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巨魔来临

没有人喊叫的事实才打消了黑甲的恐慌。它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好奇地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来，只露出眼睛和长长的绿色鼻子。

在灯光下，黑甲看到两个人朝红狗走去。一个是几分钟前红狗派去的那个人，另一个是那个带着发光物长相普通的逃兵。刺痛黑甲眼睛的明亮白光从男人的武器末端倾泻而出。

光源看起来不像黑甲的火把。它所投射的光线与手电筒的颜色非常不同，而且要强得多。  黑甲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法杖。它隐约想起了自己无意中听到的一些传言。

光一定是魔法，能让人成为法师。魔法这个词引起了黑甲的兴趣。据它所知，那是非常危险和令人兴奋的东西。

两人一到，法师的法杖就慢慢暗了下去，直到完全黑了下来，只剩下营火的光亮。赛特的帐篷里传来一阵嘈杂声，老人走出帐篷，走向法师和红狗。那道光一定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当然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黑甲从藏身之处爬了出来，又回坐到板条箱上。没有任何危险，赛特也没有惊慌。大地精专心地注视着持杖者。它想看更多的魔法。黑甲对此知之甚少，但很确定魔法会发生爆炸并着火，这是它非常想看到的。

与此同时，红狗却是冷漠的看向了法师。

“如果你想用这场灯光秀震撼我，那你就失败了。就连我都知道光水晶是每个公会都有的一种水晶。它们几乎和泥土是等价的。”当赛特走到他身边时，红狗说道。老者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法师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棕色的短发和棕色的眼睛。像其他逃兵一样，他没有刮胡子，穿着破旧的埃洛里亚军装。听着红狗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既然事情已经……安定下来了，请让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马赫迪亚，前皇家埃洛里亚第二步兵旅的战斗法师。我很感谢你能留我一命。”他说。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红狗严肃的回答。

“请问吧。”马赫迪亚说，同时伸出手，摆出请的姿态。

“一个药奴和一个法师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如今，埃洛里亚步兵的生活并不好，但法师和药奴是精英。他们受到的待遇比大多数人好得多。很少有人会选择离开。”红狗问道。

“啊，这是个敏感的问题。我们的前领袖巴斯格斯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人。他虽然是药奴，但出身非常普通。他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晋升，但没有贵族血统，所以不太可能发生。但这并没有阻止他尝试，他的坚持为自己树立了很多政敌。最终，他决定主动出击。”法师回答道。

“你呢？”赛特问道。

“我的故事实际上有点相似。我在公会……招惹了上司。因此，当我得知  巴斯格斯的计划时，我向他提供了帮助。”马赫迪亚  回答道。

赛特看着男人皱眉。他似乎持怀疑态度。

“我想应该是公会发现了你私自做实验，所以你才跑的吧。”他猜测道。

法师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挤出了笑容。

“是的。不得不说，你的见解有些出人意料。请问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他说。

“这并不难。战斗法师不会被教如何制造水晶。他们只被教导如何在战斗中使用它们。然而，你竟然愿意燃烧水晶来产生那种光。这是魔法有限的法师不会做的事情，除非他们是白痴。”赛特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当然，肯定不止这些吧？”马赫迪亚问道。

“你还提到你的上司。我认识一些战斗法师，他们都不喜欢依赖公会来学习魔法。另外，你像是那种会窥探公会秘密的人，不过这意味着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赛特补充道。

马赫迪亚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我懂了。完全正确。我曾经是一名药剂师，直到我被征召入伍。在训练中，我接受了法师的测试，并被招收进入火眼公会。然后他们把我送到了前线，我意识到我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一次性工具。没有人脉或金钱，我永远不会被传授真正的魔法秘密，无知会让我依赖他们来获得力量。”法师苦涩地回答。

“所以你开始私自进行实验。”红狗评论道。

“是的，我得到了结果！制造法力水晶所涉及的配方和过程是复杂且严格保密的。每个公会都有不同的制造方式。但是，你说的光晶是例外！火眼并没有太在意光晶制造泄露的消息。因此，凭借运气和一点点实验，我学会了创造它们！”马赫迪亚宣布胜利。

