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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幼稚


学校便利店。

        空调在室内开得低,嗖嗖地卷着冷饮区的橡皮帘,周广愚看了一眼就想起哑木门口那堆花花绿绿的烂塑料条子,伸手从上柜挑了三瓶汽水,拿完才想起来问身边的人:“你要喝什么?”

        林恪把手里的乌龙茶给她,手机收钱到账一震,是转她的钱。

        周广愚便拿去结账了。

        “你是不是找个借口躲姚娜呢。”结完账从店里出来,周广愚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

        林恪侧头对上她的目光。

        他早猜到周广愚看出来了,出来也是希望她帮忙解围。

        “差不多吧。”

        十分钟前周广愚被孙晓琴以“帮忙买午休冷饮”的借口逐出体育场,而平时一到中午放学就没影的林恪居然跟了上来,说是帮她提东西。

        这才有鬼,什么提东西,好像他们很熟络一般。周广愚用余光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姚娜,她的手把瓶上的塑料纸都捏得凹进去一块儿。

        “不接就不接,还点一下嘴唇才说,”周广愚道,“我是她都怀疑你有那个方面的意思,你拒绝就拒绝的明确一点啊。”

        林恪拧开瓶盖抿了一口,微凉的乌龙茶从口腔滑入喉管。

        他嗤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林恪有个习惯,一旦心情不悦,柳叶眼就会眯起。十六七岁的少年鼻高唇薄,那种让人不舒服的骄傲争着从空隙里冒了出来。

        相貌好的人总会比旁人多留这么一丝敏锐,虽说林恪很少关注女生,但他不傻,姚娜的心思他不用多想也猜得到。他的脾气并非喜怒无常,知道拉着脸拒绝不太礼貌,这才选择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婉拒的。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他说。

        嘴唇抿得很紧。

        他这副触到底线的样子,周广愚心知肚明是为什么,但这句话实在幼稚。她摆了摆手,根本不当回事:“随你吧,反正跟我没关系。走快点,再晚食堂排队要排很久。”

        她怀里还抱着三瓶汽水,橙黄色的塑料包装后是蓝白色的校服,好像抱了一怀鲜活的金鲤鱼。林恪只看了一眼,突然停住了步子。

        她一手抱得有些艰难,纤细的手臂上,有一片淡淡的伤红,覆在白皮上尤为明显。

        校园的后门小路,有花枝和绿叶掉落。

        林恪好像想起了什么,身侧垂下的手蜷住,半晌伸到她面前,张开掌心。

        “做戏做全套,给我拿吧。”

        “……”

        周广愚抬头看着他。

        少年眉头微挑,像是无声催促。

        半晌,她哦了一声,把三瓶都堆到他手上:“谢谢,你上楼把东西放了,饭卡给我,我让张西坞帮你排队。”

        周广愚一米六六的个子,在女生当中不高也不矮,属于放人堆里再普通不过的身高,但跟接近一米八的林恪站一块儿还是得伸脖子看人。

        她实在累得慌,说一半干脆不看他了,拿到他饭卡之后径直走去了食堂。

        九月中旬,在这一场雨后逐渐转凉。

        在学校的日子好像被拉了无形的进度条,一切按部就班,直到周五临近放学,王丽给他们下发名字条,她才缓慢地意识到下周要月考了。

        已经一个月了吗?她想着,把名字条贴在桌角,分神看了一眼。

        d班刘自成。

        不认识。她收回了目光。

        三中的月考和大考一样,年级按拼音顺序分考场,除去一个尖刀一个重点,下面还有四个理科普通班,周广愚放学后去别班门口的表上看了一圈,果然在f班看到了“z”开头的一串人。

