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刺杀
何潇第二天一早就递了帖子去见还没来得及回江宁的高书麟。
何潇落座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高大人，昨晚你太大意了。席间还有外人，昨日的事若是传出去，怕是会给义父带来麻烦。”
高书麟一愣，随即笑道：“昨晚只有奴才，李昌还有凌卓，奴才见没不可信之人，才敢如此。”
何潇冷笑，说道：“大人，潇儿都那么暗示你了，我明知道你和义父的关系，还引你说那些话，你觉得是为什么？”
高书麟思索片刻，突然白了脸，呼道：“侧福晋是说，屋内还有别人？”
何潇冷道：“大人自己作死，可别连累我义父。”
“侧福晋！”高书麟“扑通”一声跪倒，“都是奴才大意。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昨晚到底还有谁在？”
何潇道：“大人这几年做的事，就真当万岁爷一点不知？”
“您是说，皇上派钦差来了？”
何潇点点头，“一个文官而已，我已替你安抚住了。不过这事我义父肯定还不知道。大人当尽快给义父写一封信，让他尽早做准备。”
“好…”高书麟想了想，又道：“侧福晋可也有书信送进京？”
何潇道：“那是自然。保险起见，大人的信也让我的人一起送入京吧。”
“这…”高书麟目光闪烁，显然信不着何潇。
何潇冷声说道：“总督大人，我费尽心思救你，你不领情就算了！你不怕你的人一出城就被拦截，你就试试。”
“侧福晋，奴才万万没有那个意思！”高书麟道：“奴才这就写，您稍候。”
何潇又道：“大人想保住顶戴花翎和身家性命，可要拿出些诚意来。”
“奴才都明白！”高书麟手忙脚乱地写了一封书信，又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入信封，毕恭毕敬地递给何潇。
何潇掂量着信，说道：“钦差那边，我会替大人安抚好，其他的事，大人要早做安排。”
”奴才明白！谢侧福晋提点！”
何潇的任务圆满结束，立刻便回家了。为了把戏做全，她的确写了一封信，派了凌府的心腹，骑着快马，连夜赶往京城。
高书麟得到消息后，反复跟探子确认地问：“凌潇真的派人进京了？”
探子道：“奴才亲眼所见，凌府的人今天就出城了。”
“太好了。希望有惊无险。”高书麟擦了擦额上的汗，又道：“你去派些人打探清楚，皇上派来的钦差究竟是谁！”
何潇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来到永琰面前，将高书麟的信交给了他。
永琰出门在外，便只做汉人打扮。简单的藏蓝色袍子让这位贝勒爷少了些权贵的气势，却让他看起来更加英俊无双。
何潇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头发，悄悄站远了些。
永琰将信拆开，冷哼一声，说道：“一万两的银票。他高书麟的俸禄不过每年一百六十两！”
他又展开了高书麟的信。何潇小心翼翼地看着永琰的反应，又悄悄挪远了一点。
“砰！”永琰猛一拍桌子，何潇即便有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十五爷息怒。”何潇喃喃地说了一声。
永琰道：“这狗奴才问和珅，是谁弹劾他，皇帝派来的钦差是谁，要不要灭口。”
何潇大惊，慌忙跪倒，说道：“十五爷，是奴婢的错，奴婢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告诉他皇上派了一个文官钦差。”
永琰站起身，将何潇扶起，说道：“不怪你。你若不这么说，爷还拿不到这铁证。”
“那您接下来要怎么做？”何潇问道。
永琰想了想，说道：“我需要有人指证高书麟还有和珅。潇儿，你再帮爷一个忙，去把李昌叫来。”
“李昌？”何潇不认可地摇头：“他是高书麟一手提拔起来的，两家又是姻亲，他不会指认高书麟的。”
永琰道：“正因为他们关系密切，如果由他指证，皇阿玛才会相信和珅和高书麟的罪证。”
“这太冒险了。”
永琰道：“从这儿去京城的快马，五天就到。如果十天内高书麟没有收到回信，他就知道是你从中作梗了。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当机立断。”
何潇心下隐隐不安。她没忘她派了刘全更早两天去跟和珅报信。如果和珅的人先回来，那永琰就有危险了。
何潇道：“奴婢可以把他找来，但是以防万一，我们也要做好防犯。”
李昌在何潇派人去请的当天就匆忙赶到了凌府。何潇支开了凌卓，亲自将他迎了进来。
李昌显然已经听说了钦差来江南查贪腐的事，紧张地问何潇：“侧福晋，您把奴才叫来，怎么没请总督大人？”
何潇瞥了他一眼，说道：“今天请大人来是因为有人要见你。”
“是…钦差大人？”李昌冷汗都冒了出来。
何潇笑了笑：“李大人真是聪明。潇儿如今夹在钦差大人和你之间，很难做事。不过大人放心，凌家这些年没少受大人的恩惠，能帮上您的，我一定帮。”
“是，是。”李昌飞快地点头，又急忙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何潇，讨好地说道：“奴才的命都指望和大人和您了！”
何潇扫了一眼，足足一千两。她毫不客气地收下，然后趴在李昌耳边说道：“李大人，等会儿见了钦差大人，您要见机行事。能不能保住身家性命，就看您今天怎么选择了。”
李昌闻言冷汗直冒，半哆嗦地跟着何潇走进了客厅。
当他看到钦差大人就是永琰的时候，吓得“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十五爷！奴才李昌，给您请安！”李昌好不容易爬起来，紧张的语无伦次。
何潇冲永琰福了福身，说道：“十五爷要的人奴婢带来了。”
“退下吧。”永琰说道。
“是。”何潇站起身，又冲李昌道：“大人别忘了潇儿刚与您说的话。”
