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反常之事
两天之后，国内的有关部门传来了萨里克的尸检报告。他是死于一种从南美某植物中提炼的毒药，毒性强烈但反应相对温和，不需要口服，通过接触眼睛和血液就可以致死。这毒药面积极小，可以长时间贴存放，法医和安全部门在他的指甲上还发现了这种凝固状毒药的粉末残留物。由此可见，这种毒药一开始他就准备好了，只不过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结束自己的生命。
看起来这就像一场意外，一个身陷囹圄的恐怖大亨在绝望之后的一种极端手段，于情于理都似乎是说得过去的。国内的部门在调查了事件之前，不久就封存了这个案卷，但是路扬的心里隐隐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一切看起来都过于正常了，从他的职业角度看，过于正常恰恰是反常的，尤其是收到卡拉小姐转给他的照片后。他递交了一份就此事的报告，连同那张照片一起发回了国内。
又过了两天，纪一鸿亲自打来了电话，就路扬的担忧和怀疑沟通一番，他说：“你的怀疑我们已经开会讨论分析过了，不管死了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萨里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萨里克为什么会放出这个替身？他是想通过替身的死来掩护自己的安全？还是有什么更深的目的？但不管是那一种，就事件本身的意义来看，这个人已经被捕了，他的组织里大多数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利用好这一点就行了，至于他不是真的萨里克，暂时没有关系。”
“首长，我还想继续调查一下这个情况，我要确认这个信息的真实性。”
“照片我们也已经分析过了，做了技术鉴定，确定了照片是真实的，而且对照片拍摄地进行了实地考查。这些事你暂时不要操心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相关的人员正在确认这个情报。同时也在继续调查萨里克组织及他本人的情况。对了，还有一个最新的情况我向你正式通报一下。”
路扬说：“首长请讲。”
“亚国这次训练特种部队是以我方的教官为导的，但是昨天我刚刚接到报告，亚方请来了一名美国教员，这人的身份是前美国特种部队教官……”
“什么！？这事居然连我这个总教官都不知道。”听了纪一鸿的话，路扬很是惊诧。
“这就是一个新情况，表面上看这个美国人是前政府人员，但背后的意义却远远不至这么单纯。尤其是他们没有通知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在和亚国人员打交道的过程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如果你闯了祸，给双方的合作造成了负面影响，是要承担责任的。”
“是！我知道了！”
结束完通话后，路扬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新总统上台后，亚国政府长期与美国人交恶，尤其是亚政府发现CIA在秘密支持三X党这个反政府组织后，双方的关系变得日益紧张。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前美国政府人员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亚国的特种部队训练中心，帮着他们训练一支精锐武装。这绝对不是一个孤立事件。
第两天的时候，路扬了解到了具体的信息，这个美国教官是在力苏的主导下被安排进来的，他极力说服了国防部，完成了这个特殊的人事任命。他向路扬解释说：“这个美国人是他认识多年的一个朋友，之所以用他是希望他能结合美特种部队的教学经验，运用世界上两个超级大国的人才配合打造一支能够应付任何突发情况的亚国特战力量……”
路扬对这些解释没有任何兴趣，更无权干涉亚国的人事决定。了解清楚这一切后，他向国内汇报了情况，并建议将原本打算启程过来任教的熊猫小组取消了。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隐隐向力苏和亚方表达出自己和我方的不满。
带着计洁和方正从训练中心出来后，他给国王一周的期限也快到了。国王居然非常配合地在这个时候给他打来了电话：“路主任，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了，赵光明已经被我抓到了，现就在我们手上。”
路扬没想到事情比他想像得还要简单许多，一连串的事情后，这总算是个好消息。
“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可以过来接人。”
国王说：“就上次那个地点吧！我们在那里交人给你。”
“好！”
约定好时间后，路扬给陈川和刘星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立即赶往十字路口的集市。因为涉及到犯人的引渡等一系列程序上的问题，计洁也通知了办事处和亚国的警方，安排了前来接收的车辆和人员。
天气迅速升温，一扫之前的阴霾和寒意。在这个几乎没有冬天的国度，秋夏两季几乎在无缝转换，萧瑟的感觉一过，夏天就随即而来了。