        她早已习惯,回班把书包收拾了,正往里塞书,突然瞥见地上一本厚厚的语文练习册,正面朝下,是他们的周末作业。

        周广愚总觉得熟悉,但没多想,捡起来放进了书包里。

        ……

        于是两个小时后,当她坐在桌边看着两本一模一样的语文练习册时,陷入了沉思。

        她很有理由怀疑自己进入了记忆的黑洞。

        把哪个倒霉蛋的作业带回来了。她嘀咕着,翻开那本练习册的封皮。

        “……”她“啪”一声把书合上。

        而彼时的倒霉蛋正惯例在哑木当差。

        他坐在吊椅上看书,宽松的t恤衬得他肤色更白,能看得清小臂上蜿蜒而下的血管。周五放学,总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来玩具城逛一逛,看见他坐在那儿,笑笑闹闹打作一团。

        刚送走一位来买耳环的,林恪活动了一下脖子,想着差不多该关门了,合上书,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贴着腿震了一下。

        他和周广愚加上微信之后有发过一两句,但都不重要,寥寥几句就草草结束。所以当他打开手机看见周广愚的名字悬在上面时,还是不免感到奇怪。

        她只是拍了一张有林恪名字的练习册发来。

        林恪下意识看向放在角落里的书包。

        林恪:要抄忘记还了?

        周广愚:我看着很闲吗

        林恪:哦。

        周广愚:你写不写作业

        林恪:……你说的是废话?

        也许是老天爷故意为难,这周语文练习册布置了有六七页,回校一个早自习根本补不完。周广愚带了别人的练习册,自觉理亏,主动道:你家在哪儿,我明天送去。

        林恪那边回的很快:送店里来。

        周广愚:几点

        林恪:七

        周广愚难以置信:你让我周末七点跑去玩具城?

        林恪:那你问我时间干什么,你又起不来。

        周广愚直接把手机按灭了。

        ”神经病。”她低声骂了一句。

        客厅传来开门的响动,爷爷大着嗓门喊了一句“出来吃饭”,她慢慢吞吞地吸着拖鞋,黑色的皮筋缠在手腕上,很快把头发扎起来。

        一出房间门,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坐在饭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四十多岁的光景,眉毛很黑,胡茬也不刮,大剌剌往外冒,眼睛下一圈乌青,看上去疲惫了有一段时日。周广愚愣了一瞬,张口道:“爸。”

        周茂林挥挥手,嘴里叼着一根烟,低头在裤兜里摸打火机,周广愚推开椅子坐在他对面,表情看不出喜怒:“别在屋里抽。”

        周茂林看她一眼:“闺女知道管我了啊?”

        “你待会儿去阳台抽,我不管。”周广愚接过奶奶盛来的饭,拿筷子捣了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吃个饭,明天早上五点就走。”周茂林开门见山,“你妈说过两天来看你,问问你学习情况。”

        周广愚早就料到有这么一茬,声音很平静:“还有什么可问的。”

        周茂林:“她是你妈,别跟她拉脸。”

        周广愚:“我从小到大没跟她拉过脸。”

        周茂林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他出差频繁,很少跟自己女儿呆一块儿,恰好周广愚又在青春期,中年人对十六七的小年轻根本不了解,也不多想:“吃个饭聊两句,我人在深圳,就不来接你了。”

        “没指望你来接,我自己坐车回。”周广愚扒了口饭,奶奶往她碗里夹了块鱼,数落周茂林:“天天不着家,你看你闺女现在哪还需要你管着。”

        “女大不中留呗。”周茂林说,“她不该每天把心扑在那个什么郑身上吗?”

        眼见周广愚要摔筷子了,周茂林“哦”了一声,不以为意:“行了行了,我就通知你一声。少跟她顶嘴,回头又跟我唧唧歪歪半天说我不管你,够烦的。”

        我顶过几次嘴?

        周广愚胡乱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口,把碗放下了。

        她实在没了食欲。

        “她是你妈。”周茂林又说了一次。

        她是我妈。

        所以她说往左我就不能往右,小学报奥数班是这样,初中让我跟着你过也是这样,现在弃文学理,也是这样。

        周广愚的手指捏在一起,像是在挤一只细小的虫蝇,白织灯光照在饭桌上,照得她脸色很不好,苍白得没有血色。她从不怨周茂林,但很奇怪的,周茂林每次回家的饭都会吃得难以下咽。

