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兵心如铁
这15周的训练只有四个字来形容:惨无人道。
在这15周里,不断有人因为身体原因或自己主动离场,离开就意味着被二十一区无情地淘汰了,重新发回原部队,当然,虽然没有像任江南开始说的审查半年,但离开的人员依然要和二十一区签署一份内容严格的保密协定,违反者将受到军法处置。
尤其是体能训练的那一周,也就是二十一区人称的“地狱周”,这一周,队员每天训练,不眠不休,所有学员的体力与意志全部达到极限的边缘,不断有人晕倒,被简单急救后再次被送往训练场。这一周的第三天,站在场上的兵只剩下了最后八个人,因为路扬以绝交威胁,他宿舍的四个人居然满编坚持了下来,就连叫苦最凶的刘君来也几次在关键时刻咬牙挺住了。这时候的兵,每个人都在怀念和向往床、草地、餐厅、蓝天白云、自由的风……反正一切能让他们停下来的东西,甚至是,坐在这泥水里,只是坐一会儿也成了一种求而不得的奢望。
魔鬼周开始的第五天,路扬就把剩下的八个人叫到一起,几乎是以发誓的形式达成共识,谁也不退场,至死方休。
但是第六天,周离战在晕倒一次后,主动提出退场,他叫嚷着要离开这个让人抓狂发疯的地方,这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上尉,他在协同战术训练过程中,丢掉了几个战友一起抬着的那根三百多斤重的原木,坐在泥水里哇哇大哭起来:“妈的,没你们这么整人的,没完没了折腾我们,还不让人休息一下,现在又不打仗,用得着这样折腾我们吗?我们他妈是人,又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那也得休息一下啊!……”
路扬的体力也到了一个临界点,他的四肢在发抖,身上能痛的地方都痛得已经没有了知觉,这时候,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坐一会儿,哪怕只是一秒钟也好,但是坐一秒钟的愿望也是那么遥不可及。因为这次训练他们的教官不是特训中心的人,也不是熊猫,而是据说被自己鄙视过的“影子”特种作战小组的人。这些教官好像专门针对他,他一秒钟都逃脱不了这些人的视线,稍有疏忽立即就会换来一顿严厉的呵斥。他知道队友们也都招架不住了,但是他们都看着自己,因为自己已然成为了他们的代表,或者说是榜样,他一倒,其他的大部分人肯定会彻底崩溃,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加油,撑住,忍忍一切就过去了。
他看到那个上尉周离战坐在泥水里哭,教官开始在呼叫:“来辆车,把这个废物拉走。”
周离战继续坐在浑水里大叫:“我受不了啦!你们枪毙我吧!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受这份罪了。”
路扬踉跄着跑到他的面前,抬手就是一计耳光:“周离战,你他妈的听到了没有,人家在骂你是废物,你是废物吗?你是海军陆战队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代表着陆战队几万兄弟,你现在这样滚回去,他们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路扬的这一计耳光把所有人都打蒙了。只听到他继续在吼叫:“咱们昨天才一起说好坚持到最后一刻的,胜利在望,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忍忍?”说着他反手指了指教官:“这些王八蛋都能撑过来,咱们为什么不能?你死都不怕了,你还怕这个?”
教官没搭理他,也许他知道这时候的新兵训练场上已经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而源头极有可能是这个路扬,所以他忍了。
那个叫周离战的上尉被路扬连打带骂得有些恍惚了。
路扬抱着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现在给你二十秒钟原地休息,二十秒钟后你得站起来,否则,我和在场的所有人,从此不再是你的兄弟,你会成为我们的耻辱,成为整个海军陆战队的耻辱。”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评价,何况他是二十一区的兵,周离战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站了起来:“路扬,你这个王八蛋,你自己疯,还得所有人跟着你一起疯,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
路扬同样叫喊着:“这里面谁不是疯子?在这里不疯的人,才是王八蛋。我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疯?不愿意就滚吧!”
周离战抹了一脸的泥水,一拳打在路扬脸上:“路扬你这个王八蛋,敢打老子,老子是上尉,你得给老子敬礼。”
路扬也吼叫起来,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他也想躺下,但是他不能,他脸上挂了不知道是泥水还是眼泪:“只要你拼了,撑过这两天,别说给你敬礼,给你提鞋都干了,行不行啊祖宗!?”
