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钟山奇幻夜
月圆之夜，钟山，钟烛正在看军情图。片刻之后，他对身旁的士兵下了指令。
“我外出巡视，你们在原地待命。”
他于是走出军帐，向着观景台不急不慢地走去。
观景台是钟山的一出奇景，是在山体半空镶嵌的一块巨石。那里十分偏僻，所以他约了余归池在此见面。
得到烛龙血脉后，他就觉醒了气血探寻的天赋。这么多年了，凭借这项能力，他一直无往不利。
作为妖兽，吞噬进化是常见的修行方式。晋升到天仙，钟烛已经不知吞噬了多少同类……和人族。
余归池是他早就盯上的目标。
虽然感测不出她是什么血脉，但钟烛预感，只要吞了这个女人，自己必将修为大进。
趁着战争的机会，他利用职务之便，把余归池调往钟山军中，担任自己的副将。
把她骗去观景台，吞了就吞了。在乱世，也不会有人在意。就算是太平盛世，他吞人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钟烛自得地笑了。而更加引起他重视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这次去玉京时，他居然感应到了凤凰的气血。那浓郁的气血环绕在天空，笼罩着整座都城。
凤凰不是一直在沉睡吗，如何会有如此大的血气溢出？然而没有他的天赋，他人也看不出不对。
下次前往玉京时，一定要仔细探查。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密谋……若是能吞噬一些凤凰气血，天仙巅峰便可手到擒来。
不觉间，钟烛已经走到了观景台。余归池已经等候多时了。
早在白天，钟烛就亲自通知余归池，说有机密要事，于今晚在观景台密谈。
亲自通知，无人知道他找过余归池。观景台偏僻，要无人知道他杀了余归池。明天余归池就会失踪，他甚至可以把这件事推到魔族身上。
“钟将军，有何秘事要在这里谈？”余归池见到钟烛，急迫地问。
钟烛笑了，手指摩挲着刀柄。“说起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想吞了你罢了。”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出手，凛冽的剑光铺天盖地，向着余归池袭来。
为了避免惊动他人，钟烛没有使出龙躯，而是用剑战斗。虽然不顺手，但杀一个没到天仙的女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钟烛……你叛变了？”
余归池惊骇不已，连忙后退，使着身法闪避。然而她还只是地仙修为，应对得十分吃力，不多时……就已经败下阵来。
眼看已经得手，钟烛放松下来，带着笑意说：“叛变到不至于，但杀你是肯定的。”
他说着，手中利剑插入余归池胸前。余归池，血溅当场。
“毕竟，天仙之下，皆为草芥。”
他轻蔑地说，摇身化作一条烛龙，将要把余归池一口吞下。然而身后一人伸出手，掐住了他的后颈。
那人轻笑道：“哦？那你也应该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金仙之下，皆为蝼蚁。”
计北云说话间，那烛龙被定在半空中，不得动弹。
“怎么可能？你是谁？金仙？”他先是不死心地嘶吼着，随后突然惶恐起来：
“您……您是哪位金仙？小人有什么可以做的？”
“哦？……说来也简单，我有一位朋友，要吞噬你进化。所以……就请你安静地等死吧。”
他惊恐地叫道：“别杀我！……我知道很多仙族的秘密！别杀我！”
计北云看向阴影处。螣蛇于是从黑暗之中游出。现在他已完全化作巨蟒，双眼血红。
“凤凰！……凤凰的气血在逸散！就在玉京！……”
螣蛇张开巨口，露出巨齿，将钟烛一口吞下。
“想要吞噬别人，就要有有一天自己被吞噬的觉悟。”
吞噬完钟烛，螣蛇陷入虚弱，盘在地上，闷闷道：“我要沉睡一段时间，将烛龙血脉炼化，约莫一旬时间。照看好我。”
说话间，他已经变成一条细蛇，绕在了计北云手腕上。看上去像极一串普通的手环。
妖族进化期间都会陷入沉睡，直到完成蜕变，才会从沉睡中醒来。这段时候，计北云打算就把他带在身边。
此时远处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仇百璃已经攻破钟山。将领不在，钟山军一片混乱，不多时就全面溃败。
片刻后仇百璃就会来到城内，放上一把火。城里的百姓或是士兵，没有一个能幸免。
盗一不能同时应对人族与魔族。这样过于危险，不是智者的决定。
烧掉一座重城，两族必然不死不休。先让魔族夺得天下，再取而代之。
那天见过林妙微之后，计北云才真正决定开展这样的计划。因为林妙微再次确认了计划，还送上了那柄斩恶剑。
有了它斩恶，他就有信心杀了秦哀隐。届时改朝换代，天下归一。
今晚如此顺利，还在于钟烛去杀余归池，离开了防守严密的驻地。
等等……这是为什么？
…………