        “我知道了。”周广愚说,她只觉得一种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

        她又哑了。

        一顿晚饭就这样沉默过去。

        第二天她起得不算早,一睁眼就是八点半,玄关空落落的,周茂林早走了。

        周广愚在衣柜里找衣服,拿出一件深蓝色卫衣在身上比了比,直接穿了。她对打扮素来没有太多讲究,见无关紧要的同学更甚。没有扎头发,一个月前剪的头发长了点尾巴,她披着头发,背包出门。

        这边去关城玩具城要坐几站地铁,周广愚没多耽搁,到玩具城也已经九点半了。

        她原本就懒得出这趟门,没吃早饭,这会儿快饿成面皮了,加上昨晚周茂林说的那番话像石头一样压着,心情是真不好。

        所以当林恪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一只最原始的周广愚。

        木着脸,面无表情往他柜台上扔了一本绿的东西,是他的语文练习册。

        “砰”一声,很响。

        “你起床气?”林恪坐在他的吊椅上,周广愚认出来他膝盖上是一本物理教材和习题集,身边没狗,刚刚大概在勤工俭学。

        “大清早来送东西。”周广愚说,“您是太上皇,我还能有什么气。”

        讽刺的语气,林恪一听就要皱眉,指尖还捏着圆珠笔:“谁惹你了就过来冲我乱撒气,有病没病。”

        周广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心里就乱,看见林恪那张天生打“傲慢”字条的脸更烦,她不爱摆怒,心情不好就变回干巴巴的木头,比谁都要倔。

        “我是有病,急着过来给你送东西,结果搞得自己没吃早饭。”她说。

        林恪觉得莫名其妙:“用手机付款就能解决的事,你是原始人?”

        周广愚:“这种时候就没必要骂我了吧,我多少钱花在水果茶上自己没点数。”

        “……”

        林恪冷白的脸在光下像跟她隔着一层玻璃的陶瓷,吐出的气都是白雾,点了点她:“行。”

        他坐了回去,今天没穿奇装异服,简单的白长袖和牛仔裤,脖子上掉下来一条字母项链,摸出手机来点点滑滑了一会儿。周广愚也不急,撑着柜台等他。

        玩具城开门早,其他批发店早就亮了灯,粉嫩的文具和玩偶摆了一屋子,哑木一家森林系放里面怎么看怎么突兀。

        过了一会儿,林恪任命般抓了抓额前乌黑的头发站起来,鼻梁在光下打出阴影,嘴唇薄得好像一咬就破,偏头看着她:“走吧。”

        周广愚:“去哪儿?”

        林恪:“白鸟广场。”

        白鸟广场就在玩具城附近,吃喝玩乐一条龙,三中学生放假最喜欢约在这儿玩。

        周广愚愣住了:“你请我啊?”

        林恪看着她,目光里不屑明晃晃的,像是在无声地骂她说废话。

        “那你店不开了?”周广愚试探地问。

        “你以为我刚才是在干什么,”林恪把手机放回兜里,不疾不徐,“我叫旁边的店主盯着了。”

        他往前走几步。

        “……林恪。”

        他又回头。

        “谢谢啊。”周广愚看着他,目光认真。

        刚刚心里那些说不明白的烦躁被抹去不少。她不常穿深色,深蓝显得人白,她和林恪并肩走出去,像两个白玉做的人。

        隔壁卖文具的阿姨见着了,把头伸出门,抹了口红的嘴张得老大:“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就让我帮你看着店,林恪,又带女朋友啊?”

        这个“又”字,真的很灵性。周广愚想,但我不是他女朋友。

        “阿姨,您就别骂我了。”她说。

        那阿姨听了,连带身后几个年轻的女人都笑得直不起腰:“哎哟,怎么就成骂了呢,我瞧你俩白得登对才这么说的。”

        登对,更像骂人了。

        好在最后林恪看着那阿姨,平静地说:“阿姨,我女朋友不长这样。”

        “是,”周广愚也平静地说,“他前女友不长我这样。”

        文具店响起了女人们疯狂的笑声。

        林恪被堵得没话说了,直接扭头就走。

        周广愚偏头咳嗽了几声,看他远去的背影,控制不住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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