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了？
永琰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何潇跪在书房前，感叹自己太彪太傻太天真。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干过像现在这样自投罗网的蠢事。
“你好大的胆子！”永琰点着何潇的鼻子怒骂。
何潇沉默，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你长了几个脑袋，胆敢抗旨！”永琰继续骂，“你若不想来贝勒府，昨日为何在皇上面前应下？”
何潇咬牙，这事的确怪她自己。她当时只是二坏选其一，实在没招了才说出要来这儿的。
“哑巴了？说话！”永琰恨不能一脚踢死面前的人。
“奴才有罪。”何潇扣头说道。
永琰冷道：“若再有下次，爷就打断你的腿！你听到没有？”
何潇不语。
永琰觉得自己的血都在逆涌，他不愿去回想昨夜发现何潇不见后，他气冲冲地带人跑去和珅府，却自取其辱地扑了个空。和珅那副嘴脸到现在还让他作呕！
越想越气，永琰一把捏住了眼前跪着的人的下巴：“再装哑巴，爷就割了你的舌头！”
何潇被捏的生疼，眼中不由得泛起了雾气。永琰用力将她向后甩去，何潇忍不住叫出了声。腰又再次撞到地上，疼的她快要昏厥。
“十五爷还是杀了奴才吧。”与其让她去和两个不认识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她还不如死了，没准一下子就回到现代去了呢。
“你当爷不能杀你么？”
“您当然能。”何潇跪好，叩首说道“只求十五爷给奴才一个痛快。”
永琰的脸色更沉。他不明白，这个小子在和珅和十七弟面前乖巧的像只猫一样，为何偏偏对他避如蛇蝎？他的贝勒府难不成是刀山火海，让这臭小子避之不及？现在为了不在他这里呆着，竟宁可死？
“我不会杀你。”永琰冷笑一声：“明日你便入宫。十妹身边正缺一个贴身太监。”
何潇道：“十公主昨日刚受了惊吓，您再送一具尸体给她，她不会高兴的。”
“啪！”永琰气急，反手一巴掌打在何潇的脸上。似是不解气，他将地上的人拎起，冲着墙猛地扔了过去。
永琰从三岁开始练武，手劲不可谓不大。何潇怕自己的腰被撞到，下意识地便侧身去挡，额头“哐”地一声就撞在了墙上。
温热的血顺着伤口流入了她的眼睛。她有些眩晕，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你还不求饶？！”永琰怒喝。
何潇没有动，更未言语。
下一秒，她纤细的脖子便被人牢牢地攥在了手里。双脚悬空，她没有躲，温顺的就像一只待宰的鸡鸭，瞳孔不由得开始慢慢放大。
脖子上的钳制越来越紧，大脑的氧气飞速地流逝。她认命地闭上眼，脑中又浮现出那个温润如玉的人。
而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贝勒爷。”
“哐！”何潇像一个布袋子般又一次被砸到墙上。她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额头上的血流的她满脸都是，她只能从眼角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水绿长裙的女子，将手搭在了永琰的胸前，轻轻地为他顺气。
“贝勒爷何苦为了一个奴才生这么大的气？”女子的声音像一汪泉水，极尽温柔。
永琰的手在微微发抖。若不是福晋突然闯入，他险些便真的掐断了这小子的脖子！
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永琰喝了声：“来人，把这狗奴才丢到马厮去！”
何潇被两个护卫粗鲁地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路拖着来到了贝勒府最后面的马厮，像垃圾一样被狠狠地丢在了一筐稻草上。
看着草堆上一动不动的人，其中一个护卫说道：“这小子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另一个道：“能把贝勒爷气成这样的他还是第一个，死有余辜。明天再来看看，若是真死了就直接拉走，不用通知贝勒爷了。”
何潇的脑子在嗡嗡作响。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她现在无比后悔昨日多管闲事救下十公主。十公主落不落马，会不会被摔死，关她什么事？就算皇帝问责，倒霉的也是那些侍卫和太监，跟她无关。若是没有昨天的事，她的腰也不会断，她现在还能在丰绅殷德的小院子里，做她喜欢的香皂，吃周奶娘做的红烧肉，累了还能在新做的摇椅上躺一会儿。
哪会像现在这般，能不能撑过今晚都不知道。
不过刚才那两个护卫说什么？如果她死了，他们就会把她拉出去？那她岂不是就自由了？就再也不用看见小渣渣龙了，再也不会这么倒霉了？
电影里教了她不止十种装死的办法，更何况她现在不用装就像快死了，糊弄两个护卫实在不是难事。
熬过了傍晚，等待她的是漫漫长夜。她保持着呆在稻草堆上的姿势，有意地将自己的手指冻僵，就这样挨到了第二天破晓。
昨天将她扔在这里的两个护卫果然回来了。其中一个去探了探何潇的鼻息，摇头道：“死了。”
“那还等什么？”另一个护卫不知从何处拽来一个破草席，将何潇卷成一团，扛着便从马厮旁的后门出去了。