李昌此时已面无血色。他眼看着何潇慢慢退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了他和永琰。
何潇没有去听李昌和永琰的谈话。她此刻的心里除了难过就是自责。她并不想出卖任何人，尤其是和珅。可是贩卖鸦片这件事的确触碰了她的底线，一想到屈辱的鸦片战争，她就无法再为了和珅心软。
永琰和李昌足足谈了半个时辰。李昌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已布满了不知是汗还是泪。
永琰神态冷峻地站在客厅里，冲走进来的何潇说道：“不必送他。”
待李昌自行离开后，何潇急忙问道：“怎么样？”
永琰道：“李昌会指认高书麟。爷答应了饶他一家性命。”
“只是饶他性命？”何潇皱眉问道。
永琰道：“这狗奴才在短短四年内，贪了一百万两银子。爷能饶他不死，已是开恩。
何潇眉头紧锁，说道：“奴婢怕他们狗急跳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潇正色道：“没时间了，我们要快些准备。”
当天夜里，凌府的敲梆小厮刚刚敲过丑时，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拖到了暗处。
凌府平日里都有十余个护卫守夜，今天也不例外。只是这些护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会毫无察觉地就被人集体抹了脖子。
八个身轻如燕的黑衣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来到了永琰入住的院落。
黑衣人们显然训练有素，领头人刚一摆手，其余七人便直扑永琰的房门。
突然间，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自大树后传来：“这么晚了，尔等找谁？”
黑衣人们停住脚，打头的人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别管闲事。”
说话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黑衣人们定睛看去，来的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手里还拎着一柄剑。
“尔等来凌府，也不跟本小姐打声招呼吗？”来的人正是何潇。她踱步走向领头黑衣人，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赶紧给我滚。”
领头黑衣人显然认得她，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小姐莫要多事，我等动作很快，马上就走。”
何潇冷道：“尔等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么？”
“知道。”
刺客的话音刚落，永琰的反复门突然开了。黑衣人们立刻展开了阵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提剑的年轻男子。
“十五爷！”何潇急忙跑过去，抽出腰间的短剑，跟他并肩站在了一起。
黑衣人们似是投鼠忌器一般，竟不敢上前。
何潇将剑横在自己身前，冷道：“尔等除非在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休想在凌府杀人！”
其中两个黑衣人悄然无声地撤了下去，而其他人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领头的说道：“你莫要逼我们！”
何潇道：“你该告诉你主子，做事留一步！”
永琰这时候冲何潇说道：“你与贪官勾结，本该是死罪。不过你冒死救驾，爷可饶你不死。”
何潇道：“奴婢谢十五爷开恩。”
黑衣人冷道：“等你到了阎王地府，再耍你的贝勒爷威风吧！”黑衣人说着便要上前。却不料何潇“刷”地一下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道：“如果他今天死在这儿，我们全家也活不了。”
黑衣人迟疑的时候，刚才溜走的两个黑衣人又回来了，手里还抓着一个人。
“爹！”何潇厉声大叫。
永琰也怒道：“尔等卑鄙小人！”
黑衣人道：“凌小姐让开，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何潇仿佛怔住了。半晌她问：“十五爷，今天奴婢若是救了你，你能否答应奴婢，让奴婢与十七爷完婚？”
永琰冷哼一声，说道：“爷饶你性命已是开恩，你休想十七弟再娶你！”
何潇道：“十五爷做事这般绝情，奴婢也只好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何潇猛地回头，手中长剑毫无预兆地刺进了永琰的身体里。
黑衣人们当场便呆住了。
“凌…潇！”永琰躬着身子，仿佛不敢相信刚发生了什么。
何潇的声音有些缥缈：“十五爷，你怪就怪你自己自命清高，看不清局势。你今日死在这里，是你咎由自取。”
“你…十七弟不会放过你！”
“他怎么会知道呢？哈哈！”何潇狂笑一声，抽出长剑，转而又刺了心口一剑，长剑再次抽出来时，永琰已面朝下倒在了地上，暗黑色的液体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凌潇提着剑，冲黑衣人们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欠我凌潇的，几辈子也还不完！这里我会处理好。都给我滚！”
黑衣人们没有多说话，抛下凌卓，如来时那般，悄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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