,秋安的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太子兮泽是个与十三早已相识很久且已爱意深厚的人。
但一想到方才陆千遥指着天破口大骂时的歇斯底里,秋安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对面,太子兮泽停在他母亲的身旁,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闲,令人更加惊奇的是,原本一脸不屑与轻蔑的天后在见到自己儿子的那一瞬间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俨然一副慈母模样,嘴角上眼睛里皆是满满的笑意,眉梢更是翘的如月牙一般,加上她略显丰满的身体,整个人已经演变成了一尊笑面佛。
“我的泽儿,你怎么也来了?”
天后的这一句话,直腻的底下站着的一群人禁不住打起了冷颤,鸡皮疙瘩瞬时起了一身,幸好接下来太子兮泽在正常不过的完美嗓音拯救了他们。
“儿臣听闻母后出了南天门,便想着定是急于来凡间看一看自己未来的孙儿,儿臣怕母后不识路便急着赶来想为母后领路,却不料母后要见孙儿的心太过急切连儿臣也未能追上,如今看来,母后虽许久未出南天门,识路的本领却比儿臣还要胜过一筹,着实另儿臣佩服。”
太子兮泽这一席话,引得玉泠崖秋安沛蓉子灏皆在心中想起了同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如今青桐山的大弟子司尘,司尘说话时如口吐莲花,字字句句吐露芳香沁人心脾,哪怕是犀利的言辞,挑人的过错,哪怕是将你心里的伤疤揭开,但这些话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你或许也会对他哭着感激涕零。
而面前的太子兮泽同司尘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令人更不可思议的是,天后这样一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是如何教养出这样一个言行举止皆属上上乘的孩子来的?
天后将原先露出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尽数收起,但已经见识了之前的她,再看现在的她难免会觉得虚假。
天后笑颜如花道:“母后哪里认得这凡间的路,这次下凡来还不是多亏了绿袖,一出南天门若没有绿袖母后便哪里也去不得了。”
“那就多谢绿袖姐姐对母后的照顾了。”太子兮泽随即便笑着朝那名叫绿袖的宫女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那名叫绿袖的宫女立刻颤抖着膝盖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这原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事,怎敢让太子殿下给奴婢说谢谢,要谢还是应该奴婢谢这么多年来娘娘的教导才是。”
太子兮泽俯身将跪在地上不停叩头的绿袖扶起,绿袖原本吓的惨白的脸此刻变的通红。
“说来也是,我身边虽也有几名心腹,但无一人及得过绿袖姐姐,绿袖姐姐出落得如此聪慧,想来与母后您的□□也有莫大的关系。”
天后笑的更加灿烂:“你若喜欢,母后把她赏赐给你可好?”
太子兮泽笑容始终如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果然天后还是改不了随便赏他东西的毛病,他怎就一时忘了呢?
他心里一转,沉着的说:“母后也知道,儿臣宫中侍从向来只有男子,若让绿袖姐姐去了恐怕会多有不便,何况绿袖姐姐陪在母后身边的时日比儿臣还要长,已犹如母后的左膀右臂,儿臣怎敢轻易夺走呢?还是让绿袖姐姐继续在母后身边侍奉母后为好。”
太子兮泽没直接拒绝,但话里也全是不要的意思,这虽不是亲生儿子,但到底也当亲儿子养了许多年,对其性格也算了解,便也未在执意相送,她笑着说:“泽儿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沛蓉是女子,自然了解女子的心思,当太子婉言拒绝了天后要将绿袖赏赐给他的美意时,她清楚的看到,绿袖原本泛着光亮的眼睛,瞬间变的黯淡,想来也是个对太子兮泽有情的人。
有情却被无情伤,但太子兮泽的做法也未曾不是一件解决此事的好方法,他这样的人物,若要让他不伤人心处处留情,只怕那九重天上还需兴师动众的再开辟出许多处别院来。
如此看来,太子兮泽虽生的地位尊贵样貌俊俏也并非是花心的多情种子,且举手投足也丝毫没有纨绔之意,这多多少少让沛蓉这做师姐的为陆千遥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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