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章 吓唬
“还请村长爷爷救命。”
村长见两人神色凝重，便收起了玩笑之色，他伸手将两人虚扶了起来，“快，快起来吧，有事起来再说。”老村长的眉心紧皱着，愈发显得那张脸上沟沟壑壑的满是皱纹。
天还未亮，偶尔传来一两道犬吠声。
老村长活了这么大，虽也没出过远门，但是见识还是有些的，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秦九和赵渡两人也不会这会子赶过来求他。
他在长板凳上坐下，一手搭在八仙桌的桌角，一手拿了烟杆往里头装烟丝。
他眼神不大好，赵渡忙上前帮了忙，又给他点了火，老村长深深的吸了一口，看向了赵渡。
“可是跟你有关？”
赵渡点头。
“对不起，给村子里带来麻烦了。”
老村长又抽了两口旱烟，又看向了秦九，“你既嫁给了秦九，也算得是我大槐村的人了。说吧，我该怎么帮你们？”
赵渡鞠了一躬。
“此事只要村子里的人咬紧嘴巴，就万事大吉了。至于如何让村子里的人闭嘴，村长爷爷当了一辈子的村长想必是有法子的。”
老村长斜睨了他一眼。
“少给我戴高帽子了。”他吐了一团烟，袅袅的烟气缓缓散去，露出了老人家那双暗黄而浑浊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要将面前的赵渡给看透一般。
赵渡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道。
“村长爷爷，这事我也不瞒着你，此次来寻我的乃是我的仇家，这些人做尽坏事，丧尽天良，若是让他们知道村子里的人窝藏了我，只怕整个大槐村都不保。”
老村长一时都忘了抽烟，“你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得罪了这样的人？”
赵渡想着事情越快解决越好，便道。
“村长爷爷，我并不是危言耸听，趁着他们还没来，你赶紧去挨家挨户的通知吧，等这遭过了，您若是觉得我留在这里是个麻烦，我便离开，决计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老村长磕了磕烟灰，抬步往外走去。
赵渡想起什么似的，忙追了过去。
“村长爷爷，别忘了告诫村子里的孩子们。”童言无忌，若是说漏嘴了，岂不是前功尽弃。老村长看了看他，笑道：“这还用你说？”
赵渡见村长胸有成竹便也放了心。于是便拉着秦九一道回了秦家，村子里的人有村长在，想来不是问题，关键是秦家的那些人，他这些日子得罪了她们，保不齐她们会动歪心思。
这事就得全村人都闭了嘴，这才能保得住整个大槐村。
拂晓的天有着丝丝的凉意，男人的掌心里沁出无数细密的汗珠，十指交缠，黏黏腻腻的，赵渡轻声道：“一会儿到家后，我说的话可能不大好听，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可不许跟我急，更不许生我的气。”
秦九将他的手握紧了些。
“我都知道的。”
好容易得了个媳妇，他才不傻呢。
说话间便到了秦家，两人敲门进屋，又将熟睡中的人都给叫醒了，一旁的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眸，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
堂屋里点了油灯，柳氏抱着儿子不满道：“这大清早的就来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赵渡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连两个小的也不放过，秦风和秦荷昔日里见的赵渡都是和蔼可亲的，乍一见他一脸严肃，皆都吓的躲进了柳氏的怀里。
“这么早把大家叫起来，不为旁的，只为咱们全家性命的大事。秦九带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也是知道的，当时的我身受重伤，这些日子想必你们也猜过我的身世，不瞒你们说，我的仇家寻来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们藏匿了我，只怕会将你们乃至全村屠杀殆尽。”
柳氏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你你胡说难道就就没有王法了吗？”她一辈子都在山村里，出过
最远的门便是去县城里给老三秦达送衣裳被褥，平日里所听的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罢了，何曾见过杀人这样的事。
赵渡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嫂子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反正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若是敢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大可以试试。”
柳氏抱紧了两个孩子没再说话，秦老太太则在这个时候开了口，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悄悄的观察了赵渡，知道他不是那等胡闹之人，便沉了脸道。
“你也不必吓她，只说如何能保命即可。”