“现在你在逃亡，但至少可以制造神奇的火把。”赛特讽刺地回答。

“现在是这样……但不是永远。凭借我对如何制造光晶的了解，也可以进行实验并发现其他配方。”马赫迪亚兴奋地宣布。

“然后自爆。”红狗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知道其中所涉及的危险，但我有一些线索和想法可以降低风险。”他谨慎的回答。

“很好，只要你离我远点就行。”红狗不屑的对他说道。

“嗯，我希望已经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如果不介意，可不可以让我也问几个问题？”法师问道。

“可以。”红狗告诉他。

马赫迪亚好奇地瞥了黑甲一眼。大地精迎上了他的目光，尽管这让它很紧张。黑甲相当确定法师不会用他的意念点燃它。毕竟赛特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事。

“我必须承认，我对你的大地精非常感兴趣。尽管法师和药奴离开是不寻常的，但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受过训练的大地精。相当……令人震惊。”他评论道。

赛特得意地笑了笑。红狗看着对方翻了个白眼。

“说起来也简单。我找到了一个地精，然后训练了它。”  赛特回答说。

“要是这样就好了。”红狗喃喃道。法师不解的看了两人一眼。

“只有这些？”他问赛特。

“只有这些。”赛特回答。

黑甲对主人的话皱了皱眉。它记得的事情与那完全不同。至少省去了它的所有功劳。

“我懂了。好吧，既然我们已经互相认识了，我想请你们将武器归还给我们。”马赫迪亚告诉他们。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红狗疑惑的皱眉问道。

“只有巴斯格斯不想加入赫拉。他只是拉着我们其他人一起战斗。我们没有理由反抗你们。就像你之前说的，荒野是非常危险的地方，而且……”马赫迪亚开始解释。

黑甲打了个哈欠。它已经厌倦了双方的谈话，并认为法师不会再施展魔法了。它站起身来，决定睡一觉。也想把自己得到的帐篷当作战利品。这可能比睡在地上要好得多。

夜深了，大家终于都睡着了。黎明时分，逃兵营正忙于准备工作。能搬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运送到赫拉的基地。

很快，红狗、赛特和其余的强盗都踏上了归途。人数几乎是他们来时的两倍。

“我们回去后赫拉应该会很高兴吧！至少又能更上一层了。”红狗自豪地告诉其他人。他挺胸昂头。  黑甲认为这让他看起来很胖。

他们穿过树林，回到路上。周围高大的树荫下，随着清晨的鸟鸣而生机勃勃。小队的每个成员都有一个装满补给品和战利品的背包，甚至黑甲也有。

当黑甲停下来看着一小片引起它注意的红色蘑菇时，一群逃兵从它身边经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理会黑甲，或者避开并尽量不引起它的注意。一个戴着棕毛帽的强盗不屑地看了它一眼。

“看，它有一把剑。哈，要是小动物真的会戴帽子，我就吃掉它。”他对身边的男人喃喃道。

对方的眉毛一挑，不敢置信的看了说话者一眼。

“不要试探命运，笨蛋。”他回答，然后走开。

黑甲没有理会他们。它感兴趣的是那蘑菇是否可以吃。红色可能意味着有毒，但也使它们看起来很好吃。叹了口气，它决定不吃了。挑了一个给赛特看，这样它以后就知道了。

风向变了，微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大地精周围弥漫着各种气味。然而，在更浓烈的气味之下，潜伏着别的东西，引起了黑甲的注意。

黑甲本能的愣住了，心跳加速。心脏的轰鸣声充斥了它的耳朵。它在与突如其来的逃跑冲动作斗争时颤抖了一下。相反，它快速环顾四周，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黑甲没有看到附近的树林中潜伏着什么。在没有明显危险迹象的情况下，它开始沿着人群往前，经过其他人找到赛特。