“还好我们起得早，把这小子丢了，我们还能赶回去吃上包子。”两个护卫轻松地聊着天，一个时辰后，何潇被猛地抛到了地上。
“走了。”护卫拍了拍手，“这小子也是命薄，我听说他还是皇上赐给贝勒爷的。”
另一个道：“我听罗公公说，十七阿哥为了抢他，差点跟贝勒爷翻脸。那位祖宗若是知道这小子死了，还不得跟贝勒爷闹？”
“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快回吧，这里晦气。”
待护卫们走远后，何潇支撑着坐起，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个高矮不平的小土堆，仔细看去，地上还有飘零的白骨。
“姐这是到了传说中的乱坟岗么？”何潇苦笑，不过她倒是不怕鬼，只怕穷。好在她的银票一直都揣在身上，昨日被永琰毒打，也没有掉出来，真是万幸。她不认得路，只能一步步摸索，从乱坟岗出来后，发现有一处溪水。她洗干净了脸，又喝了些水，将散乱的头发编好，才又回到市区。
有了昨日的教训，她再也不敢去车马行，随地捡了一根小臂粗的树枝，支撑着身体向城外挪。可是她走的实在太慢了，到了晌午，还没看到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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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永琰昨日被气昏头后，渐渐冷静了下来。说起来，那个奴才虽然可恶，却也劳苦功高。若没有她，十七弟很可能就葬身火海，而十妹也可能从马上摔下受重伤。他这个当哥哥的，非但没有赏这个奴才，反而险些将她打死。
而且这奴才年纪轻轻却心灵手巧，一人就撑起了慕伊人的生意。若不是这奴才有用，和珅和十七弟又怎会拼命地抢他？现在这奴才被送来了贝勒府，不但没被重用，反而差点丢了小命。
永琰越想便越后悔昨日的冲动，再也坐不住，叫过罗青，问：“何潇怎么样了，有没有给他找个大夫？”
罗青闻言一愣，“爷，您不是让人把她丢到马厮去了吗？怎会有人给她找大夫呢？”
永琰交代道：“把她安置在前院，找人给她好好治伤。”
罗青的脸白了白，为难地说道：“那个，爷，不巧了，那奴才昨个儿就死了。”
“你说什么？！”永琰猛一拍桌子，吓得罗青“哐”地一下跪倒在地。“回爷，真死了。今天一早小厮们就把他扔到乱坟岗了。”
“死了…”永琰的拳头猛地攥起，看着书房墙上昨日从何潇的头上撞出来的血迹，心下没来由地就疼了一下。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茶馆里看到她，那时候的她跟在十七弟身边，乖巧机灵，哪像现在这么牙尖嘴利？没想到第二天她居然跟着十七弟去了赌馆，还将那些贝子的钱都赢到了十七弟的口袋里。他随即叫她来，本想训斥她，却被她做的润唇膏吸引去了。这等好物，居然出自一个小孩儿之手。怪不得和珅把她安排在自己儿子身边。有这么个机灵的奴才，丰绅殷德那小子真是捡了大便宜！
他本想逗逗那奴才，让罗青给她送去了十几个瓷罐，让她一天之内做好润唇膏。没想到那奴才竟真的做出来了。他事后将那些唇膏送人，意料之内地受到了好评。可能从那时候起，他就想把这个小子要到自己身边来了。可她是十七弟先看上的人，他这个当哥哥的总不好硬抢。谁知前日在围场上，这奴才竟救下了十妹，然后阴差阳错的，皇阿玛就将那奴才赏给他了！天知道十七弟那时候看他的眼神有多么嫉妒。和珅也是强忍着怒气。看着这些人都在抢这个奴才，他突然很高兴。而皇阿玛事后也特意嘱咐了他一句：那个奴才好好培养，将来必有大用。
而这个众人都在疯抢的奴才到了他的府上还不到一天，就被他失手打死了。
“贝勒爷？”
永琰猛地瞪向罗青，问道：“何潇前日说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突然要逃走？”
罗青忙道：“回爷，奴才将她好生安置在了后院，看她有伤，都没敢给她安排活计。她为何要逃走，奴才不知啊！”
“滚出去！”永琰心下烦闷不已，他现在都不知要如何将这件事说给他十七弟。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和珅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何潇已死的消息。
满桌子的笔砚被盛怒之下的和珅猛地扫落在地。
“好一个十五阿哥！”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和珅的眼眶发红，神色中已满是阴戾。他两日前还抱着那个孩子，一转眼那个眼中含星的孩子就孤零零的被打死了。
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他十五阿哥就算对和珅再不满，难道他就不能看在他自己弟弟的面子上，善待那个孩子吗？堂堂的贝勒，为何偏要置一个孩子于死地不可？
何潇自然不知道和珅与十五阿哥对她死去的事做了什么反应。她的脚都磨破了，才在城门关上前，随着人群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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