赵渡心中暗道往日里倒是小瞧了这个秦老太太，他舔了舔唇，道：“闭紧嘴巴即可，无论明日或是以后但凡村子里来了生人想要打听人的，只管说没有，不知道就行。娘，我先前受的伤就是他们所为，若不是遇到了秦九，我只怕早就死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凝重了起来。良久柳氏才尖着嗓子道：“你都是你这个害人精，要是真的出了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作势就伸手抓向了赵渡的脸。
一旁的秦九早有防备，一把将人护在了身后，柳氏的一爪子就挠在了秦九的下巴上，他沉声道：“要想活着，就记得闭紧嘴巴。”
两人做足了威吓的功夫，出门的时候老大秦标将秦九喊到了一旁，悄声问他。
“老二，真的这么危险啊？”
秦九目色沉沉的看住了他，顿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大哥见过我说谎吗？”
秦标摇头。
没有，还真的没有。他家老二是个老实的，从未撒过谎。
他被秦九的样子给吓到了，后背登时就冒了冷汗，他长这么大除了跟旁人打过架拌过嘴外，还从未见过杀人的呢？
秦九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便又放缓了声音。
“大哥也别怕，看住了孩子们，闭紧嘴，定会没事的。”
说完他便要离开，却又被秦标给叫住了，他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老二，我们闭紧嘴都容易，只咱们大槐村，上百号人口，保不齐”
秦九牵了牵嘴角，冷笑一声。
“你惜命，他们难道就不怕死？村长已经挨家挨户通知到了，只要咱们家的人不说，就不会有人说。”
出了秦家后，赵渡轻轻的舒了口气。
“秦九，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找到这里。”
秦九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学着他的腔调道：“是谁说的一家人不许说谢，也不许道歉的。况做坏事的是他们又不是你，你也不是有心想要牵连大家。”
一想到赵渡身上的伤，秦九的怒火就腾腾的烧了起来，只恨不得抄起弓箭和猎刀就杀进林子里将那些害赵渡的人尽数给杀了。
可他清楚杀了这几个人，只怕后头还会有人过来，到时候就真的后患无穷，连累村子里的人了，眼下只要瞒过去，他们找不到人只会以为赵渡死了，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赵渡伸手揽住男人劲瘦的腰，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秦九，你真好。”
不说谢，不道歉，夸他总可以了吧。
“你刚才沉着脸的样子可真吓人，演技不错。”
秦九呵呵的笑了两声，又恢复了平日里憨憨的模样，他问，“我们现在回去吗？”
赵渡摇了摇头。
“村子里可有地窖一类的便于藏人的地方？”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回去呢？虽说村长已去挨家挨户通知了，他们也警告了秦家的人，可万事难保有个万一，他得留下来，到时候若出了差错，他也能及时将人引开，给大家争取些逃命的时间。
事情因他而起，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的这些心思，秦九自然不知道，只带着他去了外头的草垛里，草垛子外头瞧着毫无异样，只里头却是半空的，足以藏一个人
。
秦九将他往里一塞，自己也挤了进来。
草垛子里的空间狭小，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我们小时候玩闹的时候，总爱藏在这里，其他人怎么找也找不到的。”
草垛子里的空气污浊，赵渡打了两个喷嚏。
秦九忙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藏吧，别回头把你闷坏了。”
赵渡吸了吸鼻子。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死，这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希望一切顺利，不要因为他而连累到无辜之人吧。
草垛子里太挤了，秦九要出去的时候，赵渡却叫住了他。
“秦九。”
他喊了他一声，顿了很久才轻声道：“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许给我求情，要装作不认识我，事后也不许来找我。”
说着说着眼睛就酸胀了起来。他哽咽了两下，继续道：“还有就是那个柳英我瞧着是个过日子的人，要是我真的走了，我允许你娶她，不过要三年后。”
秦九愣在了原地，半边身子在草垛里，半边身子在外边。
他的心口闷闷的。
可还未等他开口说话，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他听力远比常人，只低低的说了一句话，便急急的朝着家里走去了。
男人一走，草垛里恢复了寂静。
似乎连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良久，赵渡才苦笑着喃喃道。
“真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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