赛特在队伍前面和红狗谈话。马赫迪亚  和  红狗的一些手下正跟在他们身后。

在又一次紧张地快速环顾四周以确保安全之后，黑甲跑到赛特身边。它试图表现得冷静，但动作生涩而僵硬。

当大地精走近时，赛特中断了与红狗的谈话。他看了过去，疑惑地看了黑甲一眼。  黑甲坐立不安，显然有些紧张。

“我闻到了巨魔的味道。在风里，小心。”黑甲对主人耳语。

刚一说完，黑甲就觉得自己有点蠢。它相当确定巨魔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所以没有理由窃窃私语。

“该死。”赛特咒骂。他神情肃穆，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怎么办。

“怎么回事？”红狗问道。

“那个巨魔回来了，它正在跟踪我们。”赛特阴沉地回答。

红狗吃惊的咬牙骂了一句。  黑甲并不理解那脏话的意思。

“我们需要吩咐下去，确保每个人都做好准备才行。”红狗终于停止咒骂后说道。

“如果我们能让自己看起来比想象中的麻烦许多，那么巨魔可能会不战而退。办法就是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做好准备。”赛特补充道。

红狗点头同意。然后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人喊道。

“马赫迪亚过来一下。”他说。

法师好奇的看了一眼，加快了脚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有事吗？”他问。

“你那个巨魔朋友回来了。我想知道你是否有任何可能有用的魔法，不要想着有所保留。“红狗告诉他。

法师吓得瑟缩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用来对付巨魔？我不知道什么能起作用。它们几乎不是我考虑战斗的领域。不过我有……一些火水晶，还有可以用来致盲的光水晶。我也有一个一直保存的力晶，但仅此而已。”他紧张地回答。

“你只有这些？你是火眼公会的法师，他们可是附近最厉害的战斗公会之一。”红狗疑惑的挑眉说道。

“我离开军队时，实际上并不在前线。公会只给战斗法师有限数量的水晶，所以我能施展的大部分是辅助法术。”马赫迪亚解释道。

“好吧，不过在行动之前我要提醒你一下，别妄想逃走，不然你知道下场。”红狗告诉他。

“这是你最好的选择。”赛特补充道。

红狗开始小心翼翼地发号施令。他让一小队强盗将命令传下去。

与此同时，马赫迪亚也开始行动。法师开始熟练地分解他的法杖。他将法杖内的白色水晶换成了红色水晶，然后进行了一些调整，将法杖的金属头收窄。

慢慢地，强盗集团开始分裂，直到分成几个小团体。转变是渐进的，但很快每个团队都有人监视各个方向，每个强盗都将手按在了武器上。

就在离前方最远的那群人正在聚集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  黑甲及时地转过身来，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灌木丛中冲出来了。起初只是一片绿色的模糊身影，但随后它冲散了队伍中间的一群人，身影便瞬间清晰了。随着绿色庞然大物的咆哮，大地、断裂的树枝和血淋淋的人飞了起来，人们痛苦而惊讶地尖叫起来。

即使在巨魔弯下身子时，它也比仍然站在周围的几个人高出一两英尺。它有奇怪的细长手臂，从宽阔的驼背一直延伸到地面。紧实的肌肉在青灰色的皮肤下蔓延开来，它狂暴地旋转着，挥舞着沉重的爪形拳头，击碎任何不幸靠近它的人。

巨魔的头部类似于大地精的头部，鼻子像一条活生生的蜥蜴。一头脏兮兮的棕色头发从头顶一直长到背后。攻击的时候，它张开嘴巴，发出一声狂暴的吼叫，露出无数锯齿状的黄色牙齿和两颗巨大的利刃般的獠牙。

不过，让黑甲感到震惊的并不是巨魔的力量或体型。真正让它害怕的，是这怪兽的速度。它在移动时身体猛地扭曲，但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根本逃脱不掉。黑甲知道任何想要逃离的人都注定只会死亡。

在剧烈的运动中，巨魔撕裂了包围它的人。它的拳头像挥打纸娃娃一样将他们砸向一边，随即飞了出去。所有人几乎来不及拔出武器。

随后，这头野兽狂怒地尖叫着，用爪子抓住了一个震惊的强盗。它把尖叫的人抓到嘴边，咬住了他。巨大的獠牙随着潮湿的噼啪声穿透猎物。男人的胸膛仿佛直接塌陷成一片血腥的废墟。

