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章 进山啦
大雪一连下了五日，雪停后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天依旧阴沉沉的，寒风呼号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至半空中，犹如飘雪一样，絮絮扬扬，飘飘洒洒。
秦九推门进屋，连忙反手将门给关上，屋子里点了炭盆，格外的暖和，一旁窗下的长条几案上摆着一盆水仙，香气袭人。
他走到炭盆旁烤火，双手搓了搓，待身上的寒气散尽，才往赵渡那走去，赵渡在抄书，眉眼低垂，神思认真，露出了如凝脂般的脸颊，和修长的脖颈来。
见赵渡没抬头，秦九也不说话，只伸长了脖子望着纸张上的端正的字，只见赵渡纤长素白的手持着毛笔，纸上便落下了好看的字来。
赵渡将这一页抄完，才搁下了毛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这几日大雪，学堂里太冷，况又到了年下，赵渡便让学生们都在家温习旧客了。
“人找到了吗？”
秦九原本勾起的唇角又落了回去，只伸手环住了男人细瘦的腰，男人的腰肢可真细啊，他一只手都能环住，且每每亲近时他都不敢用力，生怕将这腰给弄折了。
他兴致缺缺，将下巴搭在了赵渡的肩头，男人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甜味道。
“你去折梅花了？”
赵渡知道他的心思，便道：“去收了些梅花上的雪水，放在小瓮里，埋在了梅花树下，等明年可以来泡茶喝的。”
“外头这么冷，你要是想要雪水，只管跟我说，别回头冻着自个了。”
秦九搂的更紧了些，赵渡有些喘不过气来，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男人又放松了些，“你虽能干，可到底只是一个人，家里家外都靠你一人怎么能行，况我在家抄书也有几日了，总得活动活动筋骨才是。”
秦九不说话了。
外头树枝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震的竹叶上的积雪簌簌的往下落着。
黑压压的天空上，忽的打开了一道裂缝，日光自层层的乌云后照了下来，整个天感觉都亮堂了些，有淡淡的光自窗户外照了进来，赵渡又问了一遍。
“没找到，对吧。”
秦九愣了好大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那天花婆婆不见了之后，村长便集合村子里的人在村里村外连山上都找了个遍，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再加上这几日大雪，其实赵渡的心里都清楚，这天寒地冻的，就算是正常人在外头都会受不住的，更何况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婆婆呢。
赵渡沉沉的叹了一声。
人这一生自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不过数十载的光阴，他虽不知花婆婆曾经经历过什么，可却知道她被自己的亲生儿女抛弃，想必也是心如死灰，极为难过的。
他约莫也猜到花婆婆为何要走了。
柳英嫁人，随着杨忠去了京城，如今家里只剩他和秦九两个男人了，她再留下来到底是不便的，况花婆婆心善，想来是不想再拖累他们二人了，所以便悄悄的离开了。
那天秦九说花婆婆不见后，他去了花婆婆的房间，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床上放着两双鞋垫子，针脚细密，都是一针一针给纳出来的。
鞋底很厚，纳鞋底是很费力气的，也不知婆婆是怎么做完的。
秦九见赵渡情绪不高，便开解道：“我知道你心善，可是你之前不总说人跟人之间是讲究缘法的吗？我们遇见花婆婆是缘，如今花婆婆离开也是缘。”
赵渡转了个身，抬眸定定的看住了他。
秦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撇开了眼睛，面上也有些不自然，“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说着就拿手抹了把脸，赵渡被他给逗乐了，终于开了笑脸。
“真是个呆子，我看你，是觉得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些慧根，竟然会说这些话的。”
秦九也呵呵的乐了起来。
“好歹我日日同个教书先生一头吃一头睡的，即便我是个木
头，也耳濡目染的开了窍了。”
赵渡笑容更盛了些，这呆子的嘴真是愈发的甜了，他靠在男人的怀里，腻歪了一会儿，便指着一旁宽椅上的包袱道：“你明儿进山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放在那儿，我早上起不来，明早你走的时候就不必叫我了，我得好好睡一会儿。”
秦九见堆的跟小山似的包袱，心里头涌起了密簇簇的甜来，他捧着男人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被人惦记的感觉可真好啊。”
从前他进山的时候，家里从来没人给他做这些，顶多他出门的时候，会说一句进山小心些，可别死在外头了，若是死在外头，我们可不管收尸的。
