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那夜之后，朱友珪用李存勖给的箴鱼肉，治好了张惠的疫病。
朱友贞想给他赏赐黄金布帛，可李存勖却拒绝了。
“姐姐为何不要？难道姐姐舍不得我破费吗？”
朱友贞脑补后满脸感动，仰头道。
李存勖摇头不语，指了指门外的苍穹。
意思是：
你在白日做梦。
朱友贞不解，看向李存勖指的方向，皱起眉头，包子脸鼓了起来，疑惑道：
“天？难不成姐姐想要这天下？”
李存勖嘴角抽了抽，他才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命定自己以后会登上帝位，但是这辈子他要保护大唐江山不倒，除了朱温，应当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这时，朱友恭从屋内走了出来。
昨夜发生的事，朱友恭一概不知，但李存勖还是瞎糊弄了过去。
说是李存勖自己一人救了朱友珪母子，还有半夜捉到了可以治疗瘟疫箴鱼肉这件事。
朱友恭帮着对朱友贞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治好城中的百姓，彻底驱散瘟疫，天下太平。”
李存勖虽然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不过这的确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比起财帛这些身外之物，还是天下太平更重要。
李存勖对着朱友贞点点头，示意朱友恭替他回答得没错。
“姐姐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的！”
朱友贞扬起下巴，拍着胸口保证道。
“不就是治好城中百姓嘛，姐姐可还有那箴鱼肉，我这就去安排救人。”
李存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多少次都没用。
这小屁孩依旧男女不分，执着叫姐姐。
不过既然朱友贞愿意帮忙，他当然要顺水推舟同意喽。
尽管心中厌烦，可他依旧表现得淡定从容，点了点头，回屋关上了木门。
他把箴鱼肉全部取出放在屋内，又耗费一会儿功夫，取出预留的箴鱼蓝蛋，孵化再取肉，再放生捕捉一通操作下来，屋内的箴鱼肉高高堆成一座座小山。
白花花的鱼肉塞满视野。
李存勖满意地收手，打开屋门，让朱友贞进来一看。
朱友贞手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一看。
“！！”
仅仅一眼，他就被屋内的鱼肉惊得说不出话。
这箴鱼肉……这般泛滥吗？
难不成阳亭湖内的箴鱼多到随处可见？
可在这之前，他还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能治疗疫病的鱼啊。
李存勖可不管朱友贞有多惊讶或不解。
他的目的是让朱友贞配合，尽快发放免费的箴鱼肉，治好城中所有百姓。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朱友恭，朱友恭看起来并不惊讶，对突然出现的鱼肉推没有半点反应，嘴角依旧挂着那惹人厌的假笑。
朱友恭真的不惊讶吗？
大概不是，仅仅有一点惊讶罢了。
毕竟他很清楚李存勖是狐妖，狐妖拥有妖法在正常不过。
他反而很惊喜。
小狐妖有如此本领，日后行军打仗，再也不会缺军粮了。
有狐妖助力，不止报仇有望，说不定义父反唐的路会更加顺畅。
这样想着，朱友恭笑得更加灿烂，豪爽地走上前，拍了拍李存勖的肩膀，说道：
“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弟弟！”
李存勖无语。
他什么时候成弟弟了？
【你忘了？李二转世不是给你取名了吗？
李三。】
小黄鸡提醒道。
李存勖这才想起来，苦恼地转过身，扶额头疼。