巨魔发出满足的嘲讽声和有力的冲刺，冲破了周围散落的血腥强盗，冲进了树林。当它穿过灌木丛时，双臂像双腿一样撑地狂奔。

突然，就在巨魔即将消失的时候，黑甲的一侧传来了嘶嘶声，空气泛起涟漪。一股热浪冲刷着它，大地精慌张的退缩了。随后一声尖锐的轰鸣声响起，几秒钟前巨魔所在的地方附近的一棵树爆炸成了火焰。

黑甲吓了一跳，扭头望去，看到马赫迪亚僵硬地站在原地。热量从他法杖的金属头上散发出来。

法师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他的指节因为紧紧地握着法杖而变得苍白，但武器指向巨魔离开的大致方向。显然，魔法不仅仅能创造光，必须瞄准目标才行。

总而言之，野蛮的冲击只持续了几秒钟。数十名强盗所能做的只有目瞪口呆，并接受巨魔对他们造成的损伤。

一时间，森林里安静了下来，只有伤员的呻吟声。随着震惊消散，痛苦的尖叫声和惊慌失措的咒骂充斥着四周。

巨魔攻击的六个人散落在地上或被撞到树上。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和巨魔的腐臭味。

“火与诅咒！该死的巨魔！”红狗气的一边跺脚，一边咒骂着大喊命令。他不得不大声喊叫，才能让其他人听到。

黑甲紧张地从赛特身后站了起来。主人冷酷地瞪了它一眼，大地精回以歉意的微笑。

艾丽莎震惊地向后倒去，一头栽倒在地上，她吓得瑟瑟发抖。赛特在她身边蹲下，开始在她耳边安抚地低语。

红狗还在大喊，他甚至已经拔出剑，开始四处挥舞以引起注意。慢慢地，强盗团体终于平静下来，并且重归秩序。

赛特起身，向红狗走去。他正在对一小群强盗大喊。指了指一个方向，他们慢跑过去帮助伤员。红狗独自站在那里，阴郁地怒目而视着。

“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麻烦。”赛特告诉红狗。

强盗领队非常缓慢地看了过来。红狗的脸庞抽搐了一下，心中混杂着复杂的情绪。最后，他用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充满敌意的目光，直接瞄准了赛特。

“我他妈知道我们遇到了麻烦！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嘛！”红狗咬牙切齿道。

“但你不知道真正的麻烦是什么。”赛特平静地回答。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红狗咆哮着问道。

“这不是正常的巨魔行为，甚至完全不像。那怪物是有经验的食人魔，品味过人肉。所以它还会回来。就算我们回营地，它也会跟着我们。”白发苍苍的老人解释道。

“妈的！该死的巨人药奴、战斗法师和食人巨魔！我受够了。我们正在为基地战斗。那么巨魔应该由赫拉来解决。“红狗咒骂道。

黑甲喜欢这个计划。它确信自己可以跑过大多数人类，而且那是一只吃人的巨魔。不是吃地精的巨魔。是的，它的生存实际上得到了保证。

“如果真这样做，我们将失去更多的人。巨魔甚至可能会抓住你或我，因为我们无法预测它会从何处展开袭击。”赛特告诉他。

黑甲皱眉。它不喜欢这种情况。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老头？”红狗问道。

“当然，我会带七八名有经验的猎手去追踪巨魔的巢穴。我们会在沿途留下记号，这将给你和其他人争取时间行动。”赛特建议道。

“你让他们处于危险之中，以此来拯救伤员和新人。你真的觉得你能做到吗？”红狗疑惑的回答。

“这就是我所能做的事。”赛特告诉他。

“很好。那祝你好运，愿诸神保佑你，老头。”红狗回答道。

赛特点点头，然后转向黑甲。

“来吧，我们还有很多艰巨且危险的任务要完成。”赛特告诉大地精。

黑甲叹了口气。主人当然不喜欢红狗的计划，当然他的想法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大地精开始怀疑主人是否打算自杀，并且带上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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