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宫市街
接下来的两日，何潇便在小厨房里不停地烧蜂蜡，调油脂，顺便还搭配了几款口红。她还做了两款香皂等着固化。
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冯氏看着何潇送来的那一排漂亮的琉璃罐，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把玩了好半晌，冯氏问道：“这盖子上为何有一片叶子？”
何潇笑道：“回夫人，夫人送出去的东西，带有标志，福晋们一看到就能想起您。”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她费了半天功夫在琉璃上画一片树叶的主要目的是创建自己的品牌。她倒是想画些别的，可是她那惨不忍睹的画工实在拿不出手，只能简单勾勒一个叶子出来。
冯氏赞不绝口，又给了何潇赏赐，便让她找少爷玩去了。
丰绅殷德早就等她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出来后就立刻抓着她去放炮了。
两个孩子在疯耍，屋内，和珅来到夫人面前，拿起一个琉璃罐，端详了许久。
“老爷在想什么？”冯氏笑问道。
“夫人不是都知道么？”
冯氏又道：“老爷所想，自然也是我心中所想。可十七阿哥不会同意的。”
和珅道：“小潇又没与十七阿哥签卖身契，这事我自会处理好。”
冯氏劝道：“可莫要因此开罪了阿哥。前几日连十五阿哥都召何潇去府上。”
和珅闻言一乐，说道：“十五阿哥倒是抢在你前面了。他手里有十几罐何潇做的润唇膏，这几日在宫里送人呢。”
“这倒真是有趣。”冯氏不可思议道。
和珅道：“莫要让那孩子自己破费买东西，你多打赏她些，不久会有大用途。”
“老爷放心。”
何潇可不知道自己被盘算了。她正在跟清朝的二踢脚较劲儿呢。她不敢让丰绅殷德靠前，自己将鞭炮插在了雪里，掐着一截香，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炮仗。
“砰！”雪花四溅，炮仗应声窜入半空，响声震耳欲聋。何潇一边笑着一边捂住丰绅殷德的耳朵，之后便又去拿别的烟花。
大年三十的晚上，和府一片欢声笑语，直到过了子时，众人才在冯氏的一声令下后回房睡觉。
而接下来的几天，丰绅殷德被抱到了冯氏的大屋，何潇难得空闲，便继续研究她的化妆品。她无意中发现和府的厨子用一种可以旋转的细竹筒做肠粉，那东西的原理和口红管一样。何潇欣喜若狂，找到做竹筒的人，让他用竹子给她做五十个口红管。
一转眼到了初四，何潇如常在小厨房做她的护肤品，刘全突然过来，冲她说道：“快收拾一下，随老爷和少爷进宫。”
“进宫？！”何潇差点把手里的椰子油打翻，惊问道：“老爷进宫为何要带我？”
刘全道：“是少爷想带你去开眼界。你跟我去拿衣服！”
何潇心下忐忑，换好衣服后，跟着刘全一起跳到马车的前面坐下。而这时和珅突然挑起帘子，冲她温柔地喊了一声：“小潇，进来。”
和珅仿佛永远都是那般儒雅。何潇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些失神。
“老爷，这不合规矩。”
“无碍，到宫门了再出去。”
何潇抿唇笑了笑，弯腰进了马车。
丰绅殷德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献宝似的地将他这两日得的压岁钱拿给她看。
何潇惊道：“少爷你带这么多钱出来干什么？你让老爷替你拿着吧。”
“才不要。”丰绅殷德将手中的银票和小金锭往何潇手里一塞，说道：“你帮我拿好喽，回去锁起来。”
何潇如拿了一大块烫手山芋，求救般地看向和珅。和珅哑然失笑道：“你瞧瞧，本官的儿子信你比信他阿玛还多！”
“老爷，您快别取笑奴才了。这若是丢了，奴才可赔不起。”何潇苦着脸说道。
和珅道：“若真丢了，就把你永远留在和府。”
何潇不知如何答话，丰绅殷德却抢话道：“那还是丢了好！”
何潇在袖子下轻轻攥住了丰绅殷德的小手，眼眶微微红了。她何潇上一世是个贼，这一世又一开篇就当了放火贼。她何德何能敢让皇帝未来的女婿这般倚重？
和珅叮嘱道：“你第一次进宫，跟在后面便可，切勿随便言语。”
“是。”
何潇本以为他们要去皇宫，没想到去的却是圆明园。
何潇仗着身子小，时不时地抬头四处张望。她就算再没文化，也听说过火烧圆明园。而此时的圆明园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世界各地的建筑都能见到。何潇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恨不能将所看到的东西全都印在脑子里。
不多时，和珅他们便到了一处亭台水榭前。和珅和丰绅殷德在太监通报后走进亭子，而何潇则侧身站在了几个太监身边，学着他们的样子，垂首低眉。
“奴才和珅/丰绅殷德，给万岁爷请安，给十公主请安。”
何潇偷偷抬头望向亭子里。乾隆皇帝坐在暖白玉桌前，身着一件紫红色绣金龙锦袍，肩上搭着一个同色斗篷。算算年龄，乾隆皇帝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可是乾隆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只像六十岁出头的模样。
他的身侧还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生的灵动至极，穿着一件水粉色的宫装，漂亮的像一个芭比娃娃。
这便是十公主了。
何潇悄悄瞟了一眼丰绅殷德，心道：这小子真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