李三，这个名字槽点太多，他真不想用。
但是偶像想起，自己就忍忍吧。
李存勖冷漠地移开朱友恭的“爪子”，双手抱胸，以绝对的身高优势气势碾压面前二位。
朱友恭感受到小狐妖身上传来的阵阵冷气，哈哈一笑，转身对朱友贞道：
“这些鱼肉，便熬成粥施给城中百姓吧，也是善事一见，可为大王夫人积德不是吗？”
“义兄说的是，弟弟这就去安排！”
朱友贞假装友好地点头称是，连忙派人运输满屋的箴鱼肉，着手准备施粥之事。
但他眼底却闪动着暗红的凶光。
朱友恭……这位看似友好爽朗的义兄，现在看来，就是个笑面虎，两面三刀，始终是个祸患。
他必须借机铲除此人。
不如……
就用和他素有仇怨的王彦章来解决这个义兄吧。
这样想着，朱友贞扬起灿烂阳光的笑容，可爱圆润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施箴鱼肉粥治病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城中百姓听说王府施粥，还能治疗瘟疫。
一开始都不敢信，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更别说去排队领粥了。
可终究有人忍不住。
老乞丐饿了太久又身染瘟疫，他驼着背，捂着嘴边咳嗽边的走了上来。
李存勖在粥棚亲自掌勺施粥，面带狰狞的铁面具，一头红发惹眼。
老乞丐头发乱糟糟，本想来试试，一走进发现是个胡人在施粥，吓得差点扭头就跑。
胡人啊！
他年纪大，经历得多，多年前沙陀李克用杀到长安抢掠一空，所到之处尸骨无存，胡人太可怕了！
李存勖见之，连忙出言叫住那老乞丐：
“站住——”
老乞丐因为怕极了，竟真的不敢再跑，静静地站在原地，浑身汗毛直立。
再加上瘟疫病痛折磨，浑身无力，也实在跑不动了。
李存勖思忖片刻，拿了一个白净的大碗，撑了一满勺箴鱼肉粥，走到老乞丐身后。
鱼肉的香味溢出，飘到老乞丐的鼻子里。
“咕咕——”
老乞丐捂住饥饿的肚皮，口水直流。
“吃了再走。”
李存勖的声音颇具威严，似乎是个脾气暴躁的壮汉。
老乞丐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接过碗，小心翼翼地浅尝了一口。
好香！
好甜！
好好吃！
老乞丐饿久了，顿时不顾形象，仰头大口喝了这碗箴鱼肉粥，剩下的一点米粒儿都舔了个干净。
吃完肉粥的那一瞬间，老乞丐瞬间变得红光满面，驼着的背也直了，腿脚有力，甚至能激动地原地蹦跶老高。
“太神奇了！”
老乞丐不敢置信地锤了锤结实的胸口，不光病好了，脸身体都硬朗了许多。
“没想到这粥竟然真的能治病！我要回去和老友们说说，叫他们赶紧来治病——”
老乞丐激动得忘了李存勖的存在，直接扭头就跑。
李存勖眼角抽了抽，那个乞丐好像把自己的碗拐跑了。
算了，这种细节不重要。
重要的是箴鱼肉粥能治疗瘟疫的消息传播出去。
只有这样，大家才能踊跃来吃箴鱼肉治好疫病。
【恭喜宿主~治好了一个人，获得经验1000！】
小黄鸡激动地飞了出来，叽叽直叫报喜。
李存勖面上没有变化，可心里却高兴得起飞。
这是他施粥以来，治好的第一个病人。
很快，等消息传播开来，他会只好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整个汴州城的病人都治愈。
乞丐人数多，传播消息快。
果然，没过多久，老乞丐便把消息传遍了汴州城。
先是一个乞丐小男孩，在老乞丐的搀扶下来到李存勖面前。
男孩疲惫的双眼中划过一抹畏惧。
似乎也很害怕李存勖的胡人身份。
李存勖看着小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时心软。
花费经验值开口安慰道：
“别怕。”
小男孩胆子小却很天真，轻咳几声后，声音颤抖着直言问：
“可你的头发是红色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你是胡人……阿爷说胡人会吃人肉的……”