“不……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此时的观景台，余归池意识模糊。她趴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潺潺流出。
按理说她应该早就死了，但随着血液的流逝，一种陌生的力量从心脏涌出，使她免于陷入昏迷。
一直到旁听完那人与钟烛的对话，她才张开眼。然而此时，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离开了。
朦胧之中，她看到身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俯下身，正和她对视。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但余归池不认识她。
她伸出一只手。
青色光芒笼罩整个观景台。万物复苏，草木繁荣，磅礴的生机融入余归池的身体中。血液不再流淌了，伤口愈合，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余归池站起身来，充盈的力量在全身流转着，更胜从前。
“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她郑重地一拜。
“无需多礼。”神秘女子淡淡道，“我救你……自然是有用处的。”
“你想突破天仙吗？”
她有些惊讶，“世上有谁不想突破天仙？”
天仙以下，皆为草芥。
神秘女子抬手，设下一道传送阵法。
“我有一条大道，不仅可以让你成为天仙，而且金仙可望。”
余归池后退几步，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转而问道：“钟山现在怎么样了？杀钟烛的人又是谁？”
“魔军已经攻破钟山，城池被火烧，城中百姓无一幸免。”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有复仇的机会，向着魔族。”
“你是谁？”余归池警惕地问。
但神秘女子不再回答她，随手招出一道青芒，将余归池击入传送阵中。
那阵法闪烁，片刻后消失不见。
“到了北地，自然就知道了。”
她补充完这样一句，便转身看向观景台的另一边。
“该出来了，计北云。”
“林妙微，你早就看出她是先天杀戮体了。”
计北云从另一边走出。
他突然想起的就是这件事。来到此地时，正好目睹了林妙微救人的全过程。
“你果然还是反应过来了。”
“先天杀戮体，千年不出。”计北云叹道。
钟烛之所以要暗害她，大概也是感应到了还未觉醒的先天杀戮体，只是他没有认出这到底是什么。
当年，秦哀隐为了修炼《血皇经》，不惜屠杀几万人血祭，将自己改造为后天杀戮体。
这样虽然也能修《血皇经》，副作用却极大。有朝一日杀气迷心，就会陷入疯狂之中。正是因此，秦哀隐成为金仙后，深居简出，不曾出手过。
而真正的先天杀戮体，可肆意修炼《血皇经》，不用担心承担代价……
“你觉得秦哀隐不好控制了……想要再换一个傀儡掌控魔族？”
“不，虽然他金仙之后，确实一直想要脱离我的控制，但我还怕他不成？”
“待我合道之后，自然有人帮我出面掌控大局。至于是谁我已经想好了，这你就不用多问了。”
计北云迟疑片刻……“凤凰气血也是你的安排？”
林妙微一脸无奈地摊手，“不要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我要害那只凤凰，还要用这种小伎俩？”
但是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没有说，虽然计北云认定她一定知道。
“你想杀秦哀隐，凭我送你的剑还不够。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既然能让他成为金仙，就有杀了他的办法。”
“至于你，就继续你的计划……还有，记得把我的剑收好。”她一再叮嘱，因为……那柄剑真的至关重要……
计北云离开后，林妙微并没有急着走。她步行到钟山这座山的山顶，找了个地方设了个隐匿结界。
接着她就留在原地，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远方城池里的火还在燃烧着，将山顶都照亮了。就在这样的亮光之下，一个白袍仙人来到了山顶。
他先是四周探察了一番，十分警惕。不过如果林妙微不想被发现，他就自然发现不了。
白袍仙人见没有人，终于放心下来。他一挥衣袖，放出一堆阵法材料，还有……一盏琉璃灯。
他布下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然后将琉璃灯放在了中央。他又设下一个防护结界，阵法和琉璃灯都看不见了。
来自远方城池的红色阴云飘离着，一直飘到琉璃灯的上方，那是……数万人死亡的血煞之气。
这红色的阴云缓缓降落，落在琉璃灯上。
灯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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