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字这一撇
余六新认的姑这一喊，把余六给喊得又打量着褐衣妇人。
余六想：这妇人倒是普普通通。
就在余六乱想的时候，褐衣妇人停下脚步，与余六新认的姑说话：“对头，刚去县城，卖了点鸡蛋又买了点肉，给俺闺女补补。”
褐衣妇人说完，便走了。
余六和他新认的姑继续往前走。
余六故意问：“姑，这妇人你跟她很熟？”
余六新认的姑边走边答：“咋不熟？熟哩。俺去县城卖鸡蛋时经常碰到她。哎呦，俺可比不上她哩，她可是生了个有本事的儿子哩。这十里八乡的谁不想把自家闺女嫁到她家享福哩！”
余六假装不知，再问：“她家儿子真有本事？”
“咋没有哩，人家可能耐着。”余六新认的姑夸奖着：“年轻轻的就有铺子，听说那生意是极红火哩。前些儿，她家儿子还捎了银子过来哩，听说，整整五十两哩，哎呦个俺滴老爹了，你咋就不给俺生个有本事的兄弟哩。”
“咋就生出个你爹那样黑心肠的昧良心的玩意儿哩。”说着说着，余六新认的姑又骂起来，骂得余六在心里头不停地向自家死鬼爹道歉。
两人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便到了余六新认姑的家里头。
一进屋余六就受到他便宜姑父，便宜表哥表弟的欢迎。
这欢迎一直持续了几天，像夏天热得发胀的空气把余六给熏得迷糊糊的，等他手数着自己藏好的银子才发觉这短短的几天功夫他就为新认的姑姑一家子献上了十两亲情银。
这十两亲情银立马把余六给砸得清醒过来。
他揣好他仅剩的五两银子，决定明个儿就走走走，走得远远的。
第二日，余六在新认姑姑的嚎哭声中走得远远的，远到他听不见他新人姑姑正跟他便宜姑父的说话声：“哎呦个老娘哩，这糊涂蛋总算是走了。”
待余六坐车回到岭善县时，已经是几日后。
刚下车余六就打算去他表姐那头走走，可转念想，还是洗漱一番再过去。
于是，余六便回家了。
一回家，余六老娘正在屋里头等着他呢。
余六老娘问：“事儿办得咋样？”
余六得意地答：“顺利得很。”
答完，余六便想将这新认的姑说给他家老娘听听，可他转念又想，要是说了，自个儿私藏的银子那是藏不住了。
得，还是莫说为好。
余六便不提这事，只讲打听到的顾五的底细给自家老娘说得清清楚楚。
等到了表姐那头，又把给老娘说的那番话又说给表姐听。
就这么，话一层一层传上去，传到秦大力耳中，再隔了几日，这门亲事就八字有了一撇了。
另一撇就等顾五他爹娘来岭善县提亲了。
不过，既然是八字有一撇，把这一撇给写稳些，这于双方都是好事儿。
这几日风和日丽，正适合年轻的男男女女去踏青。
秦如意没选择踏青，选了岭善县间香火旺盛的道观。
道观人来人往的，顾五走在秦如意身旁护着她，羞得秦如意将身子靠在丫鬟身上。
她想：平日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又不是没定过亲，咋么这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她再想：原来平日里头看的那些话本子原个儿写得是真的。
她三想：也不知是哪来的风，吹得他身上都带香了。
这三想，让秦如意的腿又软了起来。
两人逛完道观逛小摊。
小摊上有个卖福娃娃的。
顾五挑了个福娃娃送给秦如意。
秦如意握着这福娃娃，感觉心里头比蜜还甜。只是，这腿太不中用了，又软起来。
经过一间卖蜜饯的铺子，顾五买了几包蜜饯塞给秦如意。
就这样，秦如意是又喜又羞的跟心上人约会。
另一头顾五的爹娘带着小闺女坐着牛车往岭善县赶。
三人赶到岭善县的时候，秦如意正坐在走廊里头打着络子。
她身旁围着几个叽叽喳喳说话的小丫鬟。
小丫鬟边指着络子边夸赞秦如意手巧。
夸着夸着，小丫鬟们便和与秦如意一块儿打着络子的大丫鬟们闲聊起来。
也不知这话题是咋么叉过来的，叉到某个小丫鬟住在县城的表姐身上。
那表姐到了要出嫁的年龄了，正巧，有两户人家为各自的儿子上门提亲。
一个是县城开油铺的商户独子。
一个是在县城大酒楼当学徒的隔壁邻居家的二儿子。
小丫鬟发愁地说：“俺姨妈可愁了。她喜欢商户独子家的银子又喜欢隔壁邻居家二儿子的人品。选这个没那个，选那个又没这个，愁得俺姨妈直跺脚哩。”
众丫鬟纷纷做出选择。
有的说商户独子好，嫁过去衣食无忧；有的认为商户独子这么好咋么没见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咋么找个低门低户的，肯定是有不如意的地儿。
有的说有手艺就饿不死人，得选学徒；有的又摇头认为既然是二儿子，家中必然不是他一个儿子，嫁过去这妯娌关系就够恼火的。
众丫鬟说来说去，说得都吵起来了，最终还是卢氏的丫鬟小曲力压众丫鬟。
小曲这么说的：“咱们前半生靠的是自个儿爹娘，靠的是自个儿攒的银子过日子，咋么这嫁了人就非得靠着男人过活呢？”
“要俺说啊，嫁得好也罢，嫁得差也罢，这攒银子的本事儿可不能丢。男人靠不住，咱靠自个儿攒银子。男人靠得住，咱也得靠自个儿多攒银子。这日后啊，真有个好歹，咱也不是怕事儿的人。”
“哪儿不能活哩？不怕累，咱支个摊位卖卖手艺。怕累，咱接点活儿，去大户人家打扫院子洗洗衣服，这日子撑得住。”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小曲边说边瞅了秦如意一眼，“咱们啊，心里头得有把秤，这秤上该放啥子咱们心里头得有底儿，可不能谁一来谁一哄，就把这家当底儿给哄走了。”
“要是万一，咱们看错了人，手里头有没这家当底儿，那咱们日子可不得吃苦头哩，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哩？”
小曲说完见众丫鬟们纷纷点头，她又添了一些话儿：“虽说这人啊，该吃苦头那是得吃苦头。可是，咱们也得看看，是啥子苦头？比如识人不清被人诓骗弄来的苦头那不叫苦头，那叫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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