老乞丐听了连忙捂住小男孩的嘴，一边对李存勖点头哈腰道歉道：
“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小儿不懂事多有得罪了。”
说着，老乞丐双手奉上一只白净的瓷碗。
那正是刚才老乞丐顺手带走的碗。
李存勖动作从容，接过白碗，乘上一碗香喷喷的箴鱼肉粥。
“我阿娘是汉人，不用怕我。”
他将粥递给小男孩，同时说道。
胡人吃人肉的传言肯定是朱温刻意散布。
小男孩年纪小被哄骗也正常。
他要好好树立友好的形象，为沙陀人树立正确的形象。
“咳咳…谢谢…谢谢大哥哥。”
小男孩轻咳几声，有些拘谨，接过碗后，小小地尝了一口。
肉香在口腔中肆意流荡。
瞬间。
体内的疲惫和病痛一扫而空。
【恭喜宿主~又治好一个人，经验增长1000！】
刚刚说话耗费的经验值又赚回来了。
不亏。
李存勖眼中染上了一层笑意。
而小男孩泪眼汪汪，心情激动地抱住老乞丐：
“阿爷，我不难受了，病真的好了！”
此时，又有几个百姓结伴而行，来到粥棚附近。
他们亲眼目睹了小男孩喝下粥，并且迅速恢复，变得满面红光，说话也中气十足。
心中最后一点疑虑，被渴望活下去的求生欲替代。
百姓们纷纷接踵而至，哄抢着簇拥向李存勖。
李存勖虽然一头红发是胡人形象，又戴着狰狞的鬼面具。
却因为能治好瘟疫，而收到百姓的欢迎。
此时，胡汉之分暂时消解。
只有人与人最简单的关爱扶持。
李存勖打粥的动作愈发熟练。
治好了第三个。
很快又治好了第四个。
五个六个……
时间过去得很快，李存勖开始施粥一天、两天、三天。
直到第四天。
李存勖的名声已然传遍汴州城。
看着一个个病人痊愈。
他似乎有了错觉。
眼前的，不是唐末的乱世纷争。
而是贞观初年一般的百废待兴，欣欣向荣。
若是有人消息闭塞，看着李存勖的红发瑟瑟发抖，随便拉一个百姓问话：
城里什么时候来个可怕的胡人！大家快跑啊——
这百姓一定会跳起来打你一顿，并反驳道：
什么胡人？那公子阿娘是汉人！
哪里可怕？
他能治瘟疫。
简直是神仙下凡！
这位红发蓝眼戴面具的胡汉混血公子。
非但不会吃人，还能治好大家的瘟疫。
虽然声音冷漠听起来很凶，却没有半点架子，施粥时的动作迅速，每一碗粥都满得要溢出来，肉香扑鼻，暖意融融。
一时间，所有百姓都对李存勖崇拜非常。
有人消息灵通，竟打听到了李存勖的名字。
自此，朱友恭弟弟“李三”的大名响彻汴州城。
连大相国寺的和尚都会八卦一嘴：
“那李三是大王义子朱友恭的弟弟？为何不姓朱？”
另一个和尚道：
“你是不是傻？朱友恭是义子，本名李彦威，姓李啊。”
“那为什么一个红头发一个黑头发？不像亲兄弟啊？”
“你是不是笨？同母异父呗！”
大相国寺的佛钟声响起，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
李存勖累了好几天，回到屋内，变回了狐狸形态，趴在柔软的毯子上，眯着狐狸眼假寐。
朱友恭正好不在。
大概是去研究仇人王彦章的去向了吧。
他答应朱友恭替他报仇，还不知具体该怎样实施？
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偷袭杀人，成功几率很高。
可是就怕自己到时候下不去狠手。
毕竟……比起亲手杀人，他更乐意救人。
【恭喜宿主~治好了足足8050人！经验增长8050000！】
小黄鸡兴奋地飞了出来，在他头顶不停地转圈圈。
【还差一点点，宿主就能升级四尾啦~到时候可以多一个化形形象哦】
李存勖摆了摆蓬松的三条火红大尾巴。
心情十分愉悦。
不仅仅是因为即将升级。
人生第一次啊，他一下子救了这么多人。
虽然在兖州城时解决了粮草短缺的问题，可那毕竟没有治病救人直观。
他亲眼见证了一个个病恹恹的将死之人，在喝下箴鱼肉粥后瞬间痊愈，满面红光地喜极而泣或是大声欢笑。
被所有人簇拥着道谢，从阎王手里强下数千条生命。
这种感觉很奇妙。
心底暖意荡漾，比拥有富贵荣华更触动人心。