所有的兵都站在那里,大家的眼眶里都满含泪水。
“疯了,拼了。”周离战疯了一样跑到他的队伍里,重新扛起了原木,队伍开始疯了一样,大家抬着原木,喊着号子,继续往前艰难地行走……
几天后,任江南来到了岛上,剩下的八个新兵换上整洁的作训服,他们在老兵神圣的目光中,挂上了象征着成为二十一区正式队友的臂章和徽章,还有一枚同样图案的纪念章。那是一条龙形的图案,用金线绣成,低调而奢华,朴素而庄严。
士兵们整整齐齐地站在一排。
任江南显然很满意这批新兵的训练情况,他站在最前面,大声地说道:“恭贺你们终于零伤亡顺利地通过魔鬼周,成为最后留下来的八个人,我原本以为你们最多只有三到四个人留下来,但现在看来,显然要比我预计的好一点。实话告诉你们,以往的新兵训练,一个班从来没有超过七个人留下来。”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盯了路扬一眼,继续说道:“现在,我以一个老兵的身份安慰你们一下,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但是最危险的任务即将到来。你们现在正式成为二十一区的兵,当然,你们的训练还没有结束,但接下来的训练,相比起你们刚刚经历的,可能要轻松一点点。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其他的事让你们中队长说吧!”
苏朝辉的肩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中校。
中校苏朝辉意气风发地接过话来:“我就两件事,一是放你们两天假,好好在这个你们训练生活了15周的海岛上转转,两天后,你们会被分成两个小组,分别派往不同的地方,执行实战任务。我强调一下,是真正的实战。解散后,你们自己民主产生两个小组,并选出两个小组的临时小组长,然后报到熊猫那里。对了,驻军晚上组织了一个小的联谊活动,邀请了我们和地方上的一些老乡参加,那里给你们准备了不少吃的,还有啤酒,你们自己看着办。”
刘君来咧嘴一笑:“报告中队,我想问有妹纸参加没?”
苏朝辉:“问这干吗?”
“咱们这帮兄弟不少还是光棍呢!不能当着兵把人生大事都耽误了啊!咱们还得准备我军的下一代接班人咧!”
苏朝辉笑了:“刘君来,我告诉你小子,你们所有人的个人情况我可都是了如指掌的,你们的配偶或者对像的电话我也有,要是敢花心大萝卜,我就直接打小报告,让她们收拾你们。”
刘君来说:“我就替兄弟们问一声,咱们这几个兄弟,老游、隔壁老王、周离战、还有包大人可都是光棍一条、你就给句痛快话,到底有没有?”
苏朝辉想了想,说:“有,咱们基地和医护站就有不少女兵,她们都会去,还有地方上的一些女青年……不对啊!路扬不也是光棍吗?”说着他瞄了路扬一眼。
老游说:“中队,这小子暗渡陈仓了。”
“是不是那个女军医?”苏朝辉好奇地问道。
“是的。”
路扬碰到这种事就没有了主意,但是他依然辩解道:“报告,他们说的情况都不对,这是……没有的事。”
刘君来唯恐天下不乱:“少来!你小子起了色心,肯定能成,他也要算有女朋友的人了。”
苏朝辉瞪着路扬嘿嘿笑了两声:“不错啊臭小子,那可是军中一枝花啊!落你手里了,够阴险的……好了,解散!”说完,他跟着笑呵呵的任江南走了,只留下熊猫一个人站在这里。
“现在,头头们都走了,各位商量一下分组的事吧!”熊猫说。
刘君来说:“这个好简单,就按宿舍分吧!”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202号宿舍的“四人帮”一个组。
隔壁老王不同意了:“凭什么按宿舍分,我们四个也不是一个宿舍的,抽签决定,这才公平。”其实说白了,大家都想和路扬分到一个组,和他这个战胜过镰刀的人一起执行任务,大家心里踏实。
周离战和另外两个兵也不乐意了:“就是啊!抽签决定才公平。”
熊猫到底是老兵,这一层他自然要照顾到:“公平起见,我建议还是抽签吧!”说着,他好像早就有准备,从口供掏出八张纸条来。
“里面有四个红色圈,四个黑色圈,抽到颜色一样的就是一个组,有意见吗?”
202室宿舍的“四人帮”心里不太乐意,但也只能这样了。
抽签完成后,和路扬一个组的有隔壁老王,刘君来和周离战,老游和钟寒山分到了和林壮飞、“包大人”一组,包大人真名包鹏程。拥有实战经验的路扬和老游分别被推选为两个临时作战小组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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