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32
红发少年跟随人流离场。
他们的交谈笑语他通通都听不见，只是浑浑噩噩地迈开步子。
他从未觉得哪一刻像如今这么迷茫。女孩绝望地嚎啕大哭，众人皆是冷漠地旁观着，却似乎牵扯到他心中埋藏的隐秘情绪。他亲手造成了这一切，也清楚所带来的后果。可是。
春野樱对他说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些，而他又何曾真的期望过她的凄惨？他想过春野美咲罪有应得的下场，却独独对于她不敢深思……
为什么要她当自己的助理，为什么厌恶凉宫杏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利用明日千音横在姐弟二人之间，为什么在一切无可挽回前拉住她。
为什么会留下那封情书。
……
一念至此，心中有处忽而明朗。少年如遭重锤，不觉大脑嗡然，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赤砂蝎表情错愕，下意识地转身。
什么人都没有。
身后空荡一片，唯有落叶在风中打着转。
他的心中缓慢地、逐渐地被酸涩所溢满。
……
时间已经走向学期末，在圣诞节的前夕，为了缓释学生们的压力，f中提出举行登山活动。
在上次篮球比赛结束之后，宇智波佐助更为严密和强势地守在姐姐身边，自己则是对一些恶意诋毁充耳不闻，曾经为难过欺侮过樱的一些同学似乎收敛了些许。
于是少女尚存天真地抱着期望，也许有一天事情会有转机，但众人冷漠待之的态度并未减少分毫，而曾围绕在她身边的友人也已尽数散去。
她还是变得愈加沉默。
活动这天姐弟二人收拾完毕准备出门，春野樱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她“喂”了一声，话筒对面好像顿了一秒，接着问道：
“……是小樱吗？”成熟而冷静的女性声线，迷离而富有特质，少女几乎是瞬间就听了出来。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人依旧被她放在心上时刻想念着啊。
“妈妈……？”她拿着电话，呆呆地喊。
少女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她讲，这么多年未见，她想问她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是不是都要忘记他们了？她从来都没有埋怨过她的离开，可是她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们？
“……什么？”身旁的少年闻言不自觉地一蹙眉，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烦躁与冰冷。“是谁打的电话？”
“你能把电话给佐助吗？”女人问。
刹那间，少女心中升腾的欣然转化为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她拿着话筒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回：
“哦，哦，我这就给他，你等一下。”
樱把电话递给佐助，面对着他的眼神询问却没有回答。
于是少年只能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喂……？”
“是佐助吗？”女人的语气带了点激动。
听到声音后，少年的眼神一下变得凛冽起来，他冷冰冰地回应道：“你打错了。”接着就想挂断。
“等一下！佐助！”女人的语气有些慌乱起来，“我知道你听出来了是妈妈，别挂我的电话，我有事告诉你。”
宇智波佐助轻声冷笑，嘴边挂着一抹讥讽，“你不是我妈，我妈已经死了。”
女人像是被噎了一下，沉默一瞬后又缓言道：“佐助，你不想知道姐姐的事情吗？”
“……什么？”少年呼吸一滞。
“你来找我，我告诉你。”
少年转而把视线暼到旁边等候他的姐姐，犹豫道：“可不可以换一天，今天我们有活动。”
“……我在ks牛排餐厅等你。”
女人没有表态，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挂断了。
宇智波佐助捏着电话听着嘟嘟回音，紧紧攥住了手心。
……
春野美咲并没有叫她，所以樱懂事地拒绝了弟弟要她一同前去的请求，也回绝了弟弟让她不去参加活动的请求。她还身在学校，她还是f中的春野樱。
更何况这只是普通的登山活动，同学们就算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无处施展，还能怎么样，推她下山？
是啊，一切都很顺利，她不应该让自己被动，不应该胆怯地回避才是。少女看着前方上山的人流，内心重重地松口气。
这片山林开放不久，几乎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是个能让人呼吸到新鲜空气，身心放松的地方。但有些地方尚未开发完全，安全隐患犹在，学校尽力组织秩序，严防意外，想必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大家有说有笑地走在山间欣赏景色。虽说冬季生机较颓，但潜藏在土壤表层中的些微绿意也让人眼前一亮，况且在城市中终日埋首书本，久违地接触自然，更是身心畅快。
赤砂蝎所在的三年五班走在二年级队伍的后面，身为学生会会长，各项优良的他被安排在班级的最前。
而与他境遇全然不同的是相隔几步之遥的女孩子——此刻被排斥在冷落在班级末流，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她应该是察觉到他在身后，所以一直低垂着头。
蝎垂眸默然。
走走停停约摸一个半小时，队伍进行大休整，眼见女孩子逃一般急匆匆离开，少年心中有些怅闷。在人多嘈杂的地方铁定是看不见她的，他也是特意去关注，又花了点时间才在较远的偏僻角落发现她。
“离得太远容易有危险。”他在她两步外站定，开口说道。嗓音清冽，夹杂些许无奈的柔和。