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
深夜，丑时。
朱友恭满眼疲惫，回了屋。
他给小狐妖喂了每日一份的解药后，便早早歇下了。
李存勖趁机溜了出去，按照惯例开始连夜肝经验值。
哪怕救人经验值涨了足够多了，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另一边屋内。
李存勖的狐狸尾巴刚刚扫过窗台离去。
朱友恭便睁开了双眼。
不，他又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现在是李世民。
李世民眯了眯眼，眼睛干涩难耐。
这是几天没睡好了？
嗯……
大概自己醒着的时候，转世都算没睡好觉吧。
他没再继续多想，拖着疲惫的身子，身披月光，走向黑暗。
途径府邸大门时，护卫本想阻拦，却见来者是大王义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阻拦。
甚至恭敬地低垂下头，不敢抬眼多看。
朱友恭深受大王信任，甚至三言两语间，把王彦章将军打发回了汴州，这件事府内皆知，故此不敢得罪。
汴州城中，一户普通人家的房屋内。
李世民找到了离开王府的朱友珪母子。
“弟弟，你可想过未来？”
李世民与朱友珪秉烛夜谈。
朱友珪咬着手指，没思考太久，脱口而出道：
“我……我只想和阿娘好好的生活，吃穿不愁，没人欺负我们。最好……还能再见到红发姐姐。”
说着，朱友珪黝黑的面颊红了。
李世民无视朱友珪少年思那个春天的样子。
李存勖顶着他女儿兕子的同款倾城美貌。
吸引几个懵懂少年再正常不过。
他假装有心事似的叹息一声，试探着说道：
“可如今生逢乱世，哪有这般容易，你若真想吃穿不愁，恐怕得去参军。”
“参军？什么军，宣武军吗……我不想去阿爷军里。”
“你没想过去朝廷官军中混个武职吗，比如……神策军？”
李世民试探道。
他想知道朱友珪对唐廷的态度。
是顺从，或是逆反。
他可借机谋划。
“我……对这个没什么头绪。”
朱友珪实话实说这，黑瘦的脸上显露出迷茫。
接着，他又疑惑不解，皱眉反问：
“义兄，你早年不还说恨透了大唐，要带弟弟一起杀了当今圣人吗？怎么又问弟弟想不想去神策军？”
“哦……是吗？”
李世民连忙搜寻转世后的记忆，想起朱友恭是积极反唐份子，竟还想拉幼弟入伙一同谋反。
他面不改色，还不心慌地扯谎道：
“人总会变得，当年我不过是恨唐廷无用，太过失望才说出气话。现在想想，只有我们这些年轻一杯奋发图强，才能力挽狂澜，成就一片盛世江山。
到那时，弟弟你也能完成和你娘安居乐业，吃穿不愁的梦想了。”
朱友珪听后，想了会儿，竟觉得义兄说得很有道理。
像是被点醒的梦中人，他激动道：
“义兄说得有理！我要成为比阿爷还厉害的将军，封王拜相，这样就能让阿娘过上好日子，还能……或许还能……”
说着，朱友珪的声音变小，黝黑的笑脸竟然红了。
朱友珪虽然知道红发姐姐这般貌美，定不缺追求者。
但……他只是想想罢了，光是幻想，他就有足够的动力了。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也不绕弯了，直言道：
“弟弟，为了大唐，义兄有一事需你帮忙。”
“义兄不必客气，你和姐姐救了我和阿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什么事我都能做！”
“好！”
李世民一拍手，带着朱友珪走向室外，看向不远处的一处院落，视线落在朱友珪红晕未退的脸上，他接着笑道。
“先去平康坊转一转，选个美貌娘子给弟弟吧。”
朱友珪一愣，脸红着惊道：
“义兄你在说什么呢？我……我年纪还小，不需要小娘子……”
李世民暗笑，他这样做自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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