集市和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依然没什么人，小商贩们无精打采地继续着这慵懒的生活。三辆汽车早就等候在那里，其中有两辆破旧的面包车。三X党交来的萨里克人员一共有十个人，除了万念俱灰的赵光明外，还有九名萨里克组织成员，这些人还有一部分是我国公民。
国王这次没有亲自出现，而是派来了一个手下头目，十几名武装分子手持AK-47突击步枪站在车队周围。路扬赶到的时候，刘星和陈川的两个小组已经先到了，将十名犯人进行了移交。
那头目看到路扬从车里出来，面无表情地迎上前来：“路主任，你看看这些人，我们现在全部交给你了。国王让我转告你，从现在起，你不得再找我们的麻烦。”
路扬冷冷地盯着他半晌，没有回应他，而是径直走向那一排已经被戴起手铐的犯人——那一排被自己盟友活生生给出卖的倒霉鬼。他们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复杂，像要吃人一样，有愤怒有恐惧，当然也有不甘。相比之下赵光明要“淡定”许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都不敢抬头看路扬一眼。这张曾经被毁容的脸似乎经过了整容手术，显得没有那么恐怖了。只是应该手术不久，脸上的几道口子上的线还没来得及拆除，像一条条蜈蚣似地爬在脸上，怎么看都很别扭。
“路主任，人交给你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那头目又追上前来问道。
路扬挥挥手说道：“走吧！要不一会儿警察过来了，你们也尴尬。对了，你告诉国王，答应我的三个条件必须要做到，否则这次谈判就没有意义了。我们都不希望再次成为敌人对吧？！”
“是的！你放心，我一定转告国王。”那头目嘴上客气，但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说完这话后，他带着手下人赶紧上车，没一会儿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看到他们离开后，我方的十几名队员才缓缓把枪放下，在周围负责警戒的狙击手报告了情况，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这是一场奇怪的犯人交接仪式，所有的嫌犯居然是由他们的盟友押送过来的，由反政府武装组织主动交还给政府人员。想到这里，路扬不禁笑出声来。
“赵光明，你真是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赵光明没有说话。路扬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憎恨，甚至有一丝丝的同情和怜悯，这个本来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因为鬼迷心窍被恐怖组织利用，渐渐向到了国家和正义的对立面。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赵光明终于抬起头来，但是他只是和路扬对视了一下，就被路扬目光中的一些东西给压了回去。他小声地说道：“我是不是特别可笑？”
“有的！不但可笑，而且很可悲。军队和人民培养了你，可是你的灵魂背叛了自己。”路扬说着点上一支香烟：“要来一根吗？”
赵光明点点头，路扬将点着的香烟塞到他的嘴里。
“路扬，如果我现在说后悔之类的话，是不是更可笑？”
“后悔了！？”
赵光明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咳嗽起来，半晌他又抬起头来看着路扬：“我他妈的是被人陷害，一步步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色诱你是人家逼你的？拿着国家的机密情报提供给萨里克也是人家逼你的？绑架我老婆也是人家逼你的？……不要再自己找借口，如果你真还有一丝良知，我相信国家愿意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我还有翻身的机会吗？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这次肯定难逃一死了。”
“你在部队和地方上都呆过，政策你也懂，知道怎么做才能减轻你的罪孽。”说着，路扬叹息一声：“你父亲已经判刑，死缓，不过你母亲还在，总算有个掂记的人，回国后，好好配合政府，兴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赵光明再不说话了，他此刻的内心世界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但那一定是片浪涛汹涌的汪洋巨浪，或者冰山火海。
路扬也不再搭理他，他使了一个眼神，刘星让队员们将他们押上汽车。十几分钟后，亚国警方派来了三辆警车由远而近。
路扬望着这片枯萎的草原，突然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因为他到亚国后，事情很少有这么顺利过。而三X党莫名其妙地主动投降和谈，并且交出萨里克的人，等等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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