少女不语，目光极速地从他脸上掠过，表情带着冷淡的哂意。
蝎心中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的眼神倏而一黯，淡淡提醒道：“12点半要启程。”接着便转身走了回去。
休息调整完毕，每个班级开始清点人数，一般是班级委员做这件事，只要没有问题便可上报，等待出发。
蝎插着兜等候，思绪漫无边际，恍惚间只听到前方队伍说了句“没有问题，可以出发”。但略微有些疑惑的是，春野樱并不在之前的位置。
难道因为不想看见他，所以去了队伍前面？
少年不悦抿唇，微微郁结，不作多想便跟着人流而去。
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只是增添四周的寂静。
春野樱吃完包中带的简餐，重重地叹口气。不知道佐助现在见到妈妈没有，应该见到了吧？他们会说什么……？她真的好在意。
即便她从小就刻意忽视，仍不得不承认的，妈妈更喜欢弟弟。
甚至，她对她有种不耐烦的冷漠。
她想不明白为何。
一个讯息提醒声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等我回来。」
是佐助发的消息。
她微微一笑，然后背上包，前往队伍集合点。
但她是掐着点起身的，这会儿应该正在清点人数，想到这里还是有些着急，于是小跑着过去。
近了，队伍就在十米之外，她现在都能够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
突然脚下一空，陡然袭来的失重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秋天的落叶尚未腐蚀干净还堆在一起，掩饰陷阱造成错觉，于是她就这么“中奖”了。
她眼望着前方动起来的人流，只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呼，随后便跌落一个三米高的小悬崖。
眼前的景物在逐渐变暗，她心下一紧，最终不可控制地晕了过去。
红发少年不停朝前方队伍看去。春野樱那么明显的粉色头发，真就淹没其中一点都看不到？
心中浮上一层烦闷躁意，他难以忍受地抬步上前。反正前后矛盾，莫名其妙的行为，他赤砂蝎做了也不是一两次了。
“春野樱呢？”
“哈？我、我不知道啊……”为首的班级委员有种心虚的敷衍，“应该在后面吧。”
“不在。”他当即打断，琥珀色眼瞳逐渐蕴起的冷意让男生瞬间缩了一头。
“他们说都齐了，我才上报的……”
赤砂蝎扫了一眼众人，大家都事不关己地将视线撇开。他顿时有些冒火，但一想到此番局面全是他所造成，并且他才是最大的施暴者，瞬间就泄气。
接着报告上去，又打了几通电话，无果，于是老师们凑在一起商量办法。最后是让一些人带着学生原路返回，一些人联系这边管理处一起寻找。
少年只是觉得太慢了，于是离开独自去寻。
……
好痛……这是春野樱刚醒过来时的感受，她的脚似乎扭伤了。又。内心微微叹气。
少女意识尚昏昏沉沉，没有睁眼。只觉似乎有人在背着她前进，她能感觉到来人身体传递的热度，也能感觉到他的轻柔小心。
她之前昏过去了吗？所以这人救了她，是老师吗？
虽然疲惫万分，她还是费力地撑起眼皮。
入目是一头鲜艳的红发。
“！！”
春野樱猝然一惊，倦意烟消云散。
“……你醒了。”少年未感惊奇，继续朝前走着。
嗓音淡淡，仿佛此刻做的事理所当然。
“你，干什么……！”她从震惊中回神，开始乱动起来，“你要把我从山上扔下去？？”
赤砂蝎身形一顿，接着鼻腔中溢出一记短促笑声，他半是困惑半是无语：“我如果想毁尸灭迹，根本用不着费功夫背你。”
那赤砂蝎，是来救她的？是他救了她？
她为这个想法而愕然。
这么恨她的人，就算对她短暂的体贴和善意都是为了更快地摧毁她的人，为什么要来救她？
“你为什么……”
“……抱歉。”
他打断少女的问句，平素从容平静的声线此刻竟有些抖。
蝎不敢去猜身后人的表情，只是用手将她箍紧了些。
山林再度恢复寂静。
久到赤砂蝎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得到回答时。
模模糊糊传来哽咽的嗓音。
“你以为……说了抱歉，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有两滴凉凉的液体落在后背，浸透布料。
“我喜欢的人，把我写的情书从天台洒下……给所有人观赏……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他又来到我身边，假意接近，结果将我变为众矢之的。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居然曾经天真地以为我可以和他在一起！”
少年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骤停。
春野樱越说越是气愤，心中一阵阵发冷，咬牙道：“放我下去！”她用力挣扎起来。
蝎想要控住她确是无奈，最终手臂被迫一松。
少女重重地跌在地面。
少年转身微蹲想要搀女孩起来，却被她冷冷地打开了手臂。
他看见她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春野樱毫不理会他，也再没看过他一眼，她只是杵着树枝，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蝎大脑发懵僵在原地。
多惊人的倔强……她的这副模样让他倏地生出极悔的痛意。
她原谅了他对她心意的践踏，原谅了他欺骗的行为，她温顺而善良，甚至未多说一句什么——直到今天。
他对于她所承受的羞辱和痛苦，轻描淡写地道歉。
赤砂蝎呼吸不稳，心脏被人狠狠地攥紧一般，疼得说不出说来。
他还是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https://www.uuubqg.cc/69438_69438596/40776809.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