“免礼。”乾隆今日心情很好，白玉桌上还放着墨宝，和珅来之前，好像正在写什么。
“丰绅殷德。”乾隆皇帝张开一只手，招呼着丰绅殷德上前，笑道：“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许多。”
和珅躬腰答道：“托万岁爷洪福，丰绅殷德自从用了您御赐的名，就越长越壮实，连书都读的比以前好了。”
“长得壮实些好！”乾隆笑道：“八旗子弟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男子便该当应勇。”
“万岁爷说的是。”和珅继续拍马屁：“今日本不想带他来叨扰万岁，奈何这孩子日日都说想念万岁爷，奴才被他缠得没法，这便带他来了。万岁爷莫怪。”
何潇听了和珅的话差点破功。她在丰绅殷德身边快两个月，就没听这小子提到过皇帝。
可是这等屁话乾隆却信了。老乾拍着丰绅殷德的肩膀说道：“想朕了便让你阿玛带你进宫。”
丰绅殷德不愧是和珅的儿子，立刻说道：“奴才前日还梦到了皇上在御花园中作诗。”
“哦？”乾隆笑得更灿烂，“你居然还能梦见朕？”
何潇用指甲掐自己的手才忍住不笑出声来。这小子太能胡诌了！
不待丰绅殷德继续瞎编，亭子外传来一声通报：“十五贝勒到！十七阿哥到！”
何潇紧张地微微抬头，却不料正和大步流星往里走的永璘打了个照面。
“十五哥！十七哥！”十公主站起身来，扑到了永琰的怀里。
永琰扶住十公主，和永璘一同向乾隆见了礼。
乾隆见到两个儿子更喜，说道：“你们来的正巧，来看看朕新作的诗。”
永琰闻言立刻凑上前，而永璘却一脸痛苦地嘟囔了一句：“又看诗啊…”
何潇眼角一抽，生怕乾隆将笔杆子扔到永璘脸上。
不过乾隆没在意，因为和珅已经开始替他念他的大作了：“静听迢迢宫漏长，斋居暂屏万机忙。那无诗句娱清景，恰有梅梢送冷香。”
何潇在下面听得云里雾里，只听到什么鸡什么鱼，最后好像又说梅花。心里暗骂自己没文化，连诗也听不懂。
其实也不怪她，她若是抬头，就定能看到永琰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而永璘连装都懒得装，站在乾隆的身后，一脸的茫然。
“好诗啊，万岁爷！”大清朝头号马屁精和珅竟然鼓起掌来。
“万岁爷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如今能得片刻休闲，是大清之福，万民之福。奴才替您高兴啊。”和珅说的动容，何潇在下面听着，都想替他鼓掌了。
乾老大十分高兴，笑道：“今日难得清闲，不谈国事。”随即将十公主拉到身前，说道：“容妃说今日有宫市街，和孝可想去逛逛？”
“真的吗，皇阿玛？”十公主的眼睛里似是粹了阳光，一张小脸粉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你容额娘还能骗你？”乾隆宠溺地说道。
“和孝想去！”
十公主发了话，别人再无异议。十五，十七两位阿哥也随着皇帝行往宫市街。
所谓宫市街就是宫里的娘娘们闲得无聊，在宫里弄了一个仿民间的卖货街。对极少出宫的娘娘们来说，这是难得可以解闷儿的事。
何潇一直对乾老大的后妃们很好奇。后世把他的情史都快演烂了，可惜没穿到乾隆年轻时，否则说不定还能看到令妃。
到了宫市街，就没有什么皇帝公主之分了。既然要演民间，那就要演的像。管你是谁，买东西都要付钱。卖货的都是各宫的大宫女，还有些答应，常在。而逛街的就是位阶高的嫔妃和公主们了。
永琰已成年，为了避嫌，全程紧随乾隆左右。而和珅与丰绅殷德父子则一左一右地陪在了十公主身侧。何潇是奴才，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正当她好奇地打量那几个常在的时候，肩膀突然被猛拍了一下，随即永璘闪到了她的面前。
“见了爷怎么也不请安？”永璘背着手说道。
何潇吓了一跳，忙打千道：“十七爷吉祥！”
永璘让她起来后，突然沉下了脸，道：“见了爷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
何潇疑惑道：“奴才为何心虚？”
永璘抬起手，猛一拍何潇的头，气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亏爷还当你是自己人。你给十五哥做了十几罐润唇的东西，怎么没给爷做？”
……
何潇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回过头瞪了一眼那个笑得像朵鸡冠花似的十五贝勒，恨不能隔空踢他一脚。
她兀自顺了顺气，说道：“十七爷，奴才冤枉。”
具体怎么冤枉，她很想说，却又不敢说。真是气死她了！
永璘显然不买账，继续骂道：“你哪怕给爷一罐也好，这几天好几个娘娘手里都拿着你那个东西，就颖额娘没有。”
何潇恨不能把未来的嘉庆皇帝按在地上擦地板。
“您让小路子跟奴才去一趟和府，奴才拿十罐给您。绝对比十五爷的好”
而这时，永琰也看到了何潇在瞪他，微微皱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你们说什么呢？”永琰站到弟弟身侧，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潇。
好你个小渣渣龙！你丫的别的本事没有，坑弟弟倒是一把好手！怪不得后人都说康乾盛世，把你丫的踢出去了，因为大清朝就是从你这儿开始败下去的！
何潇在心里把嘉庆骂了个体无完肤，而永璘却一本正经地答道：“小潇跟我说，她回头要拿润唇膏给我。”
何潇无语。老乾的这俩儿子一个太精，一个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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