想着要进山几天，这一夜赵渡就没闭上眼的功夫。饶是被这样折腾，可是天刚蒙蒙亮，他还是撑着身子起来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些面粉，他和了面，又擀了皮，猪肉是现成的，包了些猪肉大葱的饺子。
秦九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的人不见了，他吓了一个激灵，等坐起来听到厨房传来动静才松了一口气，他披了件衣裳，放轻了脚步寻了过来。
厨房里正冒着腾腾的热气，衣裳单薄的男人一会儿钻进锅灶后添柴加火，一会儿揭开锅盖，拿着锅铲忙活，锅盖一打开便有浓浓的白雾升起，遮住了男人的整张脸。
等锅盖合上，雾气散尽，男人俊美的脸又露了出来，只鼻头上还沾了点白白的面粉。
秦九喉头一紧，眼睛一阵酸涩，眼前也如那白雾一般模糊了视线。
赵渡见饺子熟了，便盛进了碗里，又洒了点葱花，滴了两滴香油，正要端到堂屋的时候，见秦九站在了门外，他将手中的碗放下，打了个哈欠。
“我困了，你吃完自己走吧，我要去补觉去了。”
他一溜烟的跑回了房间里，钻进被窝的时候，被窝里还是热的，似乎还有着男人身上的气息，秦九这一趟进山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
因着大雪封山，山里的动物没了食物便会出来活动的。
赵渡原也担心这天气极冷，不放心秦九进山，可架不住秦九坚持，毕竟家里还欠着些外债，再加上秦九也拍着胸脯保证过决计不会出事的，他这才不得不点头应下了。
秦九站在锅台边，盯着那一碗饺子看了许久，才端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吃完，连一滴汤都没留下。
吃完之后，他轻手轻脚的穿了衣服，拿起包袱便出门去了。
包袱很重，很重，重到从堂屋门口走到院门口，他足足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一步一回头的，他原想着赵渡会来送他的，可是等出了门还是没见到人。
等出了院门，秦九自嘲似的笑了笑。
笑自己成了亲后愈发的小儿女情长了，左不过也就几日的功夫便回来了，等回来后他便好好的在家陪着赵渡一起过个年。
思及此，脚下步子便也轻快了几分。
雪天路滑，山路就更难走，好在秦九是有经验的，等太阳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山中，山也被大雪给掩埋了，行走在树间，偶有积雪落下落进了脖颈里，冻得人一个激灵。
不远处的树上，一只松鼠快速的爬过。
又往山里走了一段，等到了午后已经进了深山里，山中寂静，偶有落雪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大，秦九找好了地方，下了几个套子，又挖了些陷阱。
等做完这一切，天已经暗了下来。
冬日里的天黑的本就早，在深山里天黑的就更早了，秦九爬上了一棵树，寻了个方向，便朝着不远处的小木屋走了过去。
林中这样的小木屋本就是给猎户们准备的，每年冬猎的时候他们都会在这里歇脚。
小木屋不大，只摆了一张木床，许是一年没人来了，门一开便扬起了一阵灰尘，秦九挥了挥手，从一旁的柴火堆里抽了柴，然后点燃。
看着火头渐渐大了起来，小木屋才渐渐有了些生气。
秦九坐在
火堆旁烤火，他将带来的包袱打开，里头放了件羊毛袄子，袄子是簇新的，是入冬后赵渡亲自托人弄来的羊毛给他做的，他伸手摸了摸那袄子，真软和。
里头还放了些煮熟的鸡蛋，还有几颗咸鸭蛋，另外还有些干粮和肉干，除了这些还备了一囊酒。
秦九仰头喝了一口，这酒烈，一口下去，身上瞬间就热了起来。
他烧了些热水，就着热水吃了些干粮便歇下了，外头自然是比不得家里，才躺下那会儿，他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头总想着家里。
不知道这个时候赵渡在家做什么呢？是不是还在抄字？或是已经睡下了？赵渡素来怕冷，离了他晚上被子能不能焐热呢？
还有他胆子小，一个人在家也不知会不会害怕？
他想了许多，迷迷糊糊间便有了睡意，就在他刚合上眼的时候，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了声响，那声音犹如奔雷，其中夹杂着虎啸狼嚎之声。
瞧声势委实有些吓人。
秦九抄起了一旁的弯刀，躲在了门后，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自十来岁进山，已经有十来个年头了，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呢。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秦九握着弯刀的掌心里也沁出了汗来，他握紧了刀把，舔了舔唇，大着胆子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来。
借着莹莹的月色和